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隨著天氣漸冷,夏天吃太多冰的惡果就顯露了出來,於是京城各家藥堂,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大體上大家的病情跟辛豹的差不多,只是太多病情的相似,再加上九年前的時疫還在人心中並非消散。
一時間,差點以訛傳訛,傳成時疫。
好在,大多數病人吃了藥堂裡的大夫開的藥後,再吃幾碗熱騰騰的綠豆粥,便能馬上康復,這才沒有引起恐慌。
綠豆不僅去內火,更能中和草藥的毒性。
當然了,體虛之人也不宜多吃,這些藥堂裡的大夫都會專門叮囑幾句。
於是,悄然的,綠豆的價格就漲了起來。
王成悶頭大發財。
發財之余,他便打算把酒肆開了起來。
午後,太陽溫溫潤潤的。
阿黛同王九娘坐在後院走廊上,兩人一邊做著繡活,一邊聊天。
正官兒在一邊搖頭晃腦的讀著三字經。
「九娘姐姐下來打算做什麼?」阿黛問著九娘道。
以口技假裝請神之事,在王成和阿黛面前,王九娘並未隱瞞,如實的說了,總歸是為了生計無賴之舉。只不過,這些終是編人的,能救一時之急,卻終不是長久之道。於是幾人一商量,正好趁著王九娘這幾天遭遇的連翻事件,就把請神之事斷了,推說神仙受到干擾。不願來了。
如此,眾人惋惜之余,也沒話說。
只是請神之事罷手了。王九娘也還是要有生計的,阿黛便問問王九娘的打算。
「我就打算多繡點繡活,再幫人漿洗衣服,另外,我還可以去尼庵裡拿出佛經來抄寫。」王九娘道。
洗衣服,繡點繡活實是十分艱辛的事,而且還並不賺錢。唯一能賺一點的是為尼庵抄寫佛經,但這種活卻並不是時時都有。得看機會。
如此,沒了請神的活計,九娘和正官兒的生計著實艱難。
當然,阿黛這邊也是要幫忙。只是九娘並不是那種原意依靠別人的人。
人決是要自立自強方是康莊之道。
「我大哥馬上要開酒肆,他的酒肆裡要一個專門的說書人,九娘口技之術出神入化,這說起書來,定然十分的吸引人,所以,我大哥想請九娘在他的酒肆裡說書,只是酒肆裡龍蛇混雜,九娘不免要拋頭露面。」阿黛道。
「拋頭露面算什麼。窮人家的女孩子,哪能跟那深大院裡的比,哪個不拋頭露面的討生計。如此,甚好。」王九娘爽快的點點頭。
以口技之術說書,她有這個自信,雖說她不願意依靠別人,但是同族兄弟姐妹的適當授手,她也不會拒人千裡之外。既然她如今已認了親,也就不會顧忌太多。
這些感悟。都是那日,她看到父母在冥河背沙時得來的,父母在努力,她和正官兒也要努力生活,生活的平安康樂。
再說,憑著請神王九娘的名聲,多少也能為族兄的酒肆漲些人氣,何樂而不為?
如此,這事情就說定了。
兩日後,王家酒肆開業,請神王九娘說書,再加上這段時間,王成一筆綠豆生意做的漂亮,自也引得一些人的注意。
於是這一天,不管是來摸王成底的,又或是來見識見識請神王九娘的,都把酒肆擠的滿滿當當。
又有辛豹帶著人捧場,酒肆的第一天可算是有個開門紅。
而王九娘一身書生男裝,說的第一個段子就是宋老司獄夢中查看功德簿的故事。
故事的名稱就叫《一盞茶》。
而世人對這種神神道道的故事也是十分喜歡的,聽得津津有味。
一段故事說完,眾人還回味無窮。
而對於許天龍和蕭平眾人自是一陣口誅筆伐,尤其是那蕭平的賭場,這幾年來,那缺德事也著實沒少干,象王九娘這回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只可惜啊,如今衙門象宋老司獄那樣的剛直之士越來越少見了,才容得蕭平這等人這般的猖狂。
眾人正大歎間。
就在這時,一個閒漢興沖沖的進來:「各位,各位,好消息,蕭平的賭場被衙門封了,蕭平一干人也被衙門的人抓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許多人都一臉興奮的問道。
此時,阿黛同自家大哥還有剛剛說完書的王九娘,一起坐在酒肆最後面的雅間裡喝茶,外間的聲音也傳來進來,王成和王九娘也是一陣狐疑。
唯有阿黛,心神一動,突然覺得這事或許會跟趙昱有關。
於是不動聲色的聽著外面那人興沖沖的道明原由。
「也不曉得那蕭平是如何惹到恭王府那位新世子,今兒個一早,昱世子搜羅了好幾個證人和證據,就直上京兆衙門,把蕭平的賭場給告了,一罪,逼良為賤。二罪,害死人命。三罪,侵占財產。四罪,放印子錢。如此四罪,而且證據確著,蕭平當場就被收押了。」
那人說著,又灌了一大口酒水道:「不但蕭平,聽說高家的那位二少爺也牽連了進來,不過,高家人最後把事情全推給了蕭平,說是受了蕭平蒙弊,最後被京兆尹教訓了幾句才脫得身。」
「該,象蕭平這等開賭場的早就該好好的治治了,我朝律法可是禁賭的,只是一直形同虛設。」有那老學究一臉痛快的道。
眾人自是連連點頭。
總之蕭平落得這個結局,也是人人拍手稱快的。
阿黛一聽,心道果然,這人一出手,總有一種神來之筆的味道。
「嗯。趙昱這事干的地道。」雅間內,王成重重一拍桌子。
…………
恭王府。
恭王妃坐在後院的荷花亭邊。
秋風起,荷葉滿塘枯。整個恭王府顯得越漸蕭條了。
而此時,恭王妃的邊上,坐著阮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
「王妃,這昱世子是個什麼心思,這高家再怎麼也是娘親那邊的親戚,雖說隔的遠,但這些年走動的也算勤。也算是一家人,這昱世子怎麼好好的就沖著高家下手了。他就算不顧高家,不顧阮家的面皮,那也得顧顧你這個王妃的面皮呀。」此時阮大夫人沖著恭王妃道。
恭王妃卻是一臉冷然的道:「別把無所謂的人的面皮都跟自個兒的面皮擺在一起,掉份兒知道嗎?昱兒這事情做的好。那王九娘是未來世子妃的族人,若是真被高家買去做了妾,那我恭王府的臉皮往哪裡擺?莫不是說,我恭王府還得委屈了自己,成全他高家的臉皮?」
恭王妃的聲音冷如刀。
「也,也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高家那邊也是受了蕭平的蒙弊,本也是不知情的,私下裡說說就行了。何必這麼撕開臉面呢。」一邊阮二夫人接嘴道。
「私下裡說說?你沒去聽聽街頭巷尾的傳言嗎,普通的人不曉王黛是世子妃,但知曉內情的不少啊。若是昱兒不這麼做,那我恭王府的臉可就丟盡了。」恭王妃臉沉著。
她本是一臉的不和人之相,再這一沉,便是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也心也不由的跳了跳。
「如此說來,那倒是我的話不合適了,實在高家那邊求到娘親的頭上。想托娘親遞個話,來跟王妃陪個罪的。另外。高家的意思,如今這事傳出來,於那個九娘姑娘名聲也不好,倒不如假戲真做,想托王妃說個媒,由高家二公子娶了王九娘,如此,說不得是一個兩全其美之策。」那大夫人又道。
「哼,打的可真是如意的算盤,娘親糊塗了,你們也糊塗了?這王家人如今還沒進門呢,你們就開始打著主意,王家人出身再低,那也是清清白白的,若是就這麼假戲真做嫁進高家,別說那王九娘,便是我恭王府也叫人小瞧了,你們回去告訴高家,陪不陪罪的,我不在乎,但不該打的主意別打,王家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恭王府說完,一揮手,便是一幅送客的模樣。
這情形,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也不好留了,只得起身告辭。
兩人出得府門。
「這大姑的心思是越來越怪,也越來越不近人情了,她前些日子還讓大爺在邊軍那一塊放放手,好讓趙家二房的兩個小子掌掌權,不就是為著壓制昱世子,讓昱世子聽話的嗎?如今,昱世子這行為,那不也是沒顧她的臉面嗎?這時候不教訓教訓,那以後這昱世子可就難管了。」阮二夫人憤憤的道。
「誰曉得,她的性子一向古怪,反正娘親讓我們帶的話我們帶到了,她的話咱們再回了娘親就是。」阮大夫人道,她一向不喜歡來恭王府。
恭王戰死也這麼多年了,大姑也不曉得好好修修恭王府,如今的恭王府還是當年的模樣,許多地方已現老舊,再加上恭王府早早分家的,恭王妃這邊就顯得很冷清,很有陰森的感覺。
而這大姑見誰都沒個好臉色,所以,阮家那邊人不到有事,基本上不太願意來這邊走動。
「也只能這樣了。」阮二夫人道。
恭王府的荷花塘。
恭王妃看著滿塘的殘荷,不由的就握緊了拳,恭王府這些年著實叫人小瞧了,如今隨便個什麼人都想打恭王府的主意了。
她跟賊小子的恩怨歸恩怨,但恭王府的名聲可以不好,甚至可以惡,但獨獨不能讓人小瞧,不能讓人欺到頭上不啃聲,更不是隨便一個人便能打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