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爺不可能真的能給妻子什麼建議,他最能幹的就是行軍打仗,剛剛他說的也是實話,他真不覺得為了綺羅挑起戰火是明智之舉。
不過,既然已經無力阻止,那麼就要做打的準備。這已經不是秦家一家的事了,兩邊關隘相連,真的打,怎麼個打法?永安一直是以防守為主,現在讓他們主動出擊,老爺子覺得這是技術活。
叫來程平,拿著地圖,努力想著,如果鞍然不來犯境,他們以什麼理由去打?
太君也決定不想了,她從來就是一個堅定的女子。直說道:「我想老三了,我想去邊關看看老三。」
「娘!」程平一驚,他沒想到母親為了綺羅會親去邊關。
「去準備吧!」太公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對兒子說道。
程平看父母的樣子,只能抱拳退下。
「秦家帶著兵馬去的,你支身前往,有什麼用?」老公爺看和兒子離開了,才輕輕的歎道。
「至少讓綺娘知道,我沒放棄她,我親自去了。」太君抿著嘴,輕輕的說道。既然想不到辦法,那麼,她就親自去,讓綺羅知道,程家從來沒放棄過她。
「她竟然連折信法都會!」老公爺苦笑了一下,「看來,她真的跟我們家的淵源不淺啊。」
太君沒說話,她想起顧仁說的話,在夢中,自己教過很多東西給綺娘。所以這世,她看到綺羅總會覺得似曾相識,綺羅無論做什麼,都深得她意。哪怕是說話的神態,語調,還有做事之法。現在想想,就像程樂說的,綺羅比她還像自己的女兒,並非說的是容貌,而是習慣。綺羅的一切習慣。都是自己的習慣,什麼樣的人,會把自己的習慣模仿得一模一樣,到後來都不自覺的,成為她自己的東西?
是啊,綺娘一直叫自己太君的,一直出了刺殺之後,她才改口叫自己老夫人的。她也叫盧氏為大嫂,她第一次送程樂的禮物也是程樂最喜歡的桃花步搖。她對程喜的態度也是,那一次她吼程喜吃藥時。那就是嫂子應有的風範。
所以她夢裡。是嫁給了程安為妻嗎?可是程安卻帶給了她悲劇。所以夢醒了,她不自覺的對除了程安之外的程家都流露出親近之意。最終,還是程家傷了她的心。這一次,就算她也許為綺羅做不到什麼。但是,她得去。她不能再傷她一次了!
「讓平兒跟你去吧?我身份敏感,出京不便,程平不過是閒職,讓他帶著人手跟你去,實在不成,不用聽那個孩子的,把人綁回來就成了。用不著那麼大費周折。」老公爺長歎了一聲。
老公爺其實也不是真的笨,他只是懶得跟妻子爭罷了。這些年也習慣了。妻子問什麼他都不說啥,由著妻子拿主意罷了。他其實也喜歡綺羅的,那甜甜的笑容,溫暖的聲音,感覺上就像親親的家裡人一般。
現在妻子要親去邊關。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事,但是,萬一那個孩子有個萬一,妻子怎麼辦?
太君默默無語。真的綺羅有事,她該怎麼辦?
綺羅當然不知道這些,不過她對顧仁有信心,所以她很耐心的等待著。而她該做的準備,也一一的準備好了。
銀鏡好像很忙,每天除了晚餐時露一面,跟她吵一架之外,好像平日裡,根本就見不到她。但在府中,綺羅卻是自由的,可以隨意的走動。不過綺羅本就是喜靜不喜動的主,讓她動都懶得動,安靜的看自己的書,順便玩著自己的藥箱子。
「你怎麼也不出去走走?」這天吃了飯,綺羅正給銀鏡號脈時,銀鏡突然說道。
「什麼?」
「這裡不是永安,你想怎麼上街就怎麼上街,沒人管的。」銀鏡似乎很瞧不起永安的規矩之說。
綺羅想了一下,看著她,「我……上街?」
「我還怕你跑了不成?就算有人接應,想把你帶出都城,只怕也得死幾個高手的。用好幾個高手換你的命,不知道他們幹不幹?」銀鏡倒是很淡定了
「就是說,我若出了城,救我的可能可能性就大點?」綺羅點頭,就知道她沒這麼好心,讓自己上街去溜達了。
「那你也得出了城啊!」銀鏡給了她一個白眼。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說實話,我現在是懶得跑,不然我早跑了。」綺羅倒是實話實說了,她只要把公主府的人都下毒了,然後趁亂逃跑,不要太容易哦。或者讓謝言去宮裡下毒,只要皇太后或者小皇帝隨便死一個,這國家就得亂,然後秦修他們來救自己和假公主,其實都是挺容易的。攪事,她還是拿手的,所以跟直腸子的銀鏡比,自己其實真的挺壞的。
「你會治羊的病嗎?如果你幫我治好了羊瘟,我親自送你回家,還送你黃金千兩。」銀鏡正視著綺羅。
「你先得告訴我,我怎麼跟羊號脈好不。」綺羅無語了,她能說,那羊瘟是她搞出來的嗎?想想,側著看著她,「你綁我,不會是讓我來給羊治病的吧?」
「是,我不信任阿士亞,當然,那時他也不肯去做。況且,我也不想你跟程安太親近,他在永安,我就帶你來鞍然。」銀鏡說得理所當然。
「你說,我一永安人,我會幫鞍然度過難關,回頭人家罵我通敵怎麼辦?再說,我憑什麼幫你?你真能殺了我不成?」
「說不定,我跟你沒什麼關係,我下毒不如你,但是讓人砍了你卻是很容易的。」銀鏡笑了,但是目光之中,頗有些女將的狠厲之色,這才是真的銀鏡吧!
「就幾隻羊,你們至於嗎?羊死了,找永安皇帝要就是了,一千兩黃金,在永安能買多少羊。」綺羅也笑了,淡淡的諷刺了一句。
「你別管為什麼,你就說,你幹不幹吧?」銀鏡拍了桌子。
「那個,你最好少去跟病羊接觸,你現在不能吃藥,孩子本就差,再有點什麼事,你真哭都來不及了。」綺羅呵呵的笑著,根本不搭銀鏡的話了。
「你是說羊瘟可能最終傳給人?」
「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你們之前不是用病羊當武器,放在水源的上頭嗎?我是你,最好查查病區的牧民。最好是把病區隔離,羊就別管了,老實的先顧人吧。」綺羅呵呵的一笑。
她還真不是什麼好心,而是,要知道,鞍然是由一個個的牧區的部落所構成的。派兵圍牧區,這本身就不太可能,他們全民皆兵,牧民也是戰士,讓自己圍自己,可能嗎?讓其它牧區的人來圍,你以為部落與部落之間是沒有矛盾的嗎?真的一圍,他們自己就內亂了。不用羊全病死,自己就得打起來,最後,消耗以盡。不然,顧仁為何用羊殺人之計?就是針對這個民族的特性來做的。
不過她這麼建議了,銀鏡還真的說不出啥,這在永安朝裡是慣例,之前永安暴發天花疫時,她也知道詳情的,重兵圍住疫村,然後派大夫進駐,不管死活,連只鳥也飛不出去。只是永安的情況和鞍然不同,她又怎麼能說,綺羅說得不對呢。方法是對,就是沒法在鞍然實行。
「你別管那麼多,你先幫我治羊。」銀鏡煩透了。
「好吧,就算我幫你治,你以為我查病因容易,就跟你說了,你告訴我,我怎麼給羊號脈?還有就算我查出了病因,你們有藥嗎?長春堂往年賣往鞍然的藥品占總數的一成,結果朝庭禁藥了,我們也損失慘重。你們連藥都沒有,讓我怎麼治?」綺羅說點比較現實的問題,反正就是告訴你,我就算能治一隻,也不能能治上萬隻,況且,聽說草原上,有上百萬隻羊。
銀鏡的臉更灰了,這些全是現實的問題,綺羅不是神,她也知道,她不是神,可是讓她怎麼辦?再不想辦法,鞍然各部定然會起內亂,其實此時已經有些不安定的情緒在醞釀之中,每日她進宮,和文武大臣們,討論的就是這個,如何了結這次的危機,對銀鏡來說,也是他們家執政權的一次考驗,如果他們拿不出辦法,她們一家如何在各部立足?
「你有沒想過求援?」綺羅看著銀鏡,思索了一下,她恨自己有點心軟了,這些日子,銀鏡對她不錯,而真的銀鏡其實除了直接一點,還真沒什麼。上一世搶男人,她從來就沒覺得是銀鏡的錯,而這一世,對程安她是做過了,但是憑著這些日子的支言片語,她大致也猜出,程安被救回鞍然時,是真的受了重傷,而銀鏡當時沒想到阿士亞會趁亂時,下毒。
人沒文化,就得受制,這是沒法子的。若是他們名醫多一點,也不會這樣,看看永安宮中,一個太醫下藥,一群太醫盯著,還得留下脈案,查實有據,誰也不敢亂來。當然這也有問題,真是這樣,於是,宮裡全是太平方,吃不死人,但救人,自求多福吧。
再說,這些日子,她雖然沒出街,但是府裡的侍女們她卻是接觸極多的,他們中有漢女,也有鞍然女奴,惟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很陽光,很善良。讓她對這群人下手,她還真下不了。所以想想看,她覺得,其實,可以改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