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上半身幾乎都被繃帶包裹著,他倚床坐著,靜靜垂眸,聽見門扉輕開的聲音,他一抬眼看見琴杳端著熱粥走了進來。他下意識要起身跪下,可還沒掀開被子便被琴杳喚住:
「你是我的男寵哦。」琴杳坐到他床邊,「是用來讓我寵的,不用行禮。」
十五呆怔,他只會做一個死士,不會做男寵。
琴杳用勺子舀了熱粥送到十五嘴邊,十五半晌沒有動靜,琴杳笑了笑:「張嘴。」他下意識的張了嘴,一勺熱粥喂進嘴裡,軟糯的粥滑入食道,霎時溫暖了四肢百骸。
琴杳耐心的一勺一勺喂他喝粥,沒有多餘的話,十五也靜靜的咽著熱粥,近乎大逆不道的將琴杳的臉看痴了去,大逆不道,他是這樣想自己的。
窗外的陽光和流動的時間像一把刻刀,將此時琴杳的臉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靜謐至極的溫暖。
一碗粥見底,琴杳將碗放在一邊,從懷裡掏了一本書出來,她身子一轉,與十五一同倚床坐著:「我們來取名吧,你想要彪悍一點的還是儒雅一點的?」
十五的人生裡沒有做過選擇,從來只有主人的命令和他的執行,咋聽琴杳這一問,他又愣了許久,直到連他自己都察覺到自己今日的表現實在過於笨拙,這樣笨拙的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嫌棄的吧……
他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琴杳一眼,見她仍舊笑眯眯的將他看著,十五手心一緊,有些緊張的回答:「全……全憑國師吩咐。」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只要國師喜歡便好……」
琴杳突然沉默下來,直勾勾的將十五盯著。
十五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能察覺到琴杳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但他不敢看她,只得垂頭看著自己那雙粗糙的手,眼中有些頹然,他這副脾性約莫是不討人喜歡的吧,她……或許已感到不耐煩了吧……
可是到底該怎麼做呢,如何能討得她歡心,如何讓她笑得開懷,從來沒人告訴過他服從命令以外的生活方式。
「你不用緊張。」一隻手忽然摸上了他的腦袋,「已經不會有人打你了。」
她……又觸碰他了。如此卑微而低賤的他……十五垂下眼眸,心頭情緒宛如浪涌。
「國師。」屋外傳來敲門聲,「陛下有旨,請您入宮。」
頭上的手放下,琴杳下了床榻,理了理衣袍,她神情有些冷淡的應了一聲:「知道了。」十五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始知琴杳是不喜歡入宮的。出門之前,琴杳忽然轉身對十五道:「初霽,你覺得這名字怎麼樣?雨後初霽,陰霾已去,一切都宛如新生。雖然,這名字有點像女子……」
十五呆呆望了琴杳一會兒,忽然在床上跪了
起來,俯身拜道:「謝國師賜名……」
「不用行禮,先說說你喜不喜歡?」
何止喜歡。十五垂眸:「十分喜歡,謝國……」
「我喜歡你喚我的名字。」琴杳留下這話,推門出去,「待會兒回來,我想聽你喚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