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遲歎氣,「意濃你已經二十六歲了,明年找個好男人嫁了,女孩子經不起等」「經不起等,可這麼多年我就等了你一個」她突然落淚,馮遲卻把她緊握的手一個一個掰開。
「你到底喜歡誰呢,以前是危歡,可她都去了那麼多年了,馮遲你到底喜歡誰呢」「我誰都不喜歡」他端起杯子喝水,檸檬的酸味浸了出來,他擰眉。
唐意濃明白,馮遲可以喜歡任何人,就是不會喜歡她,一場車禍讓父母重傷,唐承死前的迴光返照,拉著女兒的手指著面前的男人說:「乖女兒,以後要聽他的話,好好高考,晚上少吃糖啊,呵呵」彼時的唐意濃豆蔻年華,望著面前俊朗的男人很冷漠,他伸出手,「意濃,我是馮遲」這六個字,受人之托,意濃情重。
下樓買午飯的時間,再到病房時父母已經去世,醫生正在拔管子,車禍讓唐承的身體受了很重的外傷,血肉外翻很怖人,白布慢慢蓋上他的臉時,馮遲擋在唐意濃面前,手掌蓋住了她的眼,他說:「我會照顧你,不要怕」唐意濃這女孩,生來一股藝術家的氣質,長的高挑五官精緻,在五省聯合畫賽上一鳴驚人,曾有狗仔鍥而不捨的追著她拍,說她有背景,被富商包養,嫁入豪門指日可待。
最後唐意濃忍無可忍,一把搶過記者的相機摔在地上,「再拍,我告到你破產」名氣正盛之時,唐意濃遠赴日本,一待就是好幾年,她的作品不多,但每次展現驚艷人眼。直至此次易和社的畫賽,第一個意外,清遠堂參賽,第二個意外,唐意濃高調而歸。
初賽之作《盛唐》不負重望,預選賽的《水墨》叫人心醉,0.5的分差位居第二,而據社長危安所言,這醉人的水墨,是不到兩小時的創作。
畫者唐意濃,馮遲的唐意濃。
馮遲最大的失算,是唐意濃對他的喜歡,而且這女孩兒一身蠻勁,18歲的告白,馮遲拒絕的很乾脆,或者說還有些殘忍,「你不要愛我,你愛我不起」唐意濃買醉的時候對好友苦澀的說:「再等兩年,如果兩年之後他還是這樣,我就嫁人」兩年之後,愛他正好十年。
穿最好的衣服,上最好的大學,請知名的畫師,這些都是馮遲給她的,馮遲的私生活就是一個謎,沒人知道謎底。
「比賽準備的怎樣?」馮遲轉移話題,把杯子放在桌上,「檸檬有些酸,下次加點蜂蜜」「恩」她說:「還有一個月,沒有問題的」馮遲笑:「這次我親自去送畫,不會被咖啡潑髒」說到此事,唐意濃到底是介懷,氣惱之餘還有點酸澀,真正的一鳴驚人是宋允清。
「小清老師不會再來了嗎?」
馮遲沒有肯定,指了指一旁說:「顏色她都調好了,你去看看」唐意濃試色,再用不同份量的水去暈染,色彩漸變分層明顯,是她滿意的效果。不經意看到一邊攤開的雜誌,正是《臨江》那一頁,唐意濃心猛的一跳,空白的地方用黑筆寫滿了一個名字,那筆鋒,字跡的力度,她怎麼可能認錯——馮遲,寫了滿滿一頁的「宋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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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畫室出來已經很晚,馮遲把外套甩在肩上,手插著褲袋一派隨意的模樣。他的車前橫了一輛攔住去路,車窗滑下,危安嘴角勾笑,「好久不見」馮遲一點也不意外危安的出現。
找了不起眼的酒吧,叫了廉價的啤酒。馮遲一口灌下,危安也是豪爽飲盡。
「你還真有膽啊,我的畫賽你也敢來」冰爽下喉,聲音蠱惑,危安長的太邪氣,這意味深長的話換做別人,早就被嚇寒了心。
「你要是公私不分,就不會坐在如今的位置上了」馮遲對waiter打了響指,重新叫了大杯啤酒,「危安惜才,眾所周知」「馮遲我真該對你刮目相看,藏了一個唐意濃,還有宋氏的小姐,這是個無價之寶」危安玩味,「你挑女人的眼光,很上品」「宋允清不是我的人,你不要再傷害她」馮遲晃了晃杯中酒,聲音很澀,「她是個好女孩」危安突然笑了,「好女孩和壞女孩,哪個出事你比較心疼?比如,危歡」聽到危歡這個名字,馮遲臉色都變了,「下周是她的忌日,我沒有忘記」「其實我很想要你的命,但危歡太喜歡你,我不想讓我妹妹死後也不安寧」危安眉間無奈,自嘲的笑,「意濃,還好麼?」
「決賽現場你會看到她」馮遲把錢放在桌上,「今晚我請」喝完剩餘的,他準備走。
「馮遲」危安把他叫住,這男人一旦染酒,邪氣更添三分,「你是個好合作夥伴,也是很爽的競爭對手,可惜啊,我妹妹的死不是你造成,但畢竟和你有關,我答應危歡不會動你,但不代表不會動你身邊的人」「我喜歡意濃,不會為難她,別的人,就不保證了」危安舉著酒杯微微一點,「別惹梁躍江,他的底線你比我更清楚,留著命,總有一天我要和你堂堂正正較量一場」酒吧艷紅的燈著實刺眼,此刻的馮遲笑容清俊,屈起手指有節奏的扣了扣吧檯:「惹不惹,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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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的臥房裡,軟撲撲的大床上,梁躍江枕在宋允清的腿上,小清老師在幫他剪指甲,「直接用啃的吧,多方便」宋允清作勢把他的手放在嘴邊,梁躍江猛的收回,「別!」
她咯咯笑,揉亂他的頭髮,「跟向暖陽一樣」梁躍江捉著她的手吻,頭也不老實的在她腿上蹭,「後天有個酒會,你陪我去吧」宋允清不喜歡這些交際應酬,以為她又會拒絕,不料竟應了下來,「好啊,這次我陪你去」梁躍江表達興奮的方式就是直接把她按到床上,「梁經理終於有女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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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禮服貼身,淺淡的妝倒是凸顯了她的氣質,挽著梁躍江的手,郎才女貌好一對璧人。得體的笑,優雅的動作,聽梁躍江介紹好多人她認識,一圈下來一個都沒記住。
得空躲到外面園子,小清老師揉著臉捶著腰,事實證明她果然不適合這種場面。
禮儀悉數盡到,感受不到半點開心,和那群名媛淑女在一起,她們說的名牌明星,她一個都不感興趣,有人說了一個笑話,個個捂嘴笑的開心,宋允清實在不明白笑點在哪。
全場唯一吸引她的,就是人群裡談笑風生,意氣風發的梁躍江。鮮衣怒馬,光鮮華麗,他連笑容都爽朗耀眼。
「酒會還要多久結束?」宋允清問端酒而過的侍者,侍者恭敬回答:「兩個小時」一聽就頭大,平時早就鑽被窩了,歎了氣,還是陪著梁躍江,對於這位宋氏小姐,見過的人極少,這會也不太敢套近乎。
一群人在角落小聲交談,「躍江的未婚妻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她的耳釘上次我想買呢,說是被人定制了,原來是她啊」「我覺得你比她漂亮,她的胸型挺好看的」「誰知道有沒有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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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車裡,宋允清靠著梁躍江的肩,小江握著她的手,「累了啊?」
「嗯」「今晚開心麼?」
「嗯」「回我那?」
「嗯」「做一次?」
「嗯」小清老師累趴了,反應過來的時候梁躍江笑的好壞,得逞的說:「答應了不許反悔」她撲到他懷裡,悶聲,「奸屍」「很多人都喜歡你,穿黃色裙子的女孩」宋允清往他胸口蹭了蹭,惹的梁躍江精神振奮,「你介意麼?」
「我只在意你」梁躍江喜上眉梢,把她抱的更緊,吻了吻她的頭髮,「今晚我的女伴最閃耀,以後每一次你都陪著我好不好」宋允清迷糊糊的「恩」了聲,眼皮耷拉著,聽到梁躍江說:「睡吧,別擔心,等下我抱你上床」懷裡的人兒一動,他輕拍她的背笑道:「只上床,不做,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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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宋允清安置妥當,替她褪去禮服換上睡衣,梁躍江沖了澡出來發現她把被子踢到地上,自己也滾到了床邊,「小豬,哪裡都好就是睡姿丑斃了」梁躍江抱著她往床中央挪了點,多年的默契讓宋允清太熟悉他的懷抱,蹭了蹭竟也沒醒。梁躍江看了看明日的行程安排,「滴答」一聲,新郵件提醒。
宋允清身邊的被子攤開來,卻是一夜未暖,旁邊的位置空蕩整晚。宋允清醒來時梁躍江就不在臥房裡。以為他早起去忙公事,宋允清料理了一下也去學校上課了。
卻不知,梁躍江不是早起,而是在屋裡坐了一夜沒有睡覺。自他看了那封郵件,心裡的怒意就沒有平息過。
郵件的內容,只是一段視頻:午後陽光溫暖的畫室,宋允清和馮遲的對話,畫板上各種明艷的試色,以及馮遲微揚的嘴角和從容的告白,他說:「那你要不要試試,被人追求的感覺」「卡」的聲,畫面一黑,視頻完結。陰沉的下去的,還有梁躍江的心。
這封郵件,沒有標題,發件人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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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被敲門聲驚醒真不是件好事,不,應該說是砸門聲,馮遲的居所簡潔至極,傢俱也是少之又少,從裝潢的風格就可以看出屋主的喜好。
顯然,馮遲是個喜歡清靜的男人。
揉著太陽穴,睡眠不足頭疼的很,白色T恤勾勒出他緊實的腰身,六點不到!馮遲再好的教養也面露不悅,然而更不悅的事情還在後頭。
對上指紋,「滴」的一聲,門剛解鎖,重力撞擊門板「騰」的下反彈而來,馮遲伸手一擋,動作再凌厲迅猛,還是被震的手發麻。
梁躍江走了進來,握起拳頭不由分說的砸向了他的臉,馮遲一躲,臉頰還是被梁躍江的大拇指擦中,火燎一痛,然後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蔓延開來。
梁躍江狠厲,「馮,遲!老,子,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