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好時間,裡面的人應該脫了外衣了吧,梁躍江眼神狡黠,邊走邊吼:「老婆!我來幫你脫褲子!」
允清把門給反鎖了,聽到他又哄又勸,「開門,宋小姐,本少爺送你好多好多糖。」
她笑:「我伯伯會喜歡,小江你去哄他。」
梁躍江臉一沉:「得!小醉嬸子不好惹。」
門外沒了動靜,宋允清貼著門,真的一丁點響動也沒有。
「小江?」
沒有回音。
「你還在嗎?」
宋允清納悶,怎麼一下子就沒了人影,她把門拉開,外面空空如也,剛踏出一步,梁躍江從牆後蹦出將她打橫抱起,她的睡裙撩到大腿根,撓心般的癢。
「梁躍江!」咬牙切齒,小清被他得逞的笑容打敗。
「放我下來,我不舒服。」
「沒聽到。」
他壓上她的身,軟床承了兩個人的重量,陷進去的地方都染了欲,梁躍江越靠越近,身體的變化也愈加明顯。
「我不想做。」允清不太配合,輕聲細語,「小江,我不想做。」
「呵呵,好,我知道了。」梁躍江起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眉眼帶笑,俊朗無以復加,宋允清覺得自己一如既往的,心動非常。
「啊!」她突然驚叫,「小江你騙人。」
扒下的睡裙被他扔到地上,半空拋出一道亮弧,在梁躍江眼裡,沒有什麼比身下的小清更加撩人。
他擠了進去,很重,渾身的熱血都聚到了下身,梁躍江吻她緊皺的眉頭,「你才是小騙子。」
宋允清來不及回話,就被他快速的抽***動堵的一口氣橫在喉嚨,怕一開口,就是情不自控。
不多久,交歡的曖昧拍打聲在耳邊迴響,梁躍江咬著她的耳垂,「小騙子,濕嗒嗒的,還說不想要。」
***
早上牽著她的手下樓,梁躍江神清氣爽,「宋叔,蘇媽媽早上好。」
宋子休「恩」了一聲,然後放軟了語調問女兒:「昨晚沒睡好嗎?今天學校放假了吧?」
她點頭,想到第一個問題,又很快的搖頭,昨晚真是衰斃了,梁躍江說的話越來越下流,放蕩的讓她心尖都在顫抖,身體臣服於他的語言,不靠任何動作,也能歡愉至極。
「想什麼?」蘇又清把牛奶遞給女兒,「黑眼圈有點重,中午再補個覺。」
梁躍江應聲,「好啊,她會的。」
允清拍了他一下,眼裡還有責怪。宋子休咳了兩聲,「清清你過來陪我坐,他們知道輕重的。」
過來人,總是看的透徹,梁躍江這小子,某些地方倒是和自己很像。宋子休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晚上早點休息,學校事情多,允清這段時間累著了。」
他說:「易和社的畫賽,宋氏收到邀請函,我讓漢南出席,允清,你要是想去就跟弟弟一起。」
宋允清一恍然,這一週報紙雜誌刊登最多的就是關於此次比賽的各種新聞八卦,就連學校同事也津津樂道,唐意濃這個名字,提及的次數極多。
靈氣逼人,這是一種天賦,二十餘載的年歲輾轉中,唐意濃的筆觸更加成熟,當年的一鳴驚人,而後悄聲隱退日本,數月前的高調復出,代表清遠堂的馮遲參賽。
這樣的氣勢和陣仗,猶如破光過來。
驚艷人眼的,是畫,也是人。
身邊的梁躍江似乎有點僵,雖然動作無常,但小清知道,他是不高興的。
「爸,我不去了,晚上在家看看直播。」
宋子休點頭,「也好,易和社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
***
事實上,一個月前媒體就爭相報道此次決賽,選手資料,背景經歷,更甚者,幾位勢頭正旺選手的八卦也被寫的有聲有色。
唯有一人,一身清白,最想挖她的料,卻奈何無從下手,作畫雖是高雅之事,但凡摻了名利錢財,總會有幾分變味。
清高如她,唐意濃的身後,站著馮遲。
不能承諾讓她在他的心裡安家落戶,卻有足夠的能力和用心,為唐意濃圈出一個世界———
沒有風花雪夜,卻是穩妥至極。
「會緊張嗎?」馮遲站在身後,唐意濃背對著,窗外風大,她的頭髮揚起一道淺淺的弧。
意濃回頭看他,畫筆顏料紙張,三大箱子準備齊全,昨晚小葉和阿樂清點了很久,確保萬無一失。
剛想說不緊張,馮遲已慢悠開口,「緊張也沒關係,意濃,別怕,你的緊張,我幫你擔。」
「我要是輸了呢?」她無情緒,「易和社的畫賽,只設一獎,只有一冠。我要是輸了,賠不起你。」
馮遲笑言:「不行,如果輸了,你得賠。」
唐意濃擰眉的樣子很冷艷,卻聽他說:「如果輸了,我要你賠一場姻緣給自己。」
馮遲聲音忽的變軟,「意濃,女孩子經不起等,你這樣,我對不起你的父母。」
「不用你在意。」唐意濃打斷他的話,「不愛就算了,你也不要左右我的愛,我願意等誰是我自己的事,如你所說,我二十六歲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的父母不需你對不起,有天有眼,泉下有知,他們的女兒所做一切,憑心罷了。」
馮遲不說話,被她堵的無話可說,唐意濃卻突然莞爾,「討厭我這樣跟你說話嗎?馮遲,我就樂意這樣喜歡你,你想要的,我一定幫你爭取到。」
一室安靜,只聽得到鉛筆蹭響紙張的聲音,唐意濃幾筆勾勒,她把畫遞給馮遲,「送給你。」
紙上所畫的,是一朵玫瑰。
「你先走吧,四點召開媒體大會,我再練練筆,等會直接去賽場。」
唐意濃笑眼微翹,拍了拍胸口說:「其實啊,我還真有點緊張,現場作畫,還不知道題目,還弄什麼電視直播,那個危安真的挺無聊。」
馮遲「恩」了聲,「他是個陰晴不定的人,我和他打交道這麼多年,也算瞭解他的性子,看起來很浮躁,其實內心沉穩心計很深。」
馮遲打量著意濃,「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動了感情。」
唐意濃面色倏地變差,冷冷道:「他是一個變態。」
馮遲咳了兩聲,左手握成拳抵在唇上,盡量把咳聲壓小。
唐意濃語氣一軟,「你最近好多事,天氣變的快,自己注意身體。」
女孩子的心,敏感細膩,尤其面對喜歡的男人,見不得他一丁點的不好。
「好,我知道,你休息會,五點我讓司機來接。」馮遲把門輕輕帶上,他一走,唐意濃覺得房間一下子空了。
***
易和社畫賽二十年如一,不論身份,不論來路,只要才華橫溢,能者居上,一支筆造出一個錦繡前程。
社長危安,萬分惜才,早有傳言他喜歡唐意濃,而馮遲和他妹妹的情感糾葛,也是公開的秘密。
今日決賽,看的是群雄角逐,有心人,也會留意三人的微妙關係。大賽一局定輸贏,兩小時的現場作畫,最後評委打分,高者勝出。
危家百年名譽,危安自幼學畫,倒也是個奇才,更可貴的是,他將易和社的傳統和商界利益結合到極致。
他今天一身黑西裝,本就是冷酷的男人,今日更是不苟言笑。觀眾席分兩大塊,右邊百來個位置,落座此次參賽的企業公司,而馮遲,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
離比賽還有一小時的時候,觀眾便已滿席,眾商業精英一出來,鎂光燈閃亮全場,從站位上也看出端倪,馮遲無形中被擁在中心,談笑風生的模樣,卻始終一副淡然姿態。
直播也已提前開始,鏡頭有意無意的給馮遲特寫,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上鏡。
梁躍江進房間的時候,宋允清下意識的抓緊遙控器,手卻被他按住。
「不好看麼?別調台了。」梁躍江貼著她坐在沙發上,食指繞起她腮邊的頭髮把玩,「我的畫家老婆喜歡這些,我陪你。」
「你今晚還有很多事要做吧?不用陪我的,我自己隨便看看。」她捏了捏小江的下巴,「我幫你買了須後水,你晚上用用看。」
「隨便看看?」梁躍江笑著說:「小騙子,你盯著電視時,眼睛好亮。」
眼睛騙不了人,而她實在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
宋允清想到了,馮遲也這樣說過她。
「小江,你為什麼不喜歡馮遲?」
他陡然警惕,隨即漫不經心,「他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喜歡的?奸詐?耍心機?還是搶我的女人?」
梁躍江瞥了眼鏡頭裡的馮遲,不屑道:「早年還讓一個女人為他跳樓自殺,你以為這樣的男人會好到哪去?」
宋允清沒有特別的反應,她一直盯著電視,那些盛況空前的場面,誘人無數。
梁躍江也不做聲了,兩人沉默著,他心思一轉,伸手把小清撈在了懷裡,「他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良久,小清輕聲,「嗯,他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
*
馮遲第五次看表時,眉頭終於有了淺淺的擰跡。只有二十分鐘了,意濃怎麼還沒來。助理在他耳邊說著什麼,馮遲淡淡點頭,倒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台上的危安似乎也有預感,華麗場地,人口密集,他目光尋覓,找不到一個人。
百名晉級賽手極看重此次比賽,有年輕人,也有歲數稍長積累一定閱歷的人,張揚跋扈,志在必得,或是沉穩老練,胸有成竹,為了心中信念也好,為了錦繡前程也罷,今晚必是毫無保留的爭取。
早有所聞,為了利益而暗地裡耍詐,一些嶄露頭角的選手因為各種理由退賽,畫被毀,手被傷,更甚者,有一個20出頭的女孩,因為風頭太盛,一天夜裡被活生生砍了雙手去。
易和社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宋子休的話不無道理。
助理的神色越來越不自然,「馮總,唐小姐她……我們找不到人。」
馮遲點頭,「找,繼續找。」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開賽後半小時內沒有到,就算棄權了。」
「我只要保證她是安全的。」馮遲緊抿唇角,眉色有了擔憂。他最擔心的,是唐意濃此刻身在何處,清遠堂竟然找不到她,這種驚恐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馮遲走出衛生間時,危安恰好走來,他有意攔住馮遲,聲音緊繃的很,
「我找到她在哪了。」
***
「喏,這個扎馬尾的是陳之偌,那個穿中山裝的是顧人北,還有靠右邊的,以前在我們學校教過美術課。」
梁躍江聽的很認真,其實一個人都沒記住,倒是在貴賓席區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影,都是平日應酬合作的老闆。
「漢南今天穿的很騷包。」梁躍江搖了搖頭,「昨天他還神神叨叨的問我,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
「你怎麼回答?」
小清饒有興趣,撐著下巴看著小江,他眉一挑,「就是想跟對方上床結婚生孩子。」
不懷好意的湊近她的唇,熱氣一掃,「就像我對你這樣。」
宋允清笑的臉紅,「你別把我弟弟教壞了。」
「你弟弟很悶騷的。」梁躍江告訴她,「我還真沒見過他這麼純情的男人,什麼年代了竟然還寫情書。」
「小江。」宋允清正色,食指輕輕點上他的鼻尖,「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過他的情書。」
「是啊。」梁躍江笑道:「寫的像商業報告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競標。」
手機驟響打斷兩人談話,笑意還在她眼角沒有散去。是個陌生號碼,宋允清接通,她沒有什麼反應,就像在聽一通普通不過的電話。
梁躍江把她圈在懷裡,兩人貼的極近,而電話裡的聲音並不算小,他沒有聽明白具體的字句,卻隱隱弄懂了對方的意思。
「你別急,好好處理,照顧好自己。」
宋允清掛了手機,而對方似乎並沒有說完,電視台在插播廣告,五分鐘之後,大賽正式開始。
「誰打來的?」
「唐意濃。」
「有事?」
「嗯。」
兩人都陷入沉默,氣氛一下子不對勁,依然是日夜依賴的懷抱,宋允清靠在他身上,眼睛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
她微微一動,腰間的雙手似是受了巨大驚嚇,倏地用力把她摟的更緊,小清吃痛,皺眉呼了一聲。
梁躍江不為所動,半晌才鬆了手中力道,他的表情七分靜默,三分隱忍。
節目切回畫賽現場,簡短隆重的開場白,重點在於比賽,鏡頭一一給足評委,而後移到百位參賽選手身上,最後是觀眾席,馮遲靜靜坐在那裡,看不出異樣,寡淡如常。
台前幕後,無數人都在議論,「咿?一號唐意濃呢?怎麼沒有就位?」
「可是馮遲在呢,剛剛電視裡看到的。」
「啊?比賽都開始了,她這樣算不算棄權啊?」
「不要啊,我就是想看她的。之前都買她贏呢,晦氣,虧大了!」
李須臾宣佈此次決賽題目,兩個字———
無雙。
賽時兩小時,自由發揮,畫風不限,聽到這個題目,有人歡喜有人憂,興奮之意浮於臉上的,危安知道,必不成大器。
他端坐在評委席上,目光掃過空蕩的一號座位時,臉上有那麼一絲落寞。
身旁有人問及馮遲,「清遠堂怎麼沒見著人影?唐小姐這是?」
縱然是關切,卻各有目的,這個利益世界,總有那麼幾分人心冷淡,隔岸觀火的意味。
馮遲以笑回答,表情雖溫和,但眼神沒有半點溫度。
***
電視裡正在放畫展,入圍賽手之前的晉級作品,那幅《水墨》出現時,宋允清眼裡亮騰了一下。梁躍江問:「這是你畫的嗎?」
她點頭,「小葉把畫弄髒了沒辦法送去參賽,我重新幫她畫的。」
梁躍江想到那天兩個人還起了爭執,臉色更加難看,他不說話,努力壓制著情緒。剛才的電話,是唐意濃,她哭聲很大,梁躍江聽的一清二楚,還有最後她的央求:
「小清,我求求你了,你去幫幫他好不好。」
宋允清雖沒有答應,但梁躍江知道,她的內心有了動搖,她在他懷裡但心不在,兩人各自想法,交集不到一塊去。
允清看了看時間,她的一舉一動都讓梁躍江心神緊繃。電視畫面又切回現場,個個埋頭認真,畫的不只是景,更是賭注,賭一個功成名就。
宋允清的眼神越來越動搖,梁躍江抓起遙控器「啪」的一聲把電視給關了,「走,睡覺!」
她沒有動,梁躍江去拉她的手,宋允清順勢站了起來,「小江,我出去一下。」
「去哪?」梁躍江冷哼,眼裡是極力壓抑的怒意,「唐意濃是吧?她出了意外對吧?不能去幫馮遲所以就求你去。」
「你現在是要去幫馮遲參賽?」梁躍江的怒一點一點爆發,在看到宋允清點頭的剎那,他眼神涼徹骨。
「我不幫他,我幫意濃」宋允清往門口走,她下了決定的事,很難回頭。
兩小時前,唐意濃在畫室待了一會就去賽場,司機在樓下等她,馮遲身邊的人她大都有印象,今天這個卻是生面孔,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和和氣氣的:「唐小姐,我是馮先生派來接你的。」
他亮出鑰匙,這車是馮遲的私駕,唐意濃一下子打消了顧慮。
坐到車上卻越來越困,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後來才明白,是車裡的香味不對,不是他平日慣用的淡香,今天的更濃郁。
醒來時車子還在開,窗外的景色她陌生的很,不是市中心,空曠無人,田地都枯萎。唐意濃驚恐,「這是哪裡!」
司機沒有回答,油門踩的更快。唐意濃看了表,還有十分鐘就要比賽了,她隨即明白過來,心也一陣陣發涼。
沒人傷害她,司機只是一直開車,越開越快,地方越來越陌生。唐意濃狠狠掐自己,趕不回去了!趕不回去了!若她退出比賽,那麼馮遲為打入日本市場而悉心規劃近半年的計劃,第一步就徹底失敗。
車子行駛在一段泥巴路上而車速減慢,唐意濃眼神一冷,竟然跳了車。頭撞到石頭上,疼的她眼冒金星,渾身都像扭著一般,筋骨錯位般的難受。
她捂著自己的額頭哭了出來,這是什麼鬼地方,半小時內,清遠堂若無人參賽則視為棄權。一路走來多辛苦,她費了多少心為這次比賽,只有自己知道。
唐意濃求宋允清,她知道最有可能幫馮遲的,只有小清老師了,那幅《水墨》,兩小時不到卻奪得第二名的工筆畫,這份實力不比她差。
唐意濃到底害怕,怕在這陌生地方再也回不去,更怕的是連累馮遲,她哭著對小清說:「我愛了他八年,他給我最好的一切,什麼困難都幫我擋在前面,我只有這雙手能幫他,小清我求求你,你幫幫我,不要讓馮遲輸的這麼狼狽。」
清高如她,這次卻崩潰到底,不可否認,宋允清真的動容了,尤其當意濃哭著:「允清,就算你不喜歡他,你說你們是同類,我求求你就當幫一個普通朋友」
愛了他八年,不想讓馮遲輸的這麼狼狽。
心心相惜也好,於心不忍也罷,宋允清權衡再三,終於下了決定。記得那日在畫室,日光溫暖,一室寧靜,馮遲漫不經心的說:「小清老師,你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一樣東西———隨性。」
她太溫柔,通情達理明白事理,與其說是好脾氣,不如說是習慣遷就。這樣性格的人,反而是被拘束了。
身份家庭的原因,從小到大,所有人對她是敬畏的,願意跟她說實話的人,不多。
宋允清隨便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門,梁躍江竟沒有去攔,冷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手握上門把,梁躍江「啪」的一下死死按住,門板震出巨大聲響。
他眼神駭人,怒氣傷心交雜一起,梁躍江字字咬牙
「宋允清,如果你敢踏出這扇門,我們就分手。」
她眼裡情緒複雜,兩人對視著,梁躍江不讓分毫,心一點一點沉下去。許久之後他才懂得,有些話說了可以不計較,但做錯事,就覆水難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