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第一次覺得自己確實做了一件自私的事。
她帶著胤蓮去蒼山之巔,那是火麒麟的棲身之地。雪峰上的寒氣能抑制住麒麟內丹的躁動,而尋常人耐不住雪山寒冷登不上山頂,那裡又隱蔽,極不易被人發現。凌星打算到了那裡再設法取出內丹,或許山裡的靈氣能護住胤蓮一命。這一路上他們碰見了無數次的追殺,一場接一場,密集得幾乎將她逼得窒息。
這兩年來,胤蓮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麼……也難怪他一心求死。
深夜,尋偏僻小徑而走入荒林中的兩人沒有點火,怕不慎引來追兵。一顆大樹分了兩個粗壯的枝丫,兩人一人坐一個,靠著歇息。
連日來體力的消耗讓凌星憔悴不少。沒有內丹,她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血脈之力。這不是長久之計,現今內丹已與胤蓮的心脈漸漸相容,他開始不自覺的吸收內丹中的精力,這對於凌星來說是個致命的傷害。若有朝一日胤蓮將內丹的力量完全吸收,那……她便會徹底消失了。
「麒麟血在你身體裡面,別人怎麼發現的?」凌星望著遼闊的星空輕聲問。
「與我有姻親的女子病重,我救了她。」他只答了一句,凌星便能猜想得到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定是那女子出賣了胤蓮,他的血雖比不上麒麟內丹的功效,但若長時飲用,確實有治病救命的作用。
或許這是他恨麒麟的又一條理由。凌星一聲長嘆,卻聽胤蓮冷冷道:「不用同情。」
「不是同情,我只是……」凌星哽住,因為一個人類生出如此多的情緒實在不應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有點愧疚,有些可憐,還有些莫名的情緒,她摸不清楚。
她話只說了一半,胤蓮也不深究,仿似思量許久,他終是將最在意的事問出了口:「為什麼這麼拼命的救我?」
初始的相救或許是因為所謂的俠義,之後的生死相護怕是至親之人也無法做到。她堅韌得倔強,從不說自己受了傷,但胤蓮都知道,看見她獨自在河邊擦洗皮肉翻飛的傷口,他的胸腔會不由自主的緊縮,緊得類似疼痛。
「為什麼?」凌星疲乏的眨了眨眼,神智慢慢昏睡,她模糊的呢喃,「嗯,興許是心疼你吧。」
心疼?
胤蓮涼涼嘲諷:「騙人。」
然而他的臉頰卻情不自禁的爬上了紅暈。心中仿似有潮汐的浪潮,一波一波,拍著心岸,令礁石鬆動。
清晨凌星是被射向自己的利箭的呼嘯聲喚醒的。她頭一偏,只聽「篤」的一聲,箭頭沒入她耳邊的樹幹裡。箭尾顫動,凌星居高臨下的望著樹下的女子,挑了挑眉:「母的?」
女子冷冷一笑,再次引弓直指凌星:「你大可出言不遜,今日你們休想逃得了。」她話音一落,黑壓壓一片黑衣人自樹叢中走了出來將大樹團團圍住。
凌星蹙了眉,她身上傷勢未愈,若要強鬥如此多的人,只怕……
「姚瑤。」沉默的胤蓮靜靜開口,「我與你回安山王府,放過她。」另一樹枝上的胤蓮翻身落地。他直直的盯著那女子,仿似在看一個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