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認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她垂下眼眸,「那你去說服你媽媽吧。」
「放心,不會太久。」他向她保證,「去睡吧,我聽你鎖了門再走。」
符曉緊握著把手,又偷偷從頭打量他一遍,確定他沒受什麼傷後,才勉強道:「那你……回去小心點。」
「嗯。」唐學政想問她有沒有想他,又覺得現在沒那資格,因為他的關係讓她又難過了。更不用提他想讓她開門抱抱她,親親她,壓抑住內心的躁動,他沙啞道:「去吧。」
符曉低著頭點了點,慢慢地將門關上,哢嚓一聲上了鎖。
她屏住呼吸,聆聽門外的腳步。
只是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像是沒有人一般。
她抵在門上,覺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過了久久,她還是聽不到一點點細小的聲音。她咬著唇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是他走了?還是他受了傷昏倒了?就在她差點克制不住想要開門的時候,門外終於響起離開的腳步聲。她像是被誰撓了心,不知是輕鬆了,還是更沉重了。
情不自禁地,她輕輕地、輕輕地將門開了一絲小縫,正巧看見他離去的背影。她又不自覺地咬了下唇。
長年的警覺讓唐學政知道她在偷偷看他,但他沒有回頭,卻不可否認地悄悄鬆了一口氣,她還是在意他的。她離開的時候那麼乾脆,他又因為該死的任務關鍵時刻沒有出現,害他一直擔心她惱得更乾脆怎麼辦。
苦笑一聲,誰能知道,他堂堂唐家大少,對自家的小妞妞是這麼患得患失。
唐學政回到北京,稍作休息後便去一家高級的養生會所找他每星期都會去練瑜伽的母親,沒想到,肖淺淺居然也在。
「淺淺,你的動作連教練都誇,阿姨可要向你拜師學學啊。」唐夫人換了衣服,一邊走出更衣室一邊對身邊的高佻美女笑道。
「我就是班門弄斧,阿姨您的呼吸綿長,我望塵莫及呢。」肖淺淺回以一笑。
翹著二郎腿坐在休息區抽煙的唐學政見兩人有說有笑地靠近,眯了眯眼,按熄了煙頭。
「阿政,這次出去還好吧?有沒有受傷?你臉上怎麼回事?」見愛子一回來就找她,不高興是假的,唐夫人拉過他左看右看,發現他臉上的傷痕不由驚呼。
「沒事,走吧,媽,我陪您去吃飯。」
「好,走,淺淺,我們狠狠吃他一頓。」唐夫人笑吟吟地轉頭道。
「阿姨,我就不去了。」肖淺淺微笑婉拒。
「說的什麼話,我們阿政還沒那麼小氣,連你都不請。」唐夫人對兒子使個眼色,示意他說話。
對母親有求,唐學政很合作,「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吧。」
肖淺淺冷笑一聲,「就怕唐大少您心情忽好忽壞。」
「對,上次你把淺淺惹惱了,人家還沒消氣呢。你下午陪淺淺走走,看她喜歡什麼東西給她買,就當賠禮了。」唐夫人趁機道。
唐學政笑笑,「行,沒問題。」
肖淺淺的眼裏閃過驚喜,惱怒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飯間,肖淺淺離席,唐學政對他媽道:「媽,我順了你的意,你也該順兒子一次。」
「我哪樣沒順著你?」唐夫人喝了一口紅酒,旋即警惕地道,「除了符曉的事以外。」
「行,不提她,您記住您應了。晚上咱倆好好談。」
見他應得乾脆,唐夫人也就沒多想,點了點頭答應了。
吃完了飯,唐夫人稱有事先走了,唐學政長腿伸直交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道:「肖大小姐,您樂意什麼玩意兒?」
「哼,別哄小孩兒玩,真要道歉,就陪我去個地方。」
唐學政無所謂地笑笑。
半個小時後,兩人進了一棟商業大樓裏的檯球會所。這是肖淺淺的閨蜜開的,設計都帶著女性特有的幽柔格調。大廳裏大致有七八台,因為是白日,只有兩檯球桌上有幾個客人玩著。
肖淺淺對唐學政勾唇笑道:「誰稀罕你送什麼禮物,陪我打一場球算你道歉了。」
唐學政挑了挑眉,雙手插袋,率先走了進去。
一位穿著制服的美女迎了上來,問他們需不需要陪練。而後她身後便傳來老闆的聲音:「他們說要陪練,肯定是想砸我這的招牌。」
制服美女轉身,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年輕削瘦女子微笑著迎了上來,仰頭看著眼前的俊美男子,「你一定是‘唐少’,久仰大名,我是甯寧。」
注視她化了妝都難掩的蒼白,唐學政只點了點頭,也不回話。
「給我們選一桌安靜點的地,我好久沒來這兒放鬆放鬆。」肖淺淺道。
甯寧點點頭,親自將他們引向最右邊角落的一桌,周圍有一壁水族遊魚,氣氛怡人。
「你沒事也留下來陪我們玩兩局吧。」肖淺淺說,「我好久沒見你了。」
「我只怕自己光線太強了。」甯寧別有所指地笑笑。
肖淺淺瞄一眼身邊的男人,「放心,某人絕對是想美女越多越好。」
於是甯寧留了下來,肖淺淺讓她陪唐學政玩第一局。唐學政倒真是很久沒玩檯球,手生了,加上又有些心不在焉,幾次擊球都未入袋。甯寧猶豫說道:「唐少,要不我們先練練?我雖然天天在這裏,也很久沒玩,手都硬了。」
站在一旁逗魚的肖淺淺瞟了一眼過來,「別理他,他能著呢,以前跟他玩,就沒讓我們碰球一下。」
唐學政點燃一根煙,「你繼續。」
肖淺淺笑話他,「怎麼,唐大少連球都不會打了?」
「就這點水準。」唐學政笑笑。
肖淺淺恍惚,她記憶中的他從來經不起這些挑釁的,張揚著就像是全世界也要跪拜在他的腳下。原以為他沒變,但其實,又有誰沒變呢?
「那個,聽說玩家裏頭要辦個遊戲還要申請?」她忽地覺得他好遠,試圖找著兩人的交合點做話題。
「嗯,你想清楚要幹什麼,遞個盤子給我,裏頭最好能詳細儘量詳細。」先把她推上去也好。
「有多大把握?」
唐學政吐了一口煙圈,揚唇笑了。
像是她問了個愚蠢的問題,肖淺淺猛地明白,他並非不再張揚,而是他已不需要外釋那種已經到了骨子裏的自信!仿佛能看到他透出的霸氣,她一時間愣住了。
「哎呀呀,瞅瞅我運氣好成什麼樣了。」熟悉的戲謔聲音打破她的出神,肖淺淺有些頭痛,是莫於非。
「肖美人,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我來打個球都能碰上你,你說咱們什麼時候去趟民政局算了,我請你。」扎眼的白頭配上一身手工裁制的西裝,怎麼看怎麼想起一成語——衣冠禽獸。
「你一個人來打球?」肖淺淺明白過來,她惱怒地看了唐學政一眼,冷冷問道。
莫於非咳了兩聲,「這不是很多美女妹妹嗎?」言下之意是沖著美女陪練來的。
肖淺淺哪裡能信,只覺一把火蹭地上來了,「哼」地一聲掉頭走了。
「淺淺!」甯寧忙追了上去。
兩個大男人沒追上去,莫於非拍他一掌,「你能啊,叫我來擋桃花,得瑟是吧?」明明知道他沒追上她,還來顯擺?
「這不是給你提供條件嗎?」
「老子不稀罕!」
唐學政斜他一眼。
「老子只是來行兄弟道義。」
「委屈了。」
「那有什麼辦法,你沒了老子不行。」
「我有王小川的號碼。」唐學政好心提醒。美女的好處就是,不愁沒有護花使者。
這話把莫於非堵得,「你他媽敢!」他追不上還不是大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別人追上了他沒追上。
唐學政叼著煙,又拿了球杆,玩起殘局來。
這頭甯甯把肖淺淺勸了回來,她餘怒未消,側著身只在球桌的另一頭站著。
莫于非見不得美人愁眉苦臉,發揮特長不遺餘力地貼向她,百般討好。雖不是自己心中的男人,但像莫於非這樣的人物這樣低聲下氣,也大大滿足了她女人的虛榮心,加上甯寧也在一旁調解,她終於緩了臉色,同意甯寧的建議兩兩比賽。
莫大少毛遂自薦與肖淺淺一組,肖大美人也沒異議,於是貌似和樂融融地開賽了。
唐學政心思一點兒也沒在上面,失了手之後便下了,肖淺淺與他擦肩而過,看也不看他一眼。
沒留意她的怒氣,坐在小沙發裏的他拿出手機,見一眼沒有新資訊又收回口袋。
「你的那個妞呢?」莫于非狀似隨意地問。
「你問她幹什麼?」唐學政抬頭掃了他一眼。肖淺淺就在面前,他還有空想起符曉?
「這不是隨便問問嗎?還跟著你呢?」
「……廢話。」
「我看她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怎麼勾引你的?」
「還兼職狗仔隊?」
「你打算玩多久?不會真打算娶她吧?」莫於非一副「你別鬧了」的模樣,「人家只是個小姑娘,別讓人抱太大幻想,小心人逼急了。我可是過來人。」
「你想說什麼?」唐學政眯了眼。
「當然是勸你趁早放手,要是你覺著有損失的話,爺把肖淺淺讓給你得了。」莫於非十分大度地道,「反正那姑娘怎麼比也比不上肖……」
一腳猛地踹過去,原本在轉椅上的莫於非粹不及防地摔坐在地上。
「你他媽幹什麼!」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惱羞成怒的他抬了轉椅就甩過去。
唐學政頭一偏,椅子砸上身後的牆壁,壁畫隨之掉落。
「我幹什麼,我抽你嘴賤的。」他的小妞他有什麼資格妄自評論。
「嘿,還說不得了還?就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人,你就這麼抽你二十幾年的兄弟?」莫於非大罵。
「她要是說你我照樣罵!」可是事實證明,往後符曉罵莫於非的時候,唐學政只有落井下石的份。
莫大少那個氣血上湧,「我是抽她就是罵!」
「她是女人你是嗎?」她就這麼乾脆地走了他還捨不得說重她一句,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等等,他們在吵什麼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