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身上雖是皮外傷,但仍舊耽誤了她回南疆的行程,這對於想要巴結巫教的人來說是個絕好的時機。可是沒人知道她喜歡什麼。有人見她時常將空念大師帶在身邊便猜測她喜好佛法,不日便送了一箱的佛經來,若水當著蕭默年的面冷笑著將這箱佛經付之一炬。
她回頭望蕭默年,只見他握著手中的佛珠,垂眸念經,熊熊的火光沒有沾染上他眼裡任何一分顏色。
若水怒極,連日來蕭默年對她的視而不見讓她再也忍無可忍,當下一把搶下他手中的佛珠,隨手擲入火光中:「成天在耳邊念叨得鬧心,今日起,你不許再念經了。」
蕭默年終於抬頭看向她,神色一片淡漠:「好。」
明明應了她的要求,若水卻越發的憤怒。她一手拉住蕭默年的腰帶,青天白日下徑直將他腰帶扯下。蕭默年眉頭一皺,若水嘲諷的一笑越發貼近他的身子,手指在他胸口輕撫而過:「你終於是有反應了……出家人?」
初時的僵硬一過,蕭默年又沉寂下來,眼神落在地面上,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怒與恨涌上心頭卻都敵不過那血液裡流竄的無奈,她一咬牙,徑直扒下蕭默年的外衣揮手扔進火堆裡。不再看蕭默年一眼,她拂袖離開,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今日起,你也別再穿和尚的衣服了。」
那日之後,想要巴結巫教的人懂了,巫教魔頭不喜歡佛法經書,她喜歡的,是男色。
沒人知道巫教教主是男是女,但大家都下意識的將此人想象為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好男色本是件驚世駭俗的事,但放在這魔頭身上便算不得什麼大事,於是,有美貌少年被送到若水面前。
若水哪會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只是她也不說破,外人便當猜中了她的心思,越來越多的將男子送來。
春日正好,若水牽著新送來的一名少年一道在院子裡閒逛,蕭默年沉默的跟在兩人身後,仍舊沉默。
「喂。」若水在錦簇花下停住腳步,她喚了身邊的少年一聲,少年立即害怕的顫抖起來,僵硬的立在原地。若水晃似毫不知覺一般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蹲下來一點。」
少年依言蹲下,若水又道:「再下來一點。」
蕭默年眼瞼不禁一動,抬眸望向若水,卻見她輕輕攬起遮面的黑紗,露出光潔的下巴,而後將脣輕輕貼在少年的額頭上。
未經世事的少年又是駭然又是羞赫,一張臉漲得通紅。
蕭默年眼神定住,忘了挪開。黑紗落下前,他仿似看見若水脣邊似曾相識的溫柔淺笑,他想,這一吻,是她情之所至,並不是為了氣他……
手掌收緊,緊握成拳。
若水靜靜的看了面前的少年一會兒,覺得他的模樣與記憶中的蕭默年重合了一般,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少年的臉頰,心情難得明媚了一分,但當她轉過頭,看見那個人只靜靜的望著路邊花草,神色淡漠,她陡然感到一陣心累。
他果真已誠心向佛,萬念皆空了嗎?
「教主。」左護法突然閃身出現,他恭敬的跪下行禮,道,「前些日子在集市傳播童謠的人捉住了,是個道士。」
若水放開了少年,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卻奇怪,若是往日,捉到這樣的人直接砍了便是,何以要來問她。但當她拐過小道,看見被綁住的道士時,神色一愣,半是苦澀半是嘲諷的笑了出來。
而今人人皆道她喜好男色,連巫教中人也留了一份心麼。這個道士相貌美極,眉宇間的神色與蕭默年更有幾分相似,若水走上前兩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漂亮道士只淡淡的打量她,沒有回話。若水不在意道,「你可想留在我身邊?」
左護法一驚,心中暗誇自己眼尖,果真找到教主喜歡的品種,蕭默年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的目光在若水身上一轉,繼而深沉的落在道士身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道士淡淡笑道:「我要走,你便能放我走?」
若水點了點頭:「不能。」她沉著的吩咐,「把他帶去我房間。」等手下將道士帶遠,若水回頭望了蕭默年一眼,道:「今晚你不用到我房間裡來守著了。」
蕭默年靜靜的望了若水許久,最後只是垂眸答道:「好。」
若水的眼神便在那一瞬黯淡了下去。
是夜。
若水透過黑紗靜靜的打量坐在床榻上的美貌道士。她不發一言,道士也沒有開口。靜坐了半夜,若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木兆子。」
若水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她呆呆的望著道士,等著某個人怒極的破門而入,但是她等到的,只有懶懶的朝陽,刺痛眼眸的亮了起來。
若水揉了揉
酸澀的眼眸,見道士同樣通紅的眼,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越發大了,近乎尖利,木兆子皺了眉頭,卻聽若水的聲音驀地靜了下來。她捂著臉,脫力般坐在四角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