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比不過心裡的痛,「等我一星期,我把事情處理好,就算沒有希望,我也不許任何流言蜚語傷害你。」梁躍江死命摟住懷裡的女人,「到時你再告訴我,你還要不要我。」
梁躍江短短的幾句話,讓小清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她來不及去想這些話的背後意味著什麼,一個星期後的自己要做出怎樣的選擇,梁躍江已經推開她,逕自走向臥室,「啪」的一聲關了門。
允清坐在沙發上,梁躍江給她做睡衣的襯衫放在那一直沒動,她盯著臥室,不知道門裡的梁躍江是不是真能一夜安眠,在天色漸亮的時候,允清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被不斷轟響的手機吵醒的,未接來電七個,還來不及摁響,電話又撥了進來。
「宋大小姐!」宋漢南的聲音高揚,「你再不接電話,我就直接去姓梁的那擄人了!」
晚睡讓允清頭疼欲裂,半天都不知道回答,漢南在那頭「喂」了好幾聲,她這才回應,「我在。」
「你再不回來,我就沒法幫你圓謊了,你倆搞什麼鬼。」
弟弟脾氣不小,一聽到「你倆」,小清「咯登」一下,張嘴想辯解卻不知說什麼。
「我昨天睡得晚,早上起不來。」她急著解釋,話說完連自己都覺得不妥,漢南狐疑,「睡得晚?你倆幹什麼去了?」
允清一聽頭大,「你別亂說,我們沒什麼。」
「是你在亂想。」宋漢南正聲,「我有事跟你說,梁哥送你回來還是我去接你?」
「哦。」允清看了看梁躍江的臥室,門還是緊閉的。她說:「你來接我吧。」
下意識地摸了摸,小清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毯子,昨天臨睡前並沒有這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小清走到臥室門口,來回踱步許久,還是敲了門,「咚咚。」
沒有回音,她加重了力道,沒得回應,小清握著門把遲疑了會,還是把它推開。梁躍江的房間,氣息混著風撲面而來,陌生又熟悉,房間裡的擺設不多,簡潔乾淨,床鋪好像沒有動過,梁躍江不在屋裡。
允清退了出來,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開門前的糾結與緊張,甚至還有一絲期待。他竟然不在,說不上失落,也不見得是開心。
漢南到樓下的時候正好洗漱完,允清把襯衫疊好放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這個房間,便關門下樓。
宋漢南一見她就驚歎,「姐,你昨晚幹什麼去了,臉色這麼差。」
「哪有這麼誇張?」允清拍拍臉,坐上車問:「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問你夜不歸宿的原因咯。」漢南笑言。
「胡鬧。」用食指戳弟弟的肩膀,允清打著呵欠,「昨晚和朋友在酒吧,喝多了點,正好碰到梁躍江,所以就……」
漢南的表情讓她皺眉,「喂喂,這位宋先生,這麼鄙視的表情,怎麼能對你的親姐姐做?」
他笑著搖頭,「我們家最不會撒謊的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說假話就會臉紅,氣都虛了。」
允清朝弟弟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不再理他。
「我還真有事跟你說。」允清等宋漢南倒車,仔細打量這個弟弟,較之她離開前,漢南真的成熟許多,放在人群裡也是風華不可擋的男人。
「這兩天會有人到家裡做客。」
「嗯?」允清不解,「所以呢?」
「媽媽介紹的,我的姐夫後備人選。」漢南同情,「姐,這次你真逃不掉了。」
允清沒有反應,撐著頭看窗外,「再說吧。」
「你和江哥到底有可能麼?」
她不做聲,也就沒有再問,直到路口等紅燈時,宋漢南淡淡開口,「如果你們之間有可能,就不要再折騰。姐,你和江哥都經不起了,老大不小的人,沒有那份閒心和精力,也不像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生活是一張白紙。你們的人生都不白了,該有的都有,過錯和錯過也都經歷過,姐,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江哥也是,這麼些年他的一切我也都看在眼裡。」
車子啟動時,宋漢南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大家都不容易,心有所屬,前緣為什麼不再續。」
小清「嗯」了聲,別過頭佯裝鎮定,宋漢南沒看到,姐姐因為自己的一席話,早就熱淚盈眶。
「他回來了。」
「什麼?」小清的聲音太輕,太突然,漢南一時沒聽懂,「誰回來了?」
允清看著弟弟,這回說得明白,「馮遲回來了,我見過他。」
「吱!」急劇剎車,輪胎摩擦發出劇烈聲響,身體突然的前傾讓胃部極其難受,允清忍不住大聲,「宋漢南!」
「宋允清!」他聲音更大,氣勢完勝,指著姐姐,一字一句憤聲:「無可救藥!」
「過了這麼久,你都忘不掉,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團糟!」
「我真的看到馮遲了,就在昨天他還……」
「宋允清你不要每天都活在幻想裡!」
長久的沉默,車內的空調暖風陣陣送香,宋允清被弟弟吼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就像心裡膨脹著一個氣球,她依賴著這個氣球在無盡的失望裡不洩氣的尋找希望———
這麼多年,她賴以存活。
如今卻被宋漢南一語刺破,「砰」聲爆炸,碎片漫天飛,這才發現,氣球裡面還是空氣,其實什麼都沒有。
想到昨日種種,允清委屈到不行,「我真的看到他了,就在城北繁然路。」說到最後,她說不下去,聲音被哽咽塞滿。
見姐姐不好受,宋漢南緩了語氣,「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有新生活,不管有沒有這個機會,至少你要給自己機會,馮遲幫助過你,他不在了,你又跌倒了,這次還站不起來了,如果是這樣,馮遲比梁躍江更壞。梁躍江只是傷你心,馮遲根本就是給你下了心咒。」
他把你心的碎片一點一點拾起縫補。然後離開,給你施了魔法,「你不愛我,我也要你忘不掉我。」
這話結結實實砸在小清心裡,讓她近乎崩潰,「你不懂,你不懂!」
「我當然懂,我明白得很!」宋漢南也狠了心,「馮遲不是你的愛人,你就不應該這麼為難自己,凡事有度,是什麼身份就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是,沒錯,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他在你最脆弱的時候陪伴你,幫你解圍,帶你試圖開始新生活,可他沒有成功,為什麼?宋允清你想過為什麼嗎?!」
她在明顯害怕,手指顫抖,整個人往後縮,宋漢南一把將她抓住,「姐,因為你不愛他,所以他走不進你心裡,所謂新生活,那只是你的表面,問問你自己的心,它真的新生了嗎?」
不愛馮遲,所以不能站在「愛情」的角度去正視他的生老病死。而只是出於「感情」,放不開過去,也放不下馮遲。潛意識,希望這個男人存活在世,被生活溫柔待之。馮遲沒有給予交代便離開,於宋允清,這本來就是一種折磨。
他多麼疼惜過她,她就有多少的放不下,女人心軟,所以心易受困。
想不到時隔多年,這些真言竟然是弟弟毫不留情地說出,沒有技巧,不顧感受,就像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宋允清五臟六腑都疼起來,卻也不知反駁。
真相總是那麼難看,真話一直比較難聽。
「漢南,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宋允清的語氣,就差沒跪下來求這個弟弟。
「爸爸媽媽都捨不得逼你,姐,可你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把自己拖垮了。」
「我不信,我真的看到馮遲了,你要我怎麼騙自己?!」
見她還是執迷,宋漢南的脾氣本就不好,這下全部爆發,「馮遲他媽的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你不要說!」允清死死摀住耳朵,哭著,「漢南,姐求你別再說了!」
「正因為你是我姐,所以我才要說。」宋漢南眼眸一冷,調整姿勢迅速將車啟動,「不死心是麼?我就帶你去看死人!」
車速極快,窗外的風景也無心欣賞,宋允清的腦袋鈍痛,臉上是一塌糊塗的淚水,弟弟的側臉如冰山,剛才那番話,在小清心裡下了一層霜。
車子駛出市區,樓房漸矮,人影稀少,這條路允清是知道的,延伸至R市有名的公墓山。車子慢慢停穩。
「下車。」宋漢南心平氣和。
允清走在他身後,弟弟比她高一個頭,西裝筆挺,如果不是意外,他應該是要去公司出席會議。小路繞圈,她跟著漢南走了很遠,大概是半山腰的位置,漢南的腳步漸漸放慢,走到倒數第五個墓位,兩人停住。
「就在這裡,你……」
「噓。」
允清打斷,食指比劃在唇邊,眼睛盯著前面的墓碑,世界這一刻像是消失。
「你不要說話,我看到了。」
看到了,她的眼淚也流下來了。
馮遲的照片,馮遲的名字,朱紅的字那麼鮮艷,允清蹲□,慢慢描著那一行字:
[生老病死苦,馮遲之墓]
她的指尖落在最後一個字,死死按住,皮膚青白。漢南看不下去了,「姐,你鬆開。再這樣會流血。」
那張照片,馮遲微微笑,寡淡如常,宋允清眼角濕透,淚水模糊了眼睛,直到再也看不清。她「哇」的一聲,倒在墓前大哭起來。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墓碑堅硬冰冷,上面的字,上面的照片,他的模樣,他的眼神,他再也溫暖不了她,再也感受不到半點溫度。宋允清迷信了這麼久的希望,被眼前這一座墳墓,摧殘瓦解,徹底崩塌。
「你回來之後我就找到了這裡,馮遲是病亡的,死在瑞士,他要求把骨灰帶回這裡,這是我知道的情況。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承受不了。」宋漢南也蹲下去,在姐姐耳邊小聲說:「就連爸爸都不知道,可是姐,我多想你正視現實。與其別人來對你殘忍,不如我來做這個壞人,你不要怪我。」
宋允清點頭,不停地點頭,摀住嘴泣不成聲,最後靠在弟弟的懷裡哭得站不起來。明明朝陽四起,天色大亮,暖陽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這半山腰的空氣濕潤帶香,整個世界彷彿浸染在寧靜之邦,對宋允清,卻是親眼證實一個真相。
與馮遲近在咫尺,卻是生死相隔。宋允清也開始懷疑自己,開始相信那些存在,真的是鏡花水月,幻術一場。
哭了好久,宋允清終於穩了情緒,她坐在墓邊,漢南站在一旁,他看懂了,姐姐對馮遲是有感情的,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能有如此深的眷戀,要麼,是定有生死之契的戀人,要麼,是外人不能明白的情深。
宋漢南說不出個具體,但多少也能與姐姐心心相惜。他看到允清摸著墓碑,聽到她低低喚了聲,「阿遲。」
姐姐失望心死的表情,看得宋漢南心酸。
「馮遲,我還是找到你了。你在這裡躺了很久,可我還能感受到你的存在,無時無刻。」
宋允清憋得眼睛通紅,死咬嘴唇說不下去。宋漢南摟住姐姐,「回家,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等回答,他一把抱起允清,再這樣下去,這人非得虛脫不可。允清沒有掙扎,任弟弟抱著離開。直到上車,她都沒有勇氣回頭往半山腰再看一眼。
宋漢南以為姐姐會有不同,比如心碎難過,不能寢食,又或者是生一場大病。但這三天,宋允清並沒有異常,她待在家,正常作息,陪爸爸媽媽,看書散步,恬靜如常。
蘇又清不知期間發生的事情,依然操心女兒的婚姻大事,好幾次拐著彎說這些,小清最多笑笑,不拒絕也不同意,不冷不熱的態度讓蘇又清焦急的很。宋子休不發表任何意見,妻子擔心的厲害,他也只是說:「清清是大人,她會為自己負責,也只能她自己負責。」
「女兒是我身上的肉,一個女孩子弄成這樣別人怎麼看!你就知道說大道理,女兒的事你操過什麼心!」
蘇又清一想到這些更氣結,「我們母女倆最需要照顧的時候,你在哪!」
情緒不好時難免牽扯往事,宋子休臉色不好,他沒有再說話,妻子懷孕,生產,女兒四歲前應盡的父愛,他都缺席。到底是於心有愧的。
「你不要去逼女兒,那對她未必是個好選擇。」宋子休沉默半晌,才說。
「是不是好選擇我不敢判斷,我只知道,女兒現在的生活狀態,一定是不好的。」蘇又清歎氣,「死心眼的孩子,如果非得選一個,我寧願吃苦的是漢南,女孩子脆弱,我捨不得允清。」她哽咽著,「你說,咱女兒會不會一直一個人,不要人照顧,不要人陪,她再也不去愛人了?」
沒有聽到宋子休的回答,門外的宋允清也不再久待,端著燕窩輕聲離開。無意聽到父母的談話,她心裡也難受。意識到什麼,允清心裡開始妥協。只要是人生父母養,那就永遠別妄想一個人生活。血肉相連,所作所為,更多時候要對親情有交代。
第二天晚飯,一家人都回來了,允清吃了兩口便放下碗筷。
「怎麼了?不合口味?」蘇又清問。
小清搖頭,笑著說:「沒有,很好吃。」
「喝湯,吳媽熬了很久。」宋子休盛了一碗遞到女兒面前。
「謝謝爸。」小清轉頭問,「媽,上次你說程伯伯的兒子,他是不是回國了?」
「啊?」蘇又清愣了下,女兒笑瞇瞇地望著自己,隨即反應過來,「是啊是啊,回國兩個月了,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後來他也念叨過你。」
蘇又清心裡一喜,試探著:「好久不見,是不是可以見個面?你倆那時也玩得特別好。」
允清還是笑,喝了一勺湯,「是挺久沒見了。」
這話的意思都聽明白了,蘇又清最高興,不停往女兒碗裡夾菜,「就是嘛,年輕人多聚聚,共同話題多。程遠劍越來越帥了,我一看就喜歡。」
宋子休沒發表意見,別有深意地看了女兒一眼。宋漢南嘀咕了一句被蘇又清聽到,她眸一揚,狠狠瞪了兒子一下。
飯後,小清幫忙在廚房收拾碗筷,漢南溜進來,捧著茶杯皺眉:「程遠劍是媽失散多年的親兒子嗎?瞧她開心成那樣。還有,說你倆小時候玩得特別好,她把梁躍江放哪了?」
一聽梁躍江的名字,小清手裡的動作停滯,她擦了擦手,「也許別人真的不錯呢。」
宋漢南嗤聲,「早就聽說了,書獃子一個。」
「呆的才好。」小清對弟弟笑,「好過日子。」
「得了,程遠劍不是你的那碗菜。」
「我也沒說要吃他啊。」小清對弟弟眨眼睛,模樣調皮的很。宋漢南沉默,好半天才開口,「你要去相親,江哥知道嗎?」
「跟他有什麼關係?」允清反問,收拾好一切,她也倒了杯水,抿一口不急不慢,「小漢,你之前怪我不願開始新生活,不願放下過去,現在我努力邁出了第一步,你為什麼又要反對呢?」
允清望著弟弟,「因為我沒有選擇你認為對的那一個,所以你判定我除它之外的任何決定都是不明智的賭氣和較勁。」
「小漢,這樣對我也不公平。」她聲音很輕,說完便出去了。只留宋漢南楞在原地。
弟弟說程遠劍是書獃子,宋允清在看到他時不由想笑。兩家人還是見了面,裝潢精緻的西餐廳,蘇又清陪著女兒,程遠劍和他的父親坐在對面。
兩家也算是世交,程父與宋子休關係好,門當戶對倒也合適,蘇又清很滿意程遠劍,斯斯文文的,從小讀書最厲害,自然也少了很多情趣。事到如今,做母親的認為,只有這樣的男人才可靠,融不進這個花花世界,也就沒有那些花花腸子,寡淡一點無所謂,好好過日子就行。
倆家長輩相談甚歡,各誇兒女,宋允清忍不住想笑,還真像商品推銷啊。
「允清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和小程玩得可好了,在一起捉蝌蚪,哎呦,你那時候調皮的,把人家推到小溪裡。」
程父哈哈大笑,允清覺得尷尬 ,笑一笑沒再說話。
「我這個女兒可乖了,從小讀書也厲害,老師最喜歡她。」蘇又清攏了攏女兒的頭髮,「她也很聽話,對我和子休都很孝順。」
程叔不停點頭,「老宋的女兒可是我們這群老友羨慕的姑娘啊,人乖巧,還畫的一手好畫。你們教的好。」
程叔拍拍兒子的肩,「這可是好女孩,要好好照顧,兩人多說話。」
程遠劍點頭,他不太敢看宋允清,戴副黑框眼鏡,人很瘦,西裝穿在身上略顯寬鬆。他很緊張,是個老實的男人。
允清見媽媽開心的樣子,既然同意過來見面,心裡也沒有什麼抗拒了,主動開口,「程哥,你回國還習慣嗎?」
程遠劍點頭,憨笑,「挺好的。」
見女兒主動,蘇又清心裡歡喜的不得了,可見女兒是試著接納這個男人的,這是一個好開始,不是麼。
聚會氣氛融洽,兩個年輕人聊天不多,但有長輩在場,話題也很活躍。後來電話打斷小清的談話,她抱歉的看了一眼程遠劍,「不好意思,我弟弟的電話。」
程遠劍笑著點頭,允清接通手機,就被弟弟的聲音震的耳朵疼。
「姐,你要不要先迴避一下?」
「啊?什麼?」
「梁躍江知道了,他過來找你了!你最好讓程遠劍先離開,我怕……」
話還沒講完,「砰」,餐廳門口傳來巨響,宋允清傻眼了,所有人都傻眼了,梁躍江怒氣四溢,渾身彷彿燃著火,他走近了,宋允清心裡充滿了恐懼。
「小江,你怎麼也在這裡?」蘇又清極不自然,梁躍江的表情簡直是要吃人!
他冷哼,直直盯著宋允清,「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程父和程遠劍臉色不太好看,梁躍江冷眼橫掃所有人,語氣涼薄,「宋允清,別告訴我,你在和這個男人相親!」
小清緘默,低頭不做聲。這場面不是她希望的,尷尬的讓她抬不起頭。顯然,她的沉默觸怒了梁躍江的底線,他捻起桌上的玻璃杯,下一秒,狠狠砸在了地上。
「啪!」碎片四濺,惹得眾人尖叫一片。梁躍江握著手上的玻璃碎片,指著程遠劍狠狠道:「我一星期不在,你他媽從哪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