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半塊兵符

恭王府,端正院。

「王妃啊,世子夫人實在是太過份了點,就那麼當場讀了一首詩,說什麼花開花謝春不管的……什麼會心處還期獨賞的,還說趙將軍的英靈只會供奉在趙氏宗祠,這可當場就落了水月大師的面子了。結果,文會草草收場不說,水月大師也黯然離了京城。如今,京中人說起恭王府的話來,別提多難聽了……」

廳上,阮彤坐在下首,沖著坐在炕上的恭王妃告著狀道。

當然,她的目的是為了討好恭王妃,她娘親說了,恭王妃平日裡跟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關系很淡,想來對世子和世子夫人並不太滿意的。

「真的嗎?」恭王妃挑著眉看了阮彤一眼。

邊上,元三姑看著阮彤,心裡直歎氣,這阮家的三姑娘還真是好糊塗啊,那英華庵的存在可實實在在是在打恭王府的臉面,王妃早想把它弄掉了,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世子夫人這麼做,雖然不免要擔些惡名,但卻是合了王妃的心意的。

偏這阮家三丫頭,也不知長的是什麼心腸,竟反而幫著別人說話,真是糊塗。

阮家人,怕也只有阮秀那丫頭是個明白人。

「當然是真的啊,不信你問雲仙。」阮彤還指著高雲仙道。

「嗯,事情是真的,不過小女子想來,世子夫人也是做了應當做的事情。」高雲仙站起來沖著王妃行禮道。

「雲仙,你這什麼話?」阮彤瞪著高雲仙。高雲仙這話豈不是跟她唱反調了。

高雲仙忙沖著她直使眼色,阮彤狐疑之下也不好說什麼了,閉嘴悶悶的。

「行了行了,這事情我心裡有數了,天晚了。你們也回去吧,別讓家人等急了。」恭王妃有些不耐煩的沖著阮彤和高雲仙揮揮手。

阮彤和高雲仙這才起身回禮告辭。

自有丫頭領著她們出門。

元三姑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道:「王妃,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二夫人。彤姑娘做事太糊塗了,那高家的丫頭心思很沉。」

「是啊。只怕是彤丫頭以後被人賣了還得為人數錢呢,你找機會跟二夫人提提吧。」恭王妃卻是無可無不可的道。

實在她心裡清楚,便是這邊提了,阮家那邊人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自從趙拓死後,邊疆趙家軍便為阮子節一手掌握,如今阮家已然坐大,自己這邊又沒一個鼎力之人。阮家已漸漸的不把她這個王妃放在心上了。

院中風起,夕陽落下,氣溫更冷了。

阮彤同高去仙兩人出得恭王府。

出得門,阮彤就沖著高雲仙埋怨上了:「你怎麼回事啊,跟我作對啊。」

「三表姐,你傻呀,你只消把事情經過跟王妃說清就行了,至於世子夫人的好壞,又豈是咱們能評論的,王妃心裡自有衡量。人家到底是婆媳。是一家人,咱們隨便評論好壞,那總是讓王妃臉面不好看的。」高雲仙低低的沖著阮彤道。

「哦。這倒是,還是你考慮的周道。」阮彤聽著高雲仙的話,想了想連連點頭。

「再說了,我覺得三表姐在恭王妃這邊想心思也沒用,畢竟恭王妃已經答應了在靖王選妃的事情上幫秀表姐,那定然不會出爾反爾的。」這時,高雲仙又道。

「誰說我為著這個想在恭王妃面前想心思了,我不就是單純的看不慣那世子和世子夫人,我大哥如今還躺在床上呢。這口氣不出怎麼行?」阮彤矢口否認的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你大哥出氣。」高雲仙自是阮彤怎麼說。她便怎麼應。當然,阮彤那點心思又豈能瞞得過她。

高雲仙這麼說了。阮彤卻又有些悻悻,想了想又問:「那靖王選妃的事情,你說,若不是在恭王妃面前想心思,那在哪裡想心思?」

「當然是在老夫人那裡啊,不管阮秀在恭王妃面前做了什麼,但最終參選名額報上去,還不是得由老夫人那裡,阮家女,不可能經由恭王妃的手報上去的。」高雲仙道。

「哈,這倒是的,阮秀不管在恭王妃這裡使了多大的勁,若是老夫人那裡不依,那一切便都是空。」阮彤眼睛一亮,還是雲仙這腦瓜子好使。

兩人正說著,一陣車轍聲響起,卻是阿黛同趙昱回來了。

阮彤和高雲仙遠遠見得趙昱和阿黛下得馬車,便遠遠的福了一禮,然後上了阮家的馬車,離開了。

阿黛看著遠去的車影。

「怎麼了?」一邊趙昱看著阿黛一直看著遠去的馬車,便問道。

「哦,沒什麼。」阿黛回了句,她只是在想著,這阮家姐妹的事情,靖王選妃怕是又有一翻熱鬧好瞧了。

「風大了,快進府吧。」趙昱一手攏著阿黛的肩,擋住刺骨的晚風。

「嗯。」阿黛點頭。

兩人進了府,先回屋裡換了身衣裳,然後便去見恭王妃。

端正院的偏廳,恭王妃正坐在炕上,一手端著茶杯,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此時,一個丫頭掀了簾子進來,行禮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來了。」

恭王妃這才回過神來:「讓他們進來吧。」

丫頭立刻掀了門簾子,迎子趙昱和阿黛進來。

「見過王妃。」阿黛和趙昱行著禮。

「坐吧。」恭王妃指了指一邊的椅子,阿黛同趙昱坐下,一邊的丫頭上了熱茶後便退了出去。

屋裡,只有恭王府,元三姑,趙昱和阿黛四人。

「英華庵的事情我聽說了,做的不錯。」恭王府這時開口淡淡的道。

「這是王妃教導的好。」阿黛微笑的道。當然,這言外之意嘛,既是王妃教導的,那這事引起的閒言碎語王妃也不好責怪阿黛了。

恭王妃沒想到阿黛會這麼說,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倒有了一絲笑意:「滑頭。」

阿黛淡笑。

一邊趙昱卻是淡然。

恭王妃這時轉過臉看著趙昱,心裡真不是滋味兒。趙拓以這樣的面目再出現在她面前,說是恨吧,也沒有恨了。但終是不甘心,她跟於月華爭了幾年。可到頭來好象還是於月華贏了。

可現在不甘心也沒法子,這恭王府還就得這賊小子能撐起來。

紛紛擾擾的幾十年,到得最後這個結局,只能說是老天爺的捉弄。

「聽說,你二月份就打算動身出關去西域了?」恭王妃收拾了心情,沖著趙昱問。

趙昱每一次面對恭王妃,心中也是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恨。肯定恨的,若不是這個女人,母親或許到現在還活著。可問題是現在,他以趙昱的身份活著,也拿恭王妃沒奈何,恭王妃唯一的把柄就是趙頤的身世,可隨著趙頤去世,這把柄也就消失了。

其實就算趙頤還在,恭王妃最終的結局也只能是幽禁宗祠,跟她現在的生活也差不多。

所以。兩人便一直這麼僵持著,更甚者了,為了恭王府。為了不至於讓阿黛為難,兩人也一直處於一種表面冷淡,但實則算是有些默契的態度。

當然,重生成趙昱之後,趙拓復仇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母親臨死前的話還在他的耳邊響起。

「死了的,未必就是不幸,活著的,也未必就是幸事。所以。不要恨,只要看著。且看它高樓起,高樓塌。」

六歲的記憶並不長久。但唯有這句話,一直在趙拓的腦海裡,死之前他未必能明白,死之後,他反而明白了些。

「是的。」趙昱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干什麼,只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恭王妃兩眼森森的盯著趙昱。

「不是我把事情做的太絕,而是某些人有沒有把路走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一切隨它。」趙昱迎著恭王妃的目光道。

聽著趙昱的話,恭王妃兩眼更加的森冷,緊緊的相著趙昱,趙昱毫不示弱的迎著。

好一會兒,恭王妃長長一歎:「我言盡於此,你看著辦吧。」

「嗯。」趙昱點頭。然後站起身來一拱手:「王妃休息,我們告退。」

「阿黛慢著,這個拿去吧。」恭王妃卻突然叫住了阿黛,然後沖著一邊的元三姑道,三姑把發地盒子拿過來。

「是,王妃。」元三姑應了聲,走到一邊,捧過來一只梨花木的盒子。

恭王妃接過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了阿黛。

阿黛有些狐疑的接過,是一塊鑲金紫檀木牌子,做功極為精致,上面鑲了一個「令」字。

「這……」阿黛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轉眼看了一邊的趙昱,趙昱神色有些震驚也有些不解。

「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恭王妃這時逐了客。

阿黛再施一禮,同趙昱出得門。

「這時什麼?」出得門,阿黛有些好奇的問趙昱,揚了揚手上的牌子。

「兵符,半塊兵符,這就是恭王府軍權的所在。」趙昱看著阿黛手上的牌子道,對於恭王妃,心中更是說不出的味道了。

「是不是說有這個兵符,你出關外便能指揮得動軍隊?」阿黛連忙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趙昱此刻去西域就安全多了。

「當然不行,這只是半塊兵符,還有半塊在皇帝那裡。但有這半塊兵符,就能調動屬於趙系的私軍,百人以下。」趙昱道,當然,所謂的百人以下只是規定,具體還是有寬松的尺度的。

一聽這話,阿黛便知道這塊兵符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王妃為何會突然把這個交出來?」阿黛有些疑惑,之前她還擔著王妃對趙昱下手呢,如今有這兵符在,倒不存在這問題了。只是王妃為何會的馬這兵符交給趙昱呢,這想來應該是王妃最後的底牌了,沒有這個,趙昱要架空她太容易了。

從自保來看,王妃這樣做非常不合情理。

「怕是阮家在邊疆的問題很大,大到一但揭開,很可能連我恭王府也會陪葬。」趙昱沉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