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抱著琵琶,站在紅毯鋪就的高台上,一眼看盡台下的富貴老爺臉上的輕浮。她躬身坐下,指尖輕挑,琵琶聲起,下方的客人們頓覺驚艷。芊芊知道,此曲一罷,她便會像個物體一樣,被這台下其中某人以最高的價格買走初夜。
如同一個玩物,任人擺布。
鴇姐兒交代過,她這一曲只能極盡嫵媚,纏纏綿綿,可芊芊卻把這曲琵琶彈得凄然哀婉,鴇兒聽青了臉,還不等芊芊奏完,她便搶著上了台道:「各位官人,這個是咱們青柳閣最純的一個姑娘,名喚芊芊,剛過二八年華,模樣清秀又彈得一首好曲子,平日裡,我可是藏著掖著管不叫人看去了,今日是她初次登台……」
「誰愛聽你這些廢話。」一位中年男子道,「讓小娘子來唱一個。」
鴇兒尷尬的笑了兩聲道:「這位爺……其實,這姑娘嗓子不好。」
原來是啞子。
眾人嘩然,一時都表現出興趣缺缺的模樣。鴇兒正苦笑之際,忽聞一道醇厚的男聲道:「多少錢?」眾人皆是一靜,轉頭望向開口的男子。
芊芊也自鴇兒的身後望了過去,那男子一襲繡著金絲祥雲紋的玄衣,一看便知非富即貴。男子淺酌一口甜酒,眸光淡淡的掃過芊芊,落在鴇兒的身上。鴇兒心底一震,忙道:「三兩紋銀。」
「嗯,我要了。」
她便這樣被一個男人如此輕描淡寫的買了下來。
花房之中,芊芊穿著暴露的衣裳坐床榻邊,她從未如此鎮定也從未如此慌亂,藏在衣擺中握住剪刀的手在微微發抖,她想,逆來順受的活了這麼些年,到現在,她總得為自己爭一爭的,即便是爭得魚死網破。
花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芊芊隔著薄紗望著緩步而來的玄衣男子,握著剪刀的手緊了又緊。眼前的粉色紗簾被拉開,男子靜靜站在她身前,眸光沉凝的打量她。
芊芊汗濕了手心,垂著頭不敢看他,忽然,一件帶著餘溫的衣裳扔到了她身上,男子冷聲道:「穿好。」芊芊有些驚詫的抬頭,卻見男子伸出了手掌道,「把手裡的東西交出來。」
芊芊警惕的往後挪了挪,十足的戒備。男子冷笑:「若我想碰你,你便是渾身長刺我也能給你拔了。」
她看了看男子手上只有常年習武的人才會有的老繭,終是將剪子交了出去。男子將剪刀隨手一扔,轉身走到桌邊坐下,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彈首曲兒來聽。」
聽罷這個要求,芊芊怔愣了一陣才忙尋了琵琶抱在懷裡,她悄悄打量了男子一會兒,見他已開始獨酌起來了,芊芊這才調整好心態,彈出樂曲來。
一曲罷又起一曲,芊芊彈得指尖紅腫男子也不讓她停下來,最終是一聲酒壺的碎裂聲打斷了響了半夜的曲子。
芊芊抬頭一看,見那男子全然醉了,趴在桌上呢喃著言語。
窗戶開著,寒涼的夜風貫進屋來,芊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外衣,心軟的走到男子身邊,正要為他披上,忽然間,男子一把拉住了芊芊的手,力道大得嚇人。
芊芊駭得面色一白,忙不迭的往後退,而男子也不放手,醉酒無力的他竟被芊芊在倉皇間拖了下來,又正巧撲倒了芊芊,一爪子捏在了她的胸上。芊芊大驚「啪」的一巴掌甩在了男子的臉上,她不停的往後退,急於從他身下逃脫。男子仍舊拽著芊芊不放手,他在那一瞬間的疼痛之後似乎回過神來,深沉的怒氣只黑眸深處卷出,他一把拉過芊芊,輕輕鬆松的將她的雙手鉗制住,另一隻手掐住了芊芊的脖子。
手掌收緊,芊芊的臉漲得通紅,呼吸越發困難,她盯著上方的男子,恐懼和絕望占滿心頭,淚珠一顆一顆滾落下來,失聲多年的嗓子在此刻發出如同動物一般嗚咽。
男子恍然回神,猛的放開手,芊芊立即用力喘息起來,整個房間靜得只聞她呼吸的聲音。
男子並未從芊芊身上走開,他痴痴望著她臉上的淚珠,默了半晌,沙啞道:「笑笑。」
芊芊此時只覺這人有毛病,這樣的境況,哪個瘋子能笑得出來。可是男子卻把頭埋下,貼著她的臉頰低低的喚:「笑笑……」聲如低泣,芊芊方知,他此時喚的是一個人名。
還不等芊芊將思緒理清楚,男子貼著她臉頰的腦袋便開始動起來,他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未經人事的芊芊霎時傻了,男子的脣吻過她的顴骨、酒窩,直到脣角,他輕舔芊芊的脣畔,緩緩撬開緊閉的脣……
芊芊猛的回過神來,驚駭之餘,膝蓋猛的往上一頂……
男子一聲悶哼,暈過去之前,芊芊聽見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字:「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