小淺醒了,卻如白鬼所說,前塵忘盡。她會睜著大眼睛問他:「觴昊,你是我爹嗎?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面不改色的給她擦了擦糖葫蘆糊髒了的嘴,道:「我是你相公。」
「可我為什麼記不得你?」
「你現在可識得我?」
「識得。」
「如此便好。」觴昊埋下頭親了親她的脣,糖葫蘆的甜味也沾染上了他的味蕾,「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你只需記得,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就行。」
小淺眨了眨眼,奇怪道:「可我總覺得你是不喜歡我的。」
「我喜歡你。」他在她耳邊重複,一遍一遍又一遍,仿似在彌補那日沒有說出口的解釋,又仿似要小淺深深的將這句話刻在心裡,永遠也忘不掉
小淺對這個浮華的塵世十分好奇,觴昊便帶著她四處遊玩,走走停停,以往在舍利塔中總是小淺的言語多過觴昊,而現在卻是他牽著她,走過小淺從未見過的春夏秋冬,訴說著她從未聽過的奇聞異事。但不管是在孤寂的舍利塔中,還是這紛擾的紅塵之中,觴昊都成功的讓自己變成了小淺的唯一。
僅有的唯一。
夏日大雨傾盆,小淺在客棧的二樓坐立難安,她在窗前來來回回的晃悠,可等了許久,仍舊沒有看見觴昊的身影。
她急得紅了眼眶,終是忍不住拿了把傘,跑進雨幕之中,她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一路喊著觴昊的名字,大雨濕了鞋,風又吹亂了她的頭髮,小淺提了裙子顧不了頭髮,顧了頭髮又提不了裙子,她一心急,索性將油紙傘扔了,找一會兒觴昊又哭一會兒。走過大半個小鎮,渾身都濕透了。
她爬台階的時候腳下一滑,摔破了膝蓋。她左右張望,皆不見觴昊的身影,小淺便在大雨中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一聲嘆息在她身後響起,一只有力的手將他拉入了熟悉的溫熱懷抱。
小淺反應過來,看見觴昊的臉,立即將頭往他懷裡一埋,蹭了他一胸膛的鼻涕眼淚。觴昊拍了拍小淺的頭,聲色中帶著莫名的顫抖意味:「如此,便別忘了,再也別忘了我。」
想來,被遺忘的人,再如何掩飾,始終是心存懼怕的。
這場大雨之後,小淺病了,燒得一張臉通紅,望著觴昊竟說胡話,一會兒喚他「娘」,一會兒又叫他「親親」。觴昊尚在琢磨著要不要將小淺抱去天界,命那司藥神君好好將她看一看。哪想三天之後小淺卻突然好了。
觴昊摸了摸她的頭,道:「下次我不見了,你還那樣去找不?」
小淺望了他好一會兒,一句話也沒說,觴昊微微蹙了眉,還沒說話,小淺老實點頭道:「還得找。」她說得極為認真,眸中不似往常的空洞,帶著更為深沉的東西,看得讓觴昊幾乎失神。
這一瞬間,觴昊幾乎以為,小淺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可她又接著笑了,一如往常般清澈,毫無陰霾:「觴昊,接下來我們去哪裡玩?」。
「你想去哪裡?」
「沙漠,前些天聽人念叨什麼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我想去看看。」
觴昊笑了:「你親一親我,我就帶你去。」
小淺眨巴眨巴了眼,然後一把將被子掀開了:「觴昊,人家說夫妻之間還有更親密的事。我躺好了。」她巴巴的望著觴昊,生生將這大魔頭看得微微眯起了眼。
他一聲嘆息,拉過被子將小淺蓋好,道:「你才病好,咱們緩緩。我先去收拾東西。」
客房的門輕輕掩上。小淺的眼裡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確實想起什麼來了,可是,也正如觴昊所說,以前的並不重要。現在她只需要知道,他喜歡她,她喜歡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