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或許可以忍受毫不相干的人的辱駡,卻無法接受重視之人的小小誤解和責怪。

符曉突地覺得很難過,她沒有辦法再說下去,只能衝動地掛了電話。他還是認為她是錯的,甚至認為她是討厭肖淺淺而這般做的!

唐學政聽到電話盲音,不悅湧上心頭,自己只語氣重了一點,她就這樣發脾氣?

以往鬧矛盾時對她遷就是因為明白她在母親那受了委屈,但現在事情擺在眼前,她竟然還這般任性?

唐學政說到底也是個公子哥,向來只有女人討好他,並且他認為這是確是符曉不對,怎麼可能還拉下面子去哄她,這樣做男人的尊嚴在哪?

於是也生了氣不回電話。

年輕的兩人在婚姻的道路上陷入了第二次的冷戰。

幾日後,韓玉素回了北京,不到一天時間就聽說了肖淺淺的事,並且從她媽媽嘴裏聽聞她整日萎靡不振,足不出戶。

韓玉素向來欣賞肖淺淺,便找了個時間叫了她出來關心一番。

待問清了那晚發生的事,韓玉素當晚就回主宅,在餐桌上質問符曉:「你怎麼就能打那個電話?」

符曉這幾日都未跟唐學政聯繫,他也沒有主動找過她,她的心情十分低落,聽到韓玉素回家,她還強打起精神讓廚房做些她愛吃的菜。沒想到婆婆一回來也是責怪她這件事。

「媽,肖小姐醉駕撞了前面的車子,幸好沒有人員傷亡,我就想著讓肖小姐得到一點教訓,警醒一些。」

「我聽淺淺說了,就是輛奧迪的車屁股被撞了,就這麼點小事,你就把她的前程給毀了?」

為什麼他們都認為是她毀了肖淺淺?他們是不是都忘了,肖淺淺喝醉了還開車,這才是事件的根源。

符曉沒有事後落井下石的長舌,抿著嘴不說話。

唐老爺子開口了,「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怎麼這些天符丫頭有些難過的樣子,問她怎麼了也不說。

韓玉素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唐老爺子心裏直罵糊塗,面上只淡淡道:「這件事過了就過了,就別提了。」

韓玉素也只得不高興地看了符曉一眼,不說話了。

待符曉回了房間,唐老爺子才對韓玉素道:「玉素啊,別人不明白這事,你還不明白?」

韓玉素知道公公在說當年的車禍,道:「爸,我也知道,只是這件事完全沒辦法跟那件事比,真就一小車禍,怎麼說淺淺的事都比較重要。淺淺說阿政都跟她說了事情的重要性了,她還倔得打了電話。」

「難怪……這幾天她在跟阿政鬧矛盾吧?」以往小倆口一有空就發個短信或是打個小電話,現在都沒看見。

「是呀。爸,你說雖然這事咱可以理解,可是她卻一點也不為阿政著想,我覺著她還是不太適合阿政。」做大事的人哪個沒有些取捨,她這般小家子氣,怎麼能站在阿政左右?

「胡說,她這事上哪兒不對了?明明是肖丫頭自己喝醉了酒撞了人,關符曉什麼事?她打電話盡的是責任,要是全向你們這樣私了私了,哪個能得到教訓,馬路上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莫名其妙地就丟了性命!」

「爸,您說的是沒錯,但事情總有輕重緩急啊,淺淺這事……您也知道對阿政影響也很大。」

「哼,這只能說阿政還嫩了點,考慮不夠周全。」若是他來安排,自然會秘密找個人跟著當事人,杜絕所有未然,直到事情成功為止。

見愛子也被批評,韓玉素有些不高興,只覺公公這般護著符曉。

見兒媳婦的臉色,唐老爺子也明白她在想什麼,只放軟了語氣變了話題,「這事咱不說了,我還有件事,讓你幫幫忙。」

韓玉素忙道:「爸您說哪的話,還有什麼幫忙不幫忙的。」

「呵呵,我就是想找一本書,你幫我買了帶回來吧。」

沒想那麼多,韓玉素一口應下,「好的,書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又是哪個書法家的拓本?

「叫做……與天堂對話。」唐老爺子一邊回憶一邊道。

一聽這名兒,韓玉素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爸?」好端端的看這種書幹什麼?

明白她可能誤會了,唐老爺子也不多說,「總之,你買了就幫我拿回來吧。」

韓玉素只得點頭。

老爺子回了書房,拿了電話撥通唐學政的手機。

「喂,老爺子?」唐學政在外應酬,看是老首長的電話便找了個安靜的地兒。

「你是不是跟你媳婦兒鬧矛盾了?」老爺子一貫開門見山。

不提還好,一提他立刻皺了眉,這女人,脾氣壞成什麼樣了,他不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會主動找他。「您一老人家關心這事幹什麼,您自己吃好喝好就成了。」

「蠢貨,你跟她置什麼氣,說句軟話道個歉不就完事了?」

「您放心,就一點小事。」為了個外人鬧成這樣,他也始料未及。他願意這麼些天都看不到個人,聽不到個聲音?媽的晚上躺床上都難受。只是慣了她這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他的男性尊嚴往哪放?

「屁小事,我看符丫頭都瘦了!」

唐學政有些心疼,但想著這下她堅持不了多久了吧?之後再好好疼她,「行了,我知道輕重,您就別管了,沒事。」

他怎麼就長了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唐老爺子那個氣啊,心想那不成非得告訴他當年的事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又轉念一想小倆口哪有個不吵架的,或許事情沒他想的那麼嚴重,告訴了他反而小題大做了。

「我還有事,先掛了啊。」末了唐學政又交待一句,「盯著她多吃點東西。」

隔日,韓玉素在俱樂部裏頭,聽秘書說肖淺淺預約來訪,她略一沉思,同意了。

一小時後,肖淺淺進了韓玉素設計得江南風情的辦公室,「韓阿姨。」今天的她已經沒了昨日的頹廢,精緻妝容,華美衣裙,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

「淺淺,真是大稀客啊,怎麼有空來找韓阿姨?」韓玉素笑臉相迎。

兩人一邊喝花茶一邊寒暄幾句,肖淺淺問道:「韓阿姨,昨天我跟您說了那些事,沒給您造成困擾吧?」

韓玉素道:「別提了,我回去說了符曉兩句,老爺子就護起她來。」

「唐爺爺……這麼看中那個符曉?」

韓玉素怎麼不知道肖淺淺的心思,但她更瞭解唐學政和唐老爺子,思索片刻委婉地道:「老爺子就特看中她,我拿她也沒辦法。」

「唐爺爺究竟看中了她哪一點?」肖淺淺完全不能理解。

「這個你就別問了。」

「可是韓阿姨,我喜歡阿政,我真愛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肖淺淺性格直來直往,對待愛情不願隱忍,只知道想要就去爭取,「阿姨,您幫幫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能夠迷倒唐學政了,沒想到他竟然被個鄉下丫頭吸引,悔不當初,她卻還是不想放棄。

韓玉素沒料到她會這麼直言不諱,有些為難。作為一個母親和家中主母,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獨子。本反對符曉是因為當年,既然已經娶進了門,看她也沒打算說出來,她也稍稍放了心。除去這件事,她這個兒媳婦沒有什麼毛病可挑,對爺爺孝順,對爸媽聽話,跟阿政兩個更是融洽。家裏頭不就是希望都能和和氣氣地過日子?雖然她心裏頭總有些不滿,但她可以預料,如果她幫了肖淺淺,家裏現在的和氣絕對就沒有了。一個不好,唐家三代人都不知怎麼看她。這個事情,她可不能做。

「淺淺啊,我們家阿政雖然不錯,但外頭還是有很多好男人,你就看開些,啊。」

「可是阿姨,我就是想要阿政。您不是也不喜歡符曉嗎?為什麼不願意幫我?」肖淺淺不明白,頗為焦急地道。

「我喜不喜歡說了不算,阿政說了才算啊。」

「可是您也明白阿政的,您覺得他是那種會甘願跟那個平凡女人過一輩子的男人嗎?」肖淺淺嘗試著說服她。

「唉,木已成舟,即使他往後想離婚,老爺子和老唐都不會同意的。」畢竟,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阿政的妻子這麼簡單。

「為什麼?韓阿姨?」肖淺淺敏銳地聽出古怪的地方,她記得唐學政的事他家都不過問的。

「這個,你也知道,離了婚對阿政的形象很不好啊。」

「如果阿政從政還說的過去,他現在接了韓家,根本就沒有這個擔憂了吧?」

韓玉素尷尬,「我們韓家還是很注重這個的。」

「阿姨,根本就不是這個理由吧?」肖淺淺覺得韓玉素的理由太牽強了,就像是在隱瞞什麼似的,「請你告訴我真正的理由,不然,我不會死心的。」

韓玉素自然是不願說的,但肖淺淺的態度很堅決,如果不告訴她真相,她就不顧一切地去找唐學政了。

韓玉素無奈,這個女孩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個性有多麼要強她也知道。而且,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告訴她,也算是讓她走出來吧。

「淺淺,你記不記得當年你跟阿政出的那場車禍?」當年就是她坐在阿政的車上,兩人喝得爛醉,闖了滔天大禍,她的父母連夜將輕傷的她送出了國。

「……當然記得。」正是因為那件事,她才和唐學政分開。

「符曉就是那場車禍受害者的孩子。」

「什麼!」肖淺淺震驚非常,「那場車禍不是撞死了人嗎?」

「是啊,符曉的父母都死于那場車禍。」韓玉素看著她道,「所以,你明白了嗎,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可能離婚了嗎?」

「原來阿政是因為同情才娶了符曉?」

「不是,阿政從頭至尾就不知道車禍出了人命。符曉撤了訴,我們也就沒有告訴他了。結果他們十年後不知怎麼地就又遇上了,阿政還非符曉不娶,他爺爺和爸爸都不反對,所以就成了這樣。你現在知道這個事就好,也別跟阿政說,啊。」

肖淺淺呆住了,聽到韓玉素的話這能愣愣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