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過後,寒生和蘭兒前往婺源縣城採辦結婚用品和為蘭兒訂購幾件新衣服,劉今墨放心不下,也隨行前往。
朱醫生從皮箱內取出八萬塊錢,準備交還南山鎮政府,作為新房的建造費。
「夠了麼?」吳楚山人問道。
朱醫生回答道:「整棟院子的建造開銷最多四五萬元,加上其他的費用,應該是足夠了。」
吳楚山人點點頭,但是不知為什麼,心中總是感覺不踏實,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福兮禍所依啊。」他望著蘭兒歡快幸福的模樣,不由得嘆道。
寒生與蘭兒高高興興的上路了,劉今墨走在他倆的身後二十來步,望著年輕人無憂無慮的神態,自己則想起了沈才華,不免有些黯然。
「是在想我麼?」身後傳來老祖甜甜的聲音。
劉今墨回頭一看,老祖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跟在他的後面款款而行。
「你這是……」劉今墨詫異道。
「我也要去縣城買一些女性用品。」老祖認認真真的說道。
婺源縣城最熱鬧的十字街上,有一家中國銀行,寒生等人推門走了進去。
櫃檯的窗口上,寒生遞過去那張一億兩千萬元港幣的匯兌本票。
接過本票,櫃檯後面的出納員先是望了寒生一眼,心想這個本地農村小夥子打扮的人怎麼會持有銀行匯票呢,而且還是境外開具的,再低頭細看金額,頓時驚訝的嘴都閉不上了。
她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等等。」然後匆匆忙忙的跑進裡間的主任室。
一會兒,她夥同一位年長的男性主任警惕的走了出來。
「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會有這麼大金額的銀行匯兌本票?」那主任嚴肅的問道。
寒生平靜的說道:「我是南山村的,叫寒生,這是從香港中國銀行帶回來的票子。」
主任繼續問道:「你?你是怎麼得來的?是繼承遺產麼?」
寒生搖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是如何得來的?」主任警惕的目光望瞭望站在寒生身後的劉今墨和老祖。
寒生想,還不能說是買寶石所得,那樣子臥龍谷將永無寧日,陰蝠首領夫婦和陰蝠寶寶也會有危險的。
「我是個醫生,這些錢是我在香港替人治病所得。」寒生說道。
「治病?怎麼會有這麼多錢,折算下來有4000多萬人民幣呢?」主任顯然不相信。
「都是一些疑難絕症,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容易患上絕症。」寒生笑笑說。
主任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說道:「你就是咱們婺源那個年輕的神醫吧?」
寒生謙虛的微微一笑,未可置否。
「以前光是聽到傳說有這麼一位神醫,沒想到今天在此相遇,真是幸運啊。我的腰總是痠軟無力,吃過很多的補藥,像是海馬和狗鞭等等,還是不行,您有什麼好法子麼?」主任急急忙忙訴苦道。
老祖在旁邊捂著嘴巴咯咯笑出聲來:「房事太勤快了點吧?」
主任臉一紅,只把祈望的眼神望向了寒生。
寒生說道:「這個好辦,可用活師內服,冬霜為引。」
主任聞言大喜,忙取出紙筆,虔誠的問道:「什麼是活師?什麼是冬霜?」
寒生解釋道:「冬季時,早起用雞毛自窗戶上掃落白霜入碗中,內置活師數隻,清蒸服用,活師也稱玄魚、水仙子,說白了,也就是蝌蚪。」
「蝌蚪?蛤蟆的幼蟲?」主任驚訝道。
「正是,要捕捉話的,死的藥力已失不能用。」寒生補充道。
主任想了想,忽地一拍腦門,茅塞頓開道:「絕了,那蝌蚪的樣子不就像是精子麼?唉,以前竟是吃些牛鞭狗鞭,那是徒具外表,無精又有何用?真是太感謝神醫了,一語點破夢中人啊。」那主任歡天喜地的不住道謝。
「我的匯票可以辦手續了吧?」寒生問道。
「當然,不過我們這營業部還從來沒有辦過這麼巨額的款項呢,需要馬上向省裡面請示,你們可以先去街上轉轉,一個小時後再回來,那時省行就會有指示下來了。」主任客氣的說道。
「好吧,我們先去商店買東西,過一會兒再來。」寒生答應道,拉著蘭兒出了銀行。
門外有兩個年輕人默默的盯著寒生等人,其中一人尾隨著他們,另一人急匆匆的趕往縣人民醫院。
病房內,黃乾穗聽完了那人的匯報,兀自冷笑不已,等待的機會已經到來了,可以收網了。
寒生為蘭兒挑選了好幾身漂亮的衣服,並商議著其它的結婚床上用品。
蘭兒訂購了一台上海產的小蜜蜂牌縫紉機,以後縫縫補補就方便多了,寒生則相中了一輛永久牌28自行車,兩人高高興興的去付了款。
老祖徘徊在化妝品櫃檯前,一定要劉今墨幫著挑選雪花膏,另外還買了小鏡子、梳子和一把小鑷子,她決心要將臉上的汗毛和鬍鬚統統拔掉,以還回其女兒身的本來面目。最後,老祖還買了一身藕荷色的碎花裌襖,劉今墨看了直搖頭,的確是太俗了。
一行人高高興興的回到了十字街口的銀行。
寒生推門走到櫃檯前問主任道:「可以辦手續了麼?」
「省行來話已經沒問題了,可以辦,但是……」主任朝一邊努努嘴。
牆角椅子上坐著幾個人,穿著上白下藍的警服,全都悄無聲息的圍了上來。
「你是朱寒生同志嗎?」為首的中年民警面無表情的問道。
寒生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是朱寒生。」
「那張香港的匯票是你的麼?」那警察接著說道。
「是我的,有什麼問題麼?」寒生詫異的問道。
「請你和你的朋友來局裡一趟,想找你瞭解點情況。」民警道。
寒生瞟向櫃檯內的主任,那主任聳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公安局也在這條街上,走過去也就是五六分鐘而已。寒生一行坐在一間屋子的長凳子上,蘭兒害怕的抓緊了寒生的手臂,老祖望見了,也故作很緊張的樣子拽著劉今墨的胳膊。
「誰是朱寒生?」門口走進來一位發福的四十多歲的穿便服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名夾著審訊筆錄簿的青年民警。
「我是。」寒生回答。
「年齡?」那人問道,坐在一旁的青年民警在飛快的記著筆錄。
「21歲。」
「性別?」
「當然是男的了,這點都看不出來還當民警呢。」老祖在一旁不滿意的叨咕著。
「閉嘴,還沒到問你的時候。」青年警察厲聲喝止道。
「家庭住址?」那人又問道。
「南山鎮南山村。」寒生答道。
「知道我黨的政策嗎?」那人目光炯炯的盯著寒生。
「政策?」寒生茫然的搖搖頭。
「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人吐字鏗鏘有力,清楚之極,室內的空氣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了。
寒生不解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問你,你的巨額匯票哪兒來的?」那人緩和了一下口氣道。
「我在香港給人治病掙來的。」寒生說道。
「你去了香港多久?」那人又問。
「十來天。」寒生隱約感覺到麻煩來了。
「十來天就掙了差不多4000多萬人民幣?朱寒生,看你人長的蠻老實的,卻沒有一句真話,我要提醒你,頑固對抗無產階級專政的下場將是可悲的。」那人臉色異常的嚴肅。
「香港有錢的人多。」寒生解釋道。
那人鼻子「哼」了一下,說道:「你是怎麼過去的香港?辦了正規手續嗎?」
寒生臉一紅,說道:「沒有。」
「這麼說是偷渡了?香港是什麼地方,那是罪惡的資本主義天堂,你知道你這是叛國投敵行為嗎?」那人惡狠狠的說道。
寒生把頭一抬,清澈的眼睛看著那人,平靜的說道:「我是一個醫生,不管哪裡有人生病,我都會去出診的。」
「哈哈,朱寒生,你到現在還在百般抵賴,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啊。」那人冷笑道。
寒生嘆了口氣,說道:「好了,這筆錢我不要了,這總可以了吧?我和蘭兒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籌備呢,」說罷,他站起身來,拉著蘭兒的手,「蘭兒,沒有錢也一樣生活,我們走吧。」
「坐下!想走?你以為這是哪兒?你要老實交代,這筆錢是不是台灣國民黨特務機關給你的活動經費?你接受了什麼任務潛伏回來大陸?」那人咆哮道。
寒生彷彿聽不明白,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
劉今墨在一旁尖聲笑道:「寒生,這還不明擺著麼,他們是想要栽贓你了,不過手段也太拙劣了一些。」
「你膽子倒不小,竟敢干擾公安部門辦案,來人,給我把他銬起來。」那人勃然大怒道。
門口站著的兩名民警應聲過來,掏出手銬準備將劉今墨鎖上,老祖臉色漲的通紅,抬手一陰掌就欲拍出去。
「慢,別給寒生添麻煩。」劉今墨趕忙阻止了老祖的衝動,伸出手腕,讓亮晶晶的不鏽鋼手銬把自己的雙手銬住了,老祖滿臉委屈的望著劉今墨。
「朱寒生,據我們掌握的事實,你偷渡香港,勾結在香港活動的台灣特務吳道明,領取了巨額活動經費,偷偷潛伏回來,企圖顛覆無產階級專政政權,我宣佈,現將台灣國民黨特務朱寒生逮捕,沒收其巨額匯票,上繳國庫,你來簽字吧。」那人抽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逮捕令,讓寒生簽字。
「你們不能冤枉好人!」蘭兒掙脫了寒生的手,奮不顧身的站起來說道。
穿便服的男人從桌子後面站起來,對寒生說道:「朱寒生,你不簽字也同樣逮捕,來人,將他們先收監,然後再審,」然後命令民警道,「讓這女娃兒帶路,直接去南山村朱寒生的家中搜查。」
寒生沉默不語,他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這背後一定有蹊蹺。
劉今墨不住的冷笑,一雙手銬又怎能奈何的了他,不過鬧起來對寒生一家人更加不利,索性往下走著瞧。
老祖怒氣衝天,但被劉今墨以眼色制止住了,兀自忿忿不平。
民警們將寒生、劉今墨及老祖押往後院的拘留所,蘭兒被押上了一輛警車,直接奔南山村而去。
那便服男子則來到了縣人民醫院。
「黃主任,遵照您的指示,已經將蔣特嫌疑朱寒生極其同夥逮捕歸案,羈押在縣局拘留所內了,匯票也已經沒收了,目前正在前往南山村他家中進行搜查。」那人恭恭敬敬的匯報導。
「張局長,幹得不錯,這是我縣第一起國民黨特務案件,由於涉及到海外,所以一切必須要嚴格遵照縣委及縣革委會的指示精神辦理,周恩來同志告誡過我們,『外事無小事』嘛,告訴政保科的同志們,務必謹慎保密,不得外傳,這是嚴格的組織紀律。」黃乾穗握緊拳頭,一臉剛毅的說道。
「是,請組織上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縣委縣革委對我們的期望。」張局長保證道。
「朱寒生的同夥裡面是否有一個老太婆?」站在一旁的荊太極院長突然問道。
「沒有,除了朱寒生的未婚妻外,另兩個都是男的。」張局長說道。
荊太極的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