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昱在公主府門口鬧了一會兒,一直沒人理他,公主這回是下了狠心要讓他吃些苦頭了。當然,更重要的卻還是一種保護,把趙昱排除出去,趙昱惹出來的禍事全由公主府一肩擔當,只可惜,趙昱卻不懂公主的用心良苦。
只怨恨起公主狠心腸。
只是趙昱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飯,肚子餓了,看著不遠處的王家酒肆,便一揮手,叫著兩個狗腿子:「走,我們先吃一頓去,我倒不信了,他們就在府裡不出來。」
這打算是要跟公主死耗到底了。
「是,我們吃一頓去。」兩個狗腿子應著,卻是雙手環抱著胸,神情有些散漫,雖然對趙昱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不敬,但顯然也不象以前那麼的恭敬了。
三人晃悠悠的來進了王家酒肆。
「一壇上好的杜康酒,再把你們酒肆拿手的好菜端上來。」趙昱一坐下就吆喝著。
雖說趙昱現在情形有些不一樣了,但他倒底是公主府的二公子,店裡的伙計可不敢怠慢,連忙將酒菜上了上來。
「呸,你們胡弄二爺啊,就這些菜,是我們二爺這等身份的人吃的嗎?」酒菜一上來,邊上一個狗腿子便叫了起來了,平日裡,他們出入酒樓,那無不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
但酒肆不是酒樓,大多是下裡巴人的聚集地,哪裡有什麼拿手的好菜,不過是一些醬菜,或一些干子等普通的下酒菜罷了。
在酒肆吃酒,要的就是一股子江湖味兒。
「把你們東家叫來。趙昱也沉著一張臉道,生活環境的變化讓他極為不適,同時也變的格外敏感起來,他平日從不上酒肆這等地方吃酒,自不太明白酒肆的規矩,因此這會兒只當是王家人小看他。因此怒氣沖沖的一拍桌子:「怎麼?一個個看我趙昱現在落魄了,便不把我趙昱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們,再怎麼我也是公主府的二公子。你們敢怠慢我?」
幾個伙計面面相覷。
王成出去了,如今只有阿黛在後院,前面店堂的吵鬧聲自瞞不過阿黛,阿黛便走了出來。
「不敢,只是我們這裡是酒肆,不是酒樓,平日裡就是這種菜,二公子若是吃不慣,便自找酒菜好的酒樓去好了。」阿黛一臉平靜的道。
看到阿黛,趙昱心中更是火起。阿黛雖然沒有明裡拒絕她的親事,但實際上就是拒絕了,這是打他的臉,今日撞上,使不得要出出這口氣的。於是壓下心中的火氣:「行,我就在你這酒肆吃了,不過,你得給我倒酒。」
趙昱這話一說,周圍人便一陣嗡嗡響,私底下指責聲一片。
王家三姑娘那是藥堂的女郎中,雖說比不得大家閨秀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卻是正正經經的姑娘家,趙昱這卻是拿王家三姑娘當陪酒的姑娘了,這欺人太甚了。
阿黛自也是氣的一臉通紅,兩眼因為生氣反而更亮晶晶的。
「姓趙的,我可是說過的,你敢找我三妹麻煩瞧我不治死你……」這時。接到消息的王成匆匆趕來,一進門,聽得趙昱這話,肺都氣炸,便放出狠話。
「哈。來啊來啊,你到是動手啊。」趙昱吊兒啷當的坐在那裡,看著王成,顯然是量王成也不敢動手。
王成是真忍不住的,卷起袖子就要上前,只是有人更快,不,不是人,是鬼。
「太吵。」冷冷的哼聲傳進阿黛的耳裡。
隨後便突然傳來:「啪,啪……」的巴掌聲。
趙昱的臉上便多出了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誰……誰打我……」這時,趙昱卻捂著臉一臉色變的質問,只是他周圍除了他自己的兩個狗腿就沒別人,而王家酒肆的兩個伙計卻是護著阿黛退的遠遠的,便是王成跟趙昱也隔著兩張桌子呢,這會兒王成也是一臉驚訝的樣子,顯然不是王成動的手,可周圍再沒有別人,那是誰動的手?
圍觀的眾人都倒抽一口氣,大家都看得分明,根本就沒人動手,隨後便傳來啪啪聲,趙昱就被打了,這真是出鬼了。
這王家酒肆是修理鋪子開始就異事不斷啊。
於是,錢大鬼魂說,又或者是當初那個將趙昱吊在老柳樹上的異人的神異手段等等,眾人一個個在心裡揣測著。
阿黛這時卻看著不遠處的窗邊,趙拓虛幻的身影就悠悠閒閒的坐在窗台上,兩眼專注的盯著前面,窗外不遠處,於老先生拿著一本書坐在老柳樹下的石堤上,一邊一總角小兒正站在他面前,背誦著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此時趙昱也弄清了情形,這比不弄清還糟糕啊,他自是想起了當初被人吊在外面老柳樹的情形,每一樣起這事,他便心有余悸,這王家酒肆邪門的很。
便是那兩個狗腿子這時那腿也有些發軟,當初他們可是陪著趙昱一起被吊的,之後足足養了十多天才能下床。
「二公子,這等低賤之地不是我們呆的地方,不如,我們去酒樓吃酒去。」一個狗腿子勸道。
「不錯,我們去酒樓。」趙昱正不知該如何下台,狗腿子這台階送的正好,於是哼哼的應聲。
只是就這般的退了,終顯得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
「誰治誰死還不好說,你給我等著,我非得一把火燒了你這酒肆不可。」趙昱又沖著王成放著狠話,他三番兩次在王家酒肆出丑,那心裡自是恨急了,這燒酒肆之說倒真是他心底的話。
隨後趙昱帶著兩個狗腿子狼狽的出了王家酒肆。
只留下一眾人有些神叨叨的,剛才到底是誰打的趙昱?
阿黛沖著窗邊的趙拓福了一福,趙拓一直盯著前方的臉轉了過來,就那麼幽深的看了阿黛一點,微皺了眉頭,心中一個念頭便產生了,這丫頭看得見他?
阿黛對上趙拓的眼神,才突然醒覺不對,對方是鬼。是跟聶小倩不同的鬼,普通人是看不見的,因此,她這會兒的形為就顯得有些不妥。也有些忌諱了。
阿黛兩眼立刻就變的茫然了些,同趙拓的眼神交錯而過,落在窗外一個僧人身上,月白僧衣,竹杖芒鞋,不是法海又是哪個。
眾人順著阿黛的眼看看到和尚,有些人大悟,剛才定然是這和尚懲戒了趙昱,一時間,原來有些緊張的氣氛便沒了。眾食客便又輕聲笑語了起來。
然後又傳著靈隱寺的法海如何如何了得。
盲翁又多了個說書的段子。
「阿彌陀佛,施主為何還眷戀塵世,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法海沖著趙拓道。
只是他的話趙拓越恍若未聞,仍是專注的看著老柳樹下。
窗外老柳樹下。五歲小子稚嫩的聲音繼續背誦著:「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阿黛則在想著,法海這是要渡趙拓嗎?
…………
天氣真有些熱了,又出了趙昱這事情,王成便讓阿黛回家,或者大伯的藥堂。酒肆這種地方,倒底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太過的拋頭露面。
阿黛也叫趙昱弄的沒什麼心情,便早早回家。
院中的梅樹更枝繁葉茂,阿黛拿著太素秘法細細的詳看,其實每一字一句都印在她的腦海裡。
她在沉思著一件事情,今日。大哥在跟趙昱發生爭執時,阿黛就感到大哥有牢獄之災。可這災從何而來?
因果之間總是有跡可尋的,阿黛覺得大哥的牢獄之災可能跟趙昱有關。
這時,王成推門進來。
「今天怎麼這麼早?」大嫂孟氏從屋裡迎了出來,沖著王成道。這時候正是生意紅火的時候,往常可沒有這麼早關門的。
「我今晚打算睡鋪子裡,趙昱那混小子什麼事都干的出來,說不准還真就去燒我的鋪子,我得守著。」王成道。
之前阿黛回來時,對於趙昱鬧事的事情也說過,此時王成這麼說,孟氏也就不奇怪了,沒好氣的嘀咕了幾句害人精外,便跟著王成一起進屋,幫他收拾東西。
阿黛看著大哥大嫂回了屋,又沉思起來。
難道趙昱晚上真的會來燒鋪子?然後大哥跟趙昱發生爭執引來牢獄之災?阿黛坐在梅樹下思考著,樹葉在她的臉上映出幾片陰影。
「你一天就是忙忙忙,也不關心關心漢文。」隔壁傳來許嬌容的抱怨聲。
「漢文怎麼了,我看著不是好好的,我還常聽人誇漢文的醫術呢。」李捕頭道,隨後又解釋道:「我這不是為了案子嘛,方大的死,還有盜銀案,青雲觀的那道人確實反常的很,可這也是只狐狸,讓人抓不到一絲把柄,這兩個案子忙的我頭都大,弄不好我又得屁股開花的。」
「漢文哪裡好好的?我看這些天他有些魂不守捨的。」許家大姐道,隨後卻是揮揮手:「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否則等打的屁股開花還賴我。」
「哈。」李捕頭樂了,隨後:「魂不守合?他該不會是看中哪家姑娘了吧,也該給他說房媳婦兒了,也省的你這做大姐的操一輩子的心,我倒覺得隔壁的阿黛不錯,要不咱們說說。」
「什麼事等到你想起來早就沒戲了,誰曉得漢文什麼心思啊?我倒是跟他提過阿黛的,可他不讓我管這些,算了算了,隨他去。」許嬌容道,這個弟弟是有些一根筋的,也只能慢慢來。
阿黛在這邊聽著有些暗樂,許仙魂不守捨的,這是為了白素貞吧,那白素貞在錢塘安頓了下來,卻出其不易的成了百草堂的坐堂女郎中。
百草堂跟慶安堂是冤家呢,白素貞跟許仙這是打算相愛相殺?
「那我走了啊。」李捕頭道了聲,隨後就聽得門吱呀的一聲開了。
阿黛這邊一溜跑的走到門邊,正看到李捕頭出來。
「李大哥,趙昱揚言要燒我家的鋪子,我大哥晚上要守鋪子呢,這幾天,你的人夜巡的時候讓他們幫著照看點可好?」阿黛沖著李捕頭。
阿黛想著,趙昱那混小子是說的出做的出的,倒不如提醒李捕頭一把,事情不發生最好,若是發生了,有衙門的捕快在也能及時處理。
其實,阿黛倒是覺得這裡面說不定還會另有因果,但是太素秘法也只不過是能預知一些福禍災劫,卻不可能讓人預知事情每一步的發展。
阿黛此舉也不過是多個防備罷了。
「這二公子,這時候還要添什麼亂?成,你放心,我這兩天派兩個人在你大哥的店鋪那邊巡邏。」李捕頭連忙應聲。
如今已是焦頭爛額了,他自不想再多出事端來。
然而這世間有許多事情是你越不想,它偏偏就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