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回了家,便坐立難安起來,他時間不多了,他得想辦法在綺羅成親前勸服父母,讓他去提親,把綺羅搶回來。可是想了無數的辦法,他卻連一個理由都沒想出。
一個已經過了大禮,交換了婚書的人,基本上已經是顧家人了,只欠一個婚禮,父母再疼愛自己,也不會讓自己這麼幹的,他真是急得團團轉,就差沒去撞牆了。還好,他沒想著帶著綺羅私奔,從小受的教育告訴他,如果他敢帶著綺羅私奔,綺羅會恨他一輩子。
「二爺,你自己著急有什麼用,有什麼事,跟太君說說,說不定會有法子。先把藥喝了!」青兒端著剛煎的藥出來,讓他快點喝。她和程槐都是家生奴才,從小就派在程安的身邊,名為主僕實為姐弟,程安為何這般,程槐已經跟她說過了,她是奴才,她能有什麼法子,只能這麼提議道。在程家人心裡,太君是無所不能的,有事找太君,已經形成了大家的共識,於是,她也只能提這個法子了。
「娘不會答應的。」程安倒不想喝,不過想想綺羅,這是綺羅開的藥,他老實的接過,一飲而盡,邊苦著臉,邊歎息著。他當然知道要告訴父母,才能有法子,可是問題是,他該怎麼說,才能讓父母答應呢?特別是想到父親剛正的臉,他都膽怯了。而母親,母親雖然溫和,但誰不知道,程家真的當家人是母親?母親事事講規矩,自己提了,父母只怕還會覺得是綺羅不好,綺羅勾引了自己,會弄巧成拙的。
「太君不答應,要不去和大爺,大奶奶商議一下?總能想出辦法吧?」青兒再提議,現在管家的是大奶奶,太君也會給大奶奶幾分面子的,若是大爺和大奶奶站在二爺這邊,老爺和太君總會認真的對待吧?
再說了,青兒雖說不識字,但很有幾分擔當與智慧的,聽程槐說了二爺與段家姑娘的種種,雖然不知道段姑娘怎麼想,但是人總是盲目的,她現在是程安的貼身丫頭,自然處處覺得自己家的二爺好,二爺喜歡了,於是她根本就沒想過,那位段姑娘不喜歡。
她想的是,既然那位段姑娘是好姑娘,心地善良,醫術又高,也救過二爺的命。(程槐堅定的認為,程安昏迷不醒是綺羅的妙手回春,根本沒想過,之前讓程安昏迷的也是綺羅。)於是青兒也就很理所當然的認為,段姑娘救回了二爺,也是對二爺有情的,郎情妾意的,就該在一塊。
不過她也明白,段姑娘定了親,連大禮都過了,這事有些難辦,但再難,也不能讓二爺難成這般不是。老太君那兒一定過不去,她開頭提這個,基本上也是把話題往下引,主要目的還是讓程安去找大奶奶盧氏。但她也知道,這話不能她來說,至少不能一開頭就提議讓他去找大奶奶,不然二爺的性子,不知道怎麼鬧騰呢,得讓他知道,這事難,得徐徐圖之,能拉一個同盟,是一個。
程安其實也想過找大哥大嫂幫忙的,他出生前後,正是父母戰事最忙的時候,所以他一出生,就被母親送回老家,等再見父母,他都三歲了。
才知道他有兄、有弟。當然了,後來父母一直很忙,他後來幾乎就是跟著大哥一塊長大,別看大哥只大他兩歲,但是,從小,他就特別依賴親近大哥的。
而程平性子溫和平順,長子當慣了,要顧著皮猴一般的弟妹們,他再有脾氣也被磨得沒有了,所以弟妹們有什麼事,也會先來同他商議,然後找個適當的方法,再去同父母談。這在程家已經是慣例了,所以程安自然一早就想到要去找大哥說說的。不過想想,大哥無所謂,大嫂出身晉州盧氏家族,是前朝著名的門閥世家,規矩極嚴,進門兩年,連母親都誇她的,她能答應自己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嗎?想想都覺得膽怯了!
「大奶奶去年可是段大夫……」青兒想去拍程安了,腦子裡是豆腐嗎?當然,她提個頭,程安已經跳了出去,青兒很滿意的去廚下洗碗了。
盧氏去年小產,然後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大出血,差點人都救不回來了,後來是請了段鼎,總算撿了一條小命,盧氏是很推崇段鼎的醫術和人品的,此時程安看中的可是段大夫家的女兒,盧氏不看僧面也得看救命恩人的佛面不是。笨二爺!
程安到程平的院落時,夫妻倆正在院裡撫琴自娛,當然,彈琴的是盧氏,而聽琴喝茶的是程平。反正程安是不懂音樂的,不管好壞,馬上鼓掌叫好,然後盧氏縱是世家出身,也被嚇了一下,琴弦斷了,好興致也就沒了。
程平長歎一聲,好容易和媳婦一起喝個茶,聊個天,他容易嗎?為什麼這點平靜都不給他呢?這之前,這位沒事去打擂,把他嚇個半死。他昏迷十天,全家跟著低氣壓了十天,誰也吃不好,睡不好,就怕有個閃失;好吧,人終於救回來了,他才覺得安心了些,與妻子培養一下情緒好睡覺了,結果,現在又出來討人嫌,他真心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欠了弟弟的了。
盧氏倒不愧她的姓氏了,短暫的變臉之後,側頭讓丫頭把琴搬走,再抬頭看程安時,已經是滿臉的笑意。
「二叔可是來找大郎聊天?正好泡了好茶!」她親手沏了一杯放到空座上,自己準備離開了,讓他們兄弟說話。
「大嫂,別走,小弟這回可來求嫂子幫忙的。」程安馬上對盧氏長揖一下,很是認真的樣子。
「這便怪了,二叔能有什麼事來求嫂子?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央嫂子替你去提親?」盧氏打起程安的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