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了,小清費力抬起頭,陽光太耀眼,她的眼前一片花,看清楚面前人長相,小清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馮遲。」
嘴唇上下碰撞,好不容易才把這兩個字完整嚼出。
頭是撕裂一般的疼,血氣衝到喉嚨口,宋允清甚至嘗到自己的血腥味,頭一栽,就這麼暈倒過去。
***
宋允清從昏睡中倏地醒來,猛地睜大雙眼,把一旁換藥水的小護士嚇了一跳。
「你醒啦?有哪兒不舒服嗎?」
天花板,牆壁,連被單都是白色,她還處在游離狀態,張了張嘴,聲音乾啞的很,「他呢?」
「誰?」小護士費解,明白過來,說:「噢噢,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男人在三樓做檢查。」
「誰送我進醫院的?」知道梁躍江沒事,小清微微鬆氣。
「不清楚。」小護士換好藥準備走,「有事就按床頭的按鈕,這個藥會讓人嗜睡。」
房間安靜下來,點滴打的很慢,宋允清盯著針管發了好一會的呆,這才別過頭去看窗外。還真是……疑似一場夢。
到下個月她就二十八了,允清想到自己的十八歲,成為梁躍江的女朋友,養尊處優的宋家小姐,在象牙塔裡安然度日,生活的軌跡平而直,到了適婚年齡,冠以夫姓,成為梁家女主人……
這些,都是她的曾經以為。
其實日子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該做的,該經歷的,她都一一完成,站在身邊的不是最初的那一個,卻也是很好的人———
他攔下她的車,這是遇見的開始。
她幫他參加一次畫賽,以此改變一生。
他為她養過一盆萸蘿,並說,允清如花。
愛情沒有開始,感情卻已累積。
宋允清嫁給了這個男人,半年的婚期,他離去,並且,後會無期。
是馮遲。
半夢半醒間的拉扯,讓宋允清頭痛欲裂,好不容易從昏睡中掙扎醒來,她的腦海有幾秒的空白。
「你還好吧?」
她下意識地回答,「頭疼。」
這個「疼」字還在嘴里餘音未消,宋允清皺眉,越想越不對勁,她轉過頭,床邊站著一個人,四目相對,也就一秒的時間,他便移開目光,可允清覺得自己渾身都疼了起來,疼感越來越明顯,集聚心口,蝕心之痛。
「馮遲。」她念出這兩個字,眼淚嘩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你說什麼?」那男人一臉無解。
允清把眼淚擦乾淨,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眉眼,鼻樑,微勾的嘴角。
「嘿!」他突然大聲。
「啊?」小清驚嚇,犯傻的表情惹得男人大笑,「拜託你別這樣的表情看著我,鼻涕眼淚一把很搞笑啊。」
允清依舊不動,直直盯著他,「馮遲。」
她的嚴肅認真,以及眼神裡的薄涼和絕望,讓人無法忽視,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就如在死胡同裡發現了轉彎,欣喜若狂,邁開兩步卻發現,轉彎處還是一條死路。
大悲大喜,容易讓人心死。
「不是。」男人收斂了玩笑,神色也認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馮遲。」
「你不是?」小清笑起來,漾開的嘴角如慢鏡頭,一點一點淺淺上揚,她遲緩地伸出手,十指如蔥,指甲如貝,男人躲開她伸來的手,臉頰一滑,她的手心落空。
「小姐,你別亂來啊。」男人對她擺手,「哎!對一個陌生人你怎麼這麼直接。」
「陌生人?」她重複著,反問:「是嗎?你是陌生人?」動作沒有停止,小清堅持著把手伸向他,眼裡的笑意實實在在地直達內心。
「你怎麼可以撒謊?」食指點上男人的鼻尖,當看到他的表情明顯一頓時,小清眉開眼笑,「說謊的小狗。」
「我找了你兩年,你怎麼可以狠心不出現?出現了,又是怎麼做到不承認?」她的笑意漸漸帶了濕意,「馮遲,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喂,喂,你別哭啊。」男人慌了手腳,「我又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哪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突然起身,重重歎氣,「哎,好事做不得,在橋邊我瞧你那麼傷心,只想勸勸你的,現在自己倒說不清了。」
他轉身就要走,嘴裡碎叨:「什麼糾結人啊!」
「你別走。」小清一把扯住他的衣角,臉上的淚水放肆得一塌糊塗,「馮遲,你別走。」
「哎呀,你這姑娘怎麼跟頭牛一樣的拗啊,說了我不是!」男人甩開她的手,重重的。
也就是這個動作,讓宋允清瞬間安靜了。他的眼神,他的態度,他的行為,他的一切,沒有半點憐惜,甚至連同情都沒有。
哪裡是馮遲?那個內斂的,淡然的,穩重的,會陪她玩猜心遊戲的馮遲。
小清看著他出門,關門聲「啪」的一下,她的眼皮也跳了一下。明明就是牽掛那麼久的長相,可一切卻那樣生疏。
除了一副相似的皮囊,世上只得一個馮遲,相逢太遲的馮遲。
想到這裡,宋允清真正明白什麼叫淚如雨下。
「等等。」那人竟又推門回來,他皺眉,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巨大的麻煩,「那個,我說啊,你住院的錢還是我墊付的,你看……」
「好。」小清用力點頭,不等他說完。
房間靜默得有些詭異,料不到她回答得如此乾脆,連頭都沒抬,環著膝蓋呆坐在床上,從驚到喜,然後無比失望,踏落深淵,再無動心。
「我家人就快到了,來了就把墊付的錢給你,你等一會。」頓了頓,小清看向他,說:「我沒有錢。」
「哦。」他應答,「好。」接著又馬上反口,「不不不,我還是先走,我不要了。」
「你在怕什麼?」問話毫無預兆,他被宋允清直視著,清淡的眸子裡不隱藏的試探,「怕什麼?」
「怕你啊。」他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真的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長見識了。」
「我讓你避之不及嗎?」小清笑了,「我卻見過一個跟你一樣的男人,他也讓我長見識了。」
「怎麼?他欠你錢了啊?」
「欠過。」剛認識的時候,那是在畫室,馮遲欠了她一晚的加班工資,是戲言,多年之後卻被當真,小清自言自語,「他欠我,我也欠了他。」
「馮遲。」她朝門口走去,嚇得男人立在原地竟不敢動彈。
那雙眼睛,委屈得讓人不忍再看。
「他消失不見了,我找了他好久,我找不到,這些年,我不曾安心。」小清走到男人面前,距離近的,可以聽到彼此身上的呼吸———
他在緊張。
感知到這一點,宋允清想去牽他的手,針管早被拔了,手背滲了血,暈染開來,紅得刺目。
「我叫他,阿遲。」
大概沒有人忍心拒絕這樣的女人,從希望到失望,又從失望裡努力尋找安慰,這一刻,她承認自己是個可憐者。
「你,你別哭了。」男人慌了手腳,一拍腦門長歎一口氣,「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我是馮遲,我是馮遲可以了吧?」
邊說邊把她往外推,「你別哭了啊,自己叫護士給你打針,那個,我先走了啊。」
允清沒有攔,拽著衣角低頭在原地,頭髮遮了臉看不到表情,男人鬆了氣,卻看到地上一滴一滴暈染開來的眼淚。
他不做聲了,沉默出門,手握在門把上又突然回頭,「方以明。」
「我叫方以明。」
說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變得異常低緩,允清再抬頭,人已經離開。
「咚咚咚。」敲門聲驟響,這次進來的人是梁躍江。
「你好些了麼?」她問。
梁躍江點頭,他笑著看她,倚靠著門板一副瀟灑姿態。小清知道他在等她說話,也知道他想聽什麼。
「小清?」
「我沒事。」她對他笑,也不再吭聲了。
「姐。」推門進來的宋漢南,他很著急,看到梁躍江時,表情立刻變得糾結,「江哥,你是不是特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
梁躍江笑著不說話,宋漢南懷疑,「是不是你名裡有個『江』字,所以你要去跳江?」
梁躍江笑出了聲,點頭表示很欣賞這個理由。
「小漢。」允清叫弟弟,「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碰到什麼人?」
「什麼人?」
「送我來醫院的人。」允清說,「他幫我墊付的住院費,我要還給他。」
「簡單啊,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找。」
允清想了想,對弟弟點點頭。
把姐姐接回家,宋漢南一臉詫異的望著梁躍江,「你不回自己家休息?」
他搖頭,「回公司,你待會順路送我。」
宋漢南應聲,轉而對姐姐說:「媽等會回來,和小醉嬸嬸一起。」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姐,媽有事跟你說,你悠著點。」
允清也沒在意,提及別的,「小漢,你記得幫我去找他。」
「誰?」宋漢南一下沒明白。
允清動了動嘴角,念叨一個名字:「方以明。」然後小聲補充,「我把錢還給他。」
梁躍江不解:「誰是方以明?」
「送我姐進醫院的人。」漢南拍拍他的肩,「江哥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
允清回房休息,這一覺睡到自然醒,一看竟到晚飯時間,下樓看到媽媽和小醉嬸嬸都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閒聊,還有漢南,也陪著一起喝茶。
「清清。」媽媽示意她過來,嬸嬸陳醉一見她就開心,走過來牽她的手,「清兒,好久不見了,你叔叔也惦記你。」
「醉嬸嬸。」小清見到對她疼愛有加的長輩,打心眼的高興。
「來,先吃飯,你父親晚上不在家吃。」蘇又清對女兒說:「小醉嬸嬸這次來,也是有事跟你說,你叔叔有個朋友的兒子,學醫的,上個月回國。」
允清一下子就明白了,蘇又清拍拍女兒的手,「年輕人在一起聚聚,會有很多話題。」
宋漢南在一旁憋足了笑意,被媽媽瞪了回去,允清倒是沒說什麼,蘇又清當女兒默認,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兒女幸福,為人父母,是一生的牽掛。娶妻嫁女,人之常情,蘇又清放不下女兒,她不忍女兒成為福薄之人。
「程遠劍,31歲,留美博士,相貌英俊,戀愛次數是零。」飯後在院子裡休息,宋漢南打趣道:「條件不錯,可以列入姐夫的考慮範圍。」
宋允清笑出聲,「那你今後還得孝順你姐夫。」
「我無所謂。」漢南聳肩,舉起啤酒示意,「只要你快樂,十個姐夫我也樂意去孝順。」
「傻。」允清和他碰杯,姐弟倆相視一笑,喝光杯裡的酒。
「宋小姐,你真打算去相親?」
「沒打算。」小清說:「先答應著吧,我會想辦法拖的,我不想讓媽媽擔心了。」
「江哥呢?不考慮了?」
「他有自己的新生活。」小清低下頭,「我和他都過去了,沒想那麼多。」
「是不想去想,還是不敢再想?」
「有區別麼?」
漢南點頭,「區別很大。是前者,那就證明你真的死心了,但如果是你不敢去想,性質就不一樣,你對他還有感覺,只是心存芥蒂,過不去自己那關。」
宋允清聽的很認真,半天沒有吱聲。
「姐,你忘不掉他,對嗎?」
她想了很久,兩人都不說話,沉默得不能再沉默,良久,允清開口,「我忘不掉。」
「我認識他二十四年。漢南,就算我忘得掉這個人,也忘不了這些時間。」宋允清承認,「我的確不敢去想,我不敢重蹈覆轍,而且,我有我自己放不下的事情。」
「你還在找他吧?」宋漢南明白姐姐的難過,他表達得委婉:「其實馮遲他……大概也就那樣了。」
「不說了。」宋允清打斷,「我去陪小醉嬸嬸。」
「對了!」想到什麼,她再三叮囑弟弟,「記得幫我找他啊。」
宋漢南點頭,一臉無奈,「知道了,方以明。」
方以明。
允清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揮之不去的是馮遲的臉,這些年,她斷定他還在世,這也成為她賴以存活的理由。馮遲是個好男人,護她,愛她,教會她許多。
人生數年,碰到一個這樣的男人,真的不易。而如今,宋允清覺得自己心裡的希望又熊熊燃燒,整個人都沸騰起來。她興奮,好奇,甚至,多年來不曾有過的安心,也漸漸籠罩她的生命———
方以明,怪你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又或者,根本就是故人歸來。
想到這些,宋允清的心情瞬間變得大好。
***
得到方以明的消息是兩天後,宋漢南一通電話說得暈乎乎,允清還以為他喝醉酒了,語氣神神叨叨的,正準備掛電話,卻聽到「方以明」三個字。
宋漢南確實喝了不少,允清趕到的時候,180的大男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個女孩身上,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那女孩急著要把他推開。
「宋小清!」宋漢南大喊,誇張地揮著手。
她無奈,「喝多了?讓司機送你回去吧。」宋漢南只是笑,西裝筆挺,連酒醉都姿態風流。
「就是就是,你快跟你女朋友回去吧。」扶著他的女孩點頭附和,避之不及。宋漢南一聽,笑得更厲害,把她抱得更緊,「你猜呢?」
宋允清看著弟弟一副耍流氓的模樣,心裡大概明白幾分,那女孩臉色緋紅,再也不敢推開宋漢南了。
「嗨,我叫宋允清。」她走到女孩面前,「我是漢南的姐姐。」
宋漢南笑得好不得意,一把摟過女孩的肩,把她困在懷裡,「這是笑笑,程笑笑。」
直接無視耍無賴的弟弟,允清牽起她的手,「嚇壞了是嗎?笑笑,你別介意,我弟弟喝醉了,有機會到我家玩。」她把笑笑拉近了些,湊到她耳邊,說:「你別怕,我把漢南關起來,不讓他出來嚇你。」
程笑笑一下子就笑了,眉眼乾淨,對允清點了點頭。把弟弟叫到一旁,他的眼神還注目在笑笑身上。
「就是那個女孩子?」
宋漢南點頭,「程笑笑。」
「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她說,「今晚你故意的吧?讓我來見笑笑,她怕你。」
「她怕我們家。」宋漢南也是無奈,「所以,先讓她見宋家最好相處的人,壓驚。」
允清回頭,程笑笑對她笑,眼裡儘是緊張和羞澀。姐弟二人並肩而站,漫天的繁星作陪襯,如畫之美。
「方以明呢?」允清記掛這件事,伸出手說:「把他地址給我。」
漢南聳肩,「這麼急?我幫你直接把錢還了不就行了?」
允清接過他遞來的紙,搖著頭,「他不一樣的。」
宋漢南無法理解,允清也不打算跟他多說,紙上寫著一串地址,繁然路,176號,方以明。
她心裡咯登一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時間還早,允清照著地址去找,這個地方在城北,她去的也少,繁然路在R市的開發區,不如市中心的繁華。雖然不到八點,但附近的居民大都不在外逗留。樓房一幢幢,燈光透出溫暖。
她在小區裡繞了好大的圈子,怎麼都沒找到176號,後來問了路人,才在繁然路的對街找到。單獨成戶的房子,用柵欄圍著,允清四處打量了番,屋裡亮了燈,她按門鈴。方以明走了出來,他驚得合不攏嘴,「是你?」
允清笑,對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說:「是我。」
「哎呦!我的媽呀!」他一拍腦門,沒個好運氣,「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我哪有。」小清低下頭,「我來還錢。」
方以明表情糾結,「不是說過了嗎,不要你還了啊,真夠折騰的。」他不耐煩,伸手說:「拿來。」
「什麼?」允清沒反應過來。
「錢啊。」
「哦,好。」她在包裡翻找,動作越來越急,唇膏鑰匙「辟里啪啦」掉到地上,她沒有找到,出來的時候忘記帶。方以明不耐煩,「算了,吵我睡覺。」
「你等一下。」
方以明走得頭也不回,允清急了,跑過去抓住他的手,「你別走,我……」
「你什麼?」他煩躁,「小姐我拜託你,好歹我也是幫過你的人,我都說不要你還錢了,你是不是錢多啊?找上來也就算了,錢呢?又說沒帶,你怎麼跟個神經病一樣,說了我不是馮遲,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宋允清怔怔望著,方以明更加不爽,「放手啊!」
他幾乎是用吼的,允清一下子難過,馮遲哪裡會這樣凶她,越是和想像相反的事實,越叫她執著,這是人性本能,無論對方做什麼,反對什麼,她都堅信自己內心,是馮遲,就是馮遲!
允清把方以明抓的更緊,疼的他倒吸氣,「再不放手,我就打你了啊。」他嚇她,「我可是會打女人的。」
允清沒有退縮,輕聲:「那你打吧。」
方以明真的被氣到了,「我說小姐,你是不是沒人要啊?喜歡倒貼是吧?長得漂漂亮亮,我告訴你啊,要是別的男人早就把你騙了,欺負死你!」
方以明皺眉時,眼角也會上揚,就是這些細節,讓宋允清差點落淚,怎麼可能不是,世界上怎會有第二個人,連細枝末節都如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我不信。」她說話都帶了鼻音,「你會欺負我嗎,馮遲?」
方以明別過頭,幾秒的靜默,他才開口,「你不相信對麼?」他眼色一沉,宋允清尖叫:「你幹什麼!」
「你說我幹什麼?」方以明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就往屋裡走,「什麼馮遲不馮遲的,我忍了你很久了,這麼漂亮的女人送上門。」
「放開,放開我!」宋允清被倒掛著,血充腦頂,撞得她頭暈目眩。她奮力掙扎,「你別亂來,你放我下來!」
「砰」,門被踢開,然後又重重關上,方以明把她扔到地上,力道不輕,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他壓了上來,他在扒允清的衣服,「馮遲也是像我這樣對你的嗎?嗯?你說話啊。」
「滾開,你別碰我!」宋允清廝打,手腳並用,「我會恨你的!」
「你恨不恨關我什麼事?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方以明力氣大,宋允清的外衣被他扒開,黑色的內衣包裹著渾圓,起伏之間更添誘惑。
允清嘶聲尖叫,眼淚鼻涕一把抓,她眼裡再無眷戀,全是驚恐。方以明心一狠,低頭蹭向她的胸部,一隻手將她輕易鉗住,另只往下移,竟去解她的褲子。
「馮遲是你的男人麼?竟然你說我是他,我就代他做該做的事。」方以明邪笑,「我和他比,誰比較厲害?」
允清掙扎不脫,「哇」的一聲,竟然大哭起來,「你不是馮遲,你不是馮遲!」
她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馮遲不會這樣對我!」
方以明停止了動作,居高臨下看著她,宋允清衣衫不整,頭髮亂成一窩,脖頸,胸前,佈滿了紅紫的抓痕。
方以明跨坐在她身上,他沉默了半晌,翻身下來,「你記住了,我是方以明,你再認錯,下次我就上了你。」
他不輕不重地拍她的臉,「記住,這是教訓。」
宋允清哭著跑出方以明的家,陌生的街道,她不知要往哪裡去。巨大的恐懼籠罩全身,方以明差點把她強暴。那張熟悉的臉,做著禽獸不如的事。她認識的馮遲,溫潤如玉,從不捨得讓她受半分委屈,哪會像剛才———
讓她身心俱傷。
方以明不是馮遲,她還是沒有找到馮遲,老天給她不靠譜的希望,卻讓她承受這麼現實的痛苦。方以明剛才輕蔑地說:「再認錯,我就上了你。」
宋允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止不住。手機響第一遍,她沒有力氣去拿,不死心的,鈴聲又響,屏幕上赫然亮著三個字———
梁躍江。
宋允清握著手機,抽泣得說不出話來,只聽得對方一遍遍問她怎麼了,在哪兒。語氣急得要跳樓。
梁躍江找到她時,她窩在角落裡,外套被扯得七零八落,鞋子也掉了一隻,隱隱可見內衣,還有白皙皮膚上一道道的抓痕。
宋允清看到他,哽咽道:「小江。」
兩個字,讓梁躍江的心都疼了,他眼裡聚了滔天怒意,拳頭緊握藏在身後,全身都緊繃著,小清抱著頭,哭得撕心裂肺。
「清兒乖。」梁躍江把她攬在懷裡,聲音都在發抖,「沒事了,我來了,我們回家。」
他把西裝脫下來給她蓋著,將她橫抱著,死死扣在懷裡,允清自顧難過,所以沒有看到梁躍江眼裡的濕意。
在梁躍江的家,宋允清坐在沙發上,圈住自己不肯動。
「去洗澡好不好?」他小聲哄著,「清清,我在門外陪著你,你不要怕。」
允清搖頭,眼淚也「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她終於抬頭看他,一句「小江」叫的好委屈。
梁躍江不做聲,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已經是他骨血相溶的一部分。他心疼,有把刀一下一下劃在他心口。
「小清!」梁躍江突然抱住她,啞著聲音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就算被人強……強……」
他說不下去了,眼眶通紅,「小清,我也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