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綺羅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去診室給程安號了一下脈,拿針出來,程槐馬上瞪著她,「你幹嘛?」
「再不救他,他就要死了。」綺羅總算給程槐一點面子,對綺羅來說,她對程槐比對程安溫和。程槐夫婦伺候了她十八年,一直盡心盡力。最後,他們還知道帶著她離開,不把她一個人扔在程家,所以她對程槐比對程安態度好多了。
程槐馬上放手,退了一大步。
綾羅對他溫和的笑了笑,輕輕的用針解開了他頭上的穴道,開了溫養的方子,讓小夥計去煎藥。邊擦針,邊看向程槐柔聲說道,「要好需要一點時間,不過睡了十天,他的外傷已經好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綺羅可能沒對程槐這麼溫和的說過話,程槐都嚇傻了,綺羅又笑了一下,再拉著程安的手腕細聽了一下,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他還真的生命力挺強的。所以後來父兄都死了,只有他活了,還能娶妻生子……
收了東西準備離開,正好段大夫進來,看到她也在這兒,有些奇怪,「怎麼來了?」
「來看看,怎麼說也是女兒接手的病人,昏迷這麼久,看看有什麼變化沒有。」綺羅說得很平靜。
「你來得正好,為父想用針,不然,凶多吉少。」段大夫並不是吃乾飯的,綺羅會的,都是他教的,至少根基是他給打下的,段大夫這麼多年不斷研究,功夫也不差。
「是,女兒也這麼想,總要一試,剛剛已經試過了。」綺羅點頭。
「你試過了?」段大夫臉色一變,馬上搶身上前給程安號脈,好一會才恢復鎮定,但看女兒的神色還是不善,「為何自作主張?萬一失手如何是好?」
「女兒將來又不行醫,失手也好過影響了父親的名聲。」綺羅淡淡的一笑,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失手,但是,基本上,這也是她的真實想法,她失手反正是要嫁入顧家做少奶奶了,從此也不會有人讓她開堂坐診,但是父親神針的名聲卻不能有絲毫的閃失的。所以此時,就算這傷不是她做出來的,她也會搶先施針,絕不能讓父親維護了一生的名譽受損。
「糊塗!回屋自省,看看自己錯在哪!」段鼎差點一巴掌打到女兒,不過看這是外面的診室,女兒也快嫁了,最終也沒有下得手,只能黑臉吼著。
當然吼完了,邊上又一悶響,父女倆一塊回頭,原本病榻上的程安滾到地上了。程槐幾乎是歡呼的去扶他,能滾比躺著一動不動強不是。
綺羅不想見程安,拿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段鼎看看女兒的背影,回身去看程安,除了瘦了,其它的還不錯。哦,當然頭上剛撞的那個大包也不算。
小童煎了藥來,段大夫聞了一下,轉手遞給了程安,程安有氣無力,看著黑黑的藥汁,很有氣節的搖頭。
「二爺,這是段姑娘開的藥,快點喝了。段姑娘說,這是溫養的方子,正是對二爺虛脫之症。」程槐比較瞭解自己家的少爺,馬上接過吹了吹,舀了一匙給他。
程安果然張嘴了。
「段姑娘說了,你外傷睡了十天,好得特別快,將來一點事都不會有,安心吧!」程槐開心了,話就比較多,跟哄小孩子一樣。
段大夫翻了一個白眼,雖然覺得女兒說的也沒錯,但是從這個人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難受呢?覺得這個人不能留在自己家裡了。直接對程槐說道,「喝了藥,回家去跟你家大爺說,二少爺可以回家慢慢的調養。」
程槐忙點頭,他也想回家啊,誰沒事樂意在病房裡打地鋪啊!還睡不著,二爺不醒,他哪裡敢睡。現在二爺終於醒了,可以回家了,真是太好了。
想到七天前,秦家大爺就能柱著拐杖來看二爺,他就覺得氣憤,明明那天二爺看著比較強吧!一定是秦家大爺使了什麼暗勁的。不過他是下人,這些話還是別說了。歡快的喂完了藥,就扶程安躺下,自己回去報信了。
之前說了,段家是典型的前鋪後院,四進的房子。但是是前後院。靠東大街這邊,為鋪門。而西大街那邊就為家門。不過平日裡,他們家門反而不開,主要從藥鋪這邊進出。
於是,從藥鋪進家中間進為前堂,沒事接待一下客人,而前堂的左右兩廂,為留醫的診室。邊上還有耳房便是庫房了。小夥計住在前面鋪子的閣樓之上,好給急診的病人開門。
而後院占地也不小,綺羅占了一個小偏院,是很靠近診室的後堂的。不過卻也是兩邊門的中間段。也能配合她的身份。她是姑娘,就算是永安朝的民風沒那麼嚴謹,卻也有一定的禮數的。
綺羅的院子其實也不像是女孩家的,段大夫自己雖然不喜歡成藥,但他卻從小訓練綺羅識藥、製藥,不然綺羅愛嘗藥的習慣也不會養成了。所以基本上,段大夫是知道女兒將來來嫁入藥鋪人家,於是著力定向培養的。
正是從小帶著她采藥,試藥,她真如神家嘗百草一般,熟知藥性。所以她的院子裡和藥鋪的後堂一樣,圍轉的擺著曬藥的架子,而靠近外牆的地方,放了一排籠子,養著兔子。這是平日讓她試藥用的。
程安的事解決了,她又回到自己每天曬藥、切藥、磨藥、製藥的日子中來,倒了平靜安詳,只有這時,她可以什麼也不想,專心自己的事。或者說,她逼自己忙碌一點,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沒用的。她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