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黛這時候手裡還提著兩條大魚呢,沒有想到這個做娘親的說打就打,一不留神,小腿就被抽了兩掃帚疙瘩,不由的提著魚瞪了眼跳腳:「娘,你怎麼回事啊,敢情著我辛辛苦苦打魚,打了一船的魚,又辛辛苦苦賣魚,賣完了魚買袋米回來,這還做錯了?」
當然,有關於酒打碎,姜氏拿了烏龜賠的事情就不提了,事情過去,再說也不過徒起爭執罷了。
劉氏這才發現阿黛手裡的魚,又聽她的話,不由的一愣,那手上的掃帚疙瘩便舉著打不下來了:「怎麼?這米不是你退了酒錢買的,是你打魚買的?那你大嫂的手鐲呢?」
「那當然了,大嫂的鐲子我也已經贖回來了,在這兒呢。」王黛沉著臉說著,放下手裡的魚,然後從懷裡掏出贖回來的手鐲。轉身遞給大嫂:「大嫂,給你,收好了啊,別下回又叫大哥順出去了。」
一邊王成被王黛的話說的一臉悻悻,嘀咕了句:「臭丫頭。」
劉氏這才知道誤會了阿黛,也是一臉悻悻。阿黛沉著臉,扭身到一邊,冷著一張臉,不痛快。
而孟氏這時看著手裡的手鐲,卻頗有些百感交集,想著自己出嫁時娘親硬將這手鐲塞在自己的手裡,可如今娘親過世了,大哥又一點不念兄妹之情,那心中的滋味兒就甭提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來。
「干啥,干啥呢,不是贖回來了嘛,還哭。」王成黑著個臉。
孟氏立刻瞪眼,然後抬起腳重重的踩了王成一腳。
「你想謀殺親夫啊。」王成抱著腳,單腳跳著,疼的在院子裡打轉。
「不好意思,沒看見,誰叫你擋了道。」孟氏雖然在她大哥那裡吃了憋,可倒底也不是省油的燈,王成想壓她一頭那是別想。畢竟靠媳婦兒嫁妝過活的人,可直不起腰桿。
「你給我閉嘴。」劉氏也是沒好氣的沖著王成道。
如果阿黛在這家裡是不得劉氏喜歡的話,那麼王成,就是人憎鬼厭,誰都能熊他。
王成叫兩人說的一臉悻悻,轉身進了廚房,這不,為了等阿黛,還沒吃午飯呢,肚子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先蹲灶頭吃一碗再說。
王成屁股撅一下,劉氏都知道他要干嘛。大家都沒吃午飯呢,連忙招呼著大家吃。
一轉身看著阿黛還一臉不痛快的側臉看一邊,劉氏便沒好氣的推推:「吃飯吃飯,你不餓呀,這丫頭氣性怎麼這麼大,快去吃,娘親燒魚去啊。」
說著又提著阿黛提來的魚,看到阿黛還是悶著張小臉。不由的歎了口氣:「你大嫂這兩年雖然好吃懶作了點,但她一身身家都貼給咱們家了,咱們不能對不住她啊,娘那不是急了點。」
「你急了點就可以冤枉女兒?打女兒?」王黛冷著臉道,卻是有些不忿。
「那你想怎麼樣啊,還要娘親跟你道歉啊?」劉氏亦有些沒好氣的看著阿黛問。這小女兒性子別扭,還記仇的很。
「那倒不需要。」在這講究三綱五常的年代裡,做爹娘的再怎麼錯了,那也沒有跟子女道歉的,阿黛自要入鄉隨俗,真要劉氏道歉了,那她就是大不敬了。
「不過,要說好,君子動口不動手,以後不准隨便打人。」王黛正色的道。
「成成成,我家阿黛是大姑娘了,以後啊,娘決不打你。」劉氏承諾著,卻是沒好氣的直點了幾下阿黛的腦袋,隨後提了魚進廚房。
臭丫頭。
王黛揉了揉被劉氏點著的額頭,撇撇嘴,這個娘親從不好好說話,不過,其實也不是那麼不講理,就是脾氣不太好。
劉氏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會兒,桌上又添了一道紅燒魚。
一家人邊吃邊聊天。
「今天孟家倒還有一個做親家的樣子,十文錢就賣我們一斗米,這等好米,我估計都是虧本賣的,下回碰到你大哥得跟他道聲謝。」劉氏邊吃著晶瑩的大米飯,這等好米,往常便是過年間也不一定吃的起。
「娘,不用了,這不是一家人嗎。說起來我大哥這回還真不錯,本來這米是准備送給我的,不到我如今倒底是王家人,不能少了硬氣,所以我才十文一斗買的。」這時,孟氏把快埋進飯碗裡的臉抬了起來,一副長氣的樣子道。
「嗯,這事做的不錯。」劉氏點點頭,畢竟,當年孟家想悔婚,兩家可是鬧的有些不痛快的,便宜點和送那就是兩回事了,總之王家不想欠孟家的,這點硬氣還是要的。
這時王黛悄悄抬了臉,看了孟氏一眼,又低頭吃飯,心裡歎著氣,大嫂這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啊,今天若不是道人插一手,才能十文錢買到一斗米,要不然,還不知她回家怎麼交待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嫂打腫臉充胖子也是不得已,這女人嫁了夫家,若是娘家人不把她當回事兒,在夫家說不得也會被看輕些,總歸一切不過是為了能過的更好,生活,每個人都不容易。
阿黛悶不啃聲的吃著飯。
「阿黛,你買的米多少錢一斗?」這時,一邊的二姐王靛問道,這姐兒還頗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三十文。」阿黛淡定的道,倒不是她真有意騙人,實在是大嫂的話擺在前面,大嫂的米十文錢一斗,如果她說是道人送的,那必有一翻解釋,那道人這一關就瞞不過了,說不得大嫂的謊言也要被拆穿,那可真落了大嫂的臉面了,這種打臉的事情阿黛不干。
而這等好米,三十文一斗這還是良心價呢,要是碰上孟無良那等糧商,這價決買不來,沒聽之前那會兒,孟氏想買普通的米,孟家糧行都出到三十五文嗎。
「你怎麼這麼傻呀,同樣的米,大嫂十文,你三十文,真敗家,娘,干脆讓阿黛把米給退了,再把錢給大嫂,讓大嫂再去她大哥那裡買十文一斗的米。」王靛咬著筷子道,打著如意算盤。
聽著這話,一邊孟氏的臉皮直抽,卻是說不出別的話來,只一個勁的埋頭吃飯。
「二姐,做人不能這樣,別人好意,虧本賣米給你,得知足,你還真當別人是傻瓜了,處處都要占點便宜。」王黛抬眼挑眉的看著王靛道,有些瞧不上王靛的小心思。
開玩笑,道人那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讓大嫂去買米,那能買的來嗎?那還不為難死大嫂了。
「嗯,阿黛這話說的對,別人的好意,咱們要知足,可不能順著桿子爬,拿別人當傻瓜,那樣以後,誰還願意沾咱家呀,阿靛這點看得可沒有阿黛明白。」這時,王爹咳著聲道,今天王爹的精神頭算是好一點的。
「爹就是偏心。」王靛沒得個好臉,氣哼哼的扒著飯。
「吃飯,吃飯,都說什麼呢,阿靛這不也是想幫家裡省點錢嗎。」劉氏護著王靛道。
王黛撇了撇嘴,這位才是真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