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無名庵時跟從無名師太學過純陰柔一路的內功,原本有一些底子,因此,習練也是陰柔一路的祝由功法來,明月是一點就透,對此王婆婆非常高興,師徒倆不知不覺的一下子就打坐到了天亮。
「師父,在香港那家大酒店裡,何五行突然襲擊您,那一瞬間,您卻坐在了桌子對面,那是本門的一種巫術嗎?」明月問道。
「嗯,祝由幻術,這是本門的一種及高深的移形換位障眼法,不過師父也只能做到一位幻影,據說當年祝由祖師爺郭璞則可以做到一次由乾位至未濟共64個幻影,甚至於撒豆成兵,但是自他以後,本門就再也無人能及了,儘管歷朝歷代不泛能人俊士、聰明絕頂之人。」王婆婆說道。
「為什麼呢?難道郭璞祖師爺還有保留麼?」明月不解的說道。
王婆婆笑了笑,說道:「不,因為缺了一樣器物,因此後人再怎麼努力,如何聰穎,均不得其妙。」
「是陰陽尺麼?」明月問道。
「明月,你果然是冰雪聰明,不錯,正是郭公葬尺。當年祖師爺為西晉荊州將軍王敦所殺,屍體下落不明,後人一致認為其葬於鎮江金山,長江枯水季露出,汛期淹沒,本門歷代高手前去金山打探,都想取得郭公葬尺,但是無人敢動祖師爺的墳墓。只等別派人士下手盜取葬尺,然後再出手搶奪回來,這就是為何本門人士多有世代長居鎮江的原因。」王婆婆解釋道。
明月很喜歡聽這些掌故,原先在無名庵為尼時,師太管教極為嚴厲,除了每日唸佛誦經之外,很少有和顏悅色聊天的時候,所以那時候,明月感到異常的苦悶。一旦遇到年齡仿若又善談的男孩子黃建國,便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他,甚至當黃建國要她的身子的時候,明月也不諳世事,無私的甘心予以奉獻。
「金山郭公墓只是一座衣冠冢,真正的墓葬自古以來從無人知曉,沒想到竟然會被寒生發覺並找到這把葬尺,真乃是天意使然啊。」王婆婆感嘆之極。
明月想了想,接著問道:「師父,祖師爺的葬尺能起到什麼作用啊。」
王婆婆說道:「這把葬尺是陰沉木所制,你知道陰沉木麼?」
明月搖搖頭,說道:「明月不知。」
王婆婆微笑著解釋道:「山之北,水之南皆曰陰,一般將生於山北或秋冬生者稱之為陰木,陰木為生於地上之木,陰沉木則是因地震山洪的緣故而久埋於地下之木,也稱之為『植物木乃伊』。古人說,『陰間不損錚錚骨,一入陽世便現靈。』指的就是它了。在古代,達官顯貴、文人雅士皆把其視為傳家、鎮宅之寶,闢邪之物,入夜後常常發出奇特幽香,瀰漫許久不散,泌入心脾。民國時的袁世凱,曾傾國之力,終覓得數塊為其拼成了一副陰沉棺木,後來發現也不過是贋品而已。在中原,僅有長江三峽地區有發現陰沉木的記載,也唯獨在奉節縣、雲陽縣和巫山縣一帶約200公里長的區域內,大概遠古時期,三峽這裡曾發生過山體巨變。
清朝學者袁枚在《子不語》中說陰沉木為開天闢地之樹,沉沙浪中,過天地翻覆劫數,重出世上,以故再入土中,萬年不壞。其色深綠,紋如織錦。置一片於地,百步以外,蠅蚋不飛。」
「陰沉木這麼神奇呀。」明月驚嘆道。
「嗯,陰沉木有的通體烏黑,有的灰褐如雲,有的紅似花崗,有的燦若黃金,外黑內黃是金絲楠木,外黑內紅是坡壘,外黑內綠是楨楠等等,當然最好的就是紫檀陰沉木,發青黑色,密度極大,質堅體重,置水則沉。一般木頭燒出的是白灰,而陰沉木燒出的是黃灰,用電鋸切割常能鋸出火花來,以其泡酒或燒灰泡水喝能治邪症。」王婆婆耐心的解釋道。
「郭公葬尺就是最好的陰沉木了。」明月說道。
「當然,郭公葬尺與眾不同的是,它是由屍體煨出來的。」王婆婆說道。
「屍體?」明月嚇了一跳。
王婆婆講述道:「多年前,聽我師父說起過,郭公葬尺料取自於奉節夔門陰沉木劍,亦稱『巴人魂』。春秋時期,長江三峽屬於巴國,後發生內亂,巴蔓子將軍請求楚國派兵支援,允諾平亂後以三座城池相贈。結果平亂後,楚國派使臣前來索要城池,巴蔓子將軍十分為難,割城恐日後巴人百姓遭難,不割城又失信於人,於是巴蔓子拔出短劍自刎,『以頭授楚使』,楚使深受感動,帶著頭顱回楚國覆命,遂放棄了這三座城池,後來巴國人世代都流傳著『刎首高風傳日月』的悲壯事蹟。那巴蔓子將軍用於自刎的寶劍並非是當時普遍使用的青銅劍,而是一把陰沉木劍。」
「那後來呢?」明月深深的被巴蔓子將軍的故事感動了。
「後來,將軍的屍首連同那把陰沉木劍一同葬在了夔門,公元前316年巴國終被秦國所滅。秦國大將軍白起攻佔了巴國後,聽聞此事後,便掘開了巴蔓子的墓穴,不料兩百年過去了,巴蔓子的無頭屍竟絲毫未腐爛,但當白起拿走了陰沉木劍之後,那屍體便迅速萎縮成為了一具乾屍。600多年以後,此劍為西晉郭璞所得,製成了陰陽尺,後人稱『郭公葬尺』。」王婆婆敘述道。
明月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幽幽嘆道:「一把尺子竟然有如此淒美的故事。」
王婆婆面色鄭重的說道:「郭公葬尺內不但浸含著巴蔓子將軍的忠直之魂,而且貯存了祖師爺郭璞畢生的祝由磁場,堪稱我派至寶聖物。」
「那郭公葬尺有什麼神奇用途呢?」明月問道。
王婆婆望著明月說道:「有了郭公葬尺,你便可以練成至高無上的祝由巫術,這是千百年以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為師如今年事已高,中原祝由科將來就靠你來發揚光大了。」
明月吃了一驚,說道:「師父,我能行麼?」
「當然可以,為師將全力以赴的傳授祝由術於你,不久後,你就會遠遠超過了陰婆陽公荊太極他們了。關鍵是,你有著一顆善良和純潔的心靈,這是他們和為師都缺少的。」王婆婆說道。
「師父,明月知道您的心地就非常的善良。」明月誠懇的說道。
王婆婆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說道:「明月,你還不知道,師父當年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有許多江湖中人枉死在為師手下,這也是古仙至死也未能娶我的緣故了。」
「嘭嘭」,傳來了敲門聲。
明月拉開了房門,門口站著吳楚山人。
「時間不早了,你們不吃早飯了麼?寒生他們幾個都已經早早的去縣城趕集了。」山人詢問著。
王婆婆笑道:「昨晚我們相聊甚歡,都忘記時間了。」
灶間,吳楚山人已將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山人叔叔,我聽師太師父說,你們在靈谷洞前面曾經遇到過黃建國是麼?」明月睜大了眼睛問道。
「哦,你說的是黃乾穗那個混蛋兒子吧,是見過的。」吳楚山人愣了愣,回答道。
明月紅著臉,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問道:「山人叔叔可以告訴明月當時的情況麼?」
吳楚山人於是將那天夜裡埋葬黃老爺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最後氣憤的說道:「黃建國這個小子薄情寡義,為了自己的前途事業,竟然活葬其最疼他的祖父,真的是連禽獸都不如。」
明月面色蒼白,身子站立不穩,王婆婆緊忙將她扶住,對吳楚山人說道:「我先扶明月回房休息一下。」說罷,攙扶著明月逕自回去了房間。
吳楚山人嘆了口氣,搖搖頭。
中午時分,朱醫生從鎮上回來了,吳楚山人來到了院子裡。
「怎麼樣?房錢付了麼?」吳楚山人問道。
朱醫生點點頭:「孟祝祺不在鎮裡,我找到了鎮革委會的財務室,他們給算了一下,房屋的總價用了7萬多,我已經結清了,拿回來了一張收條,這下好了,咱們再也不欠債了,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
「嗯,我們可以著手佈置新房了。」吳楚山人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這時,大門口傳來了汽車喇叭聲,蘭兒被一夥穿著上白下藍制服的民警押下了車。
「我們是縣公安局的,奉命前來搜查台灣特務朱寒生的家,你們兩個是什麼人?」為首的中年警察滿臉橫肉,語氣蠻橫。
朱醫生嚇了一跳,趕忙走上前,陪著笑臉道:「民警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寒生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是特務呢?」
「你是誰?」那民警喝問道。
朱醫生說道:「我是朱寒生的父親,這位是我的親家。」
「爹爹……」蘭兒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出聲來,撲到了吳楚山人的懷裡。
「你們幾個原地別動,」那民警一揮手,吩咐其他警察道,「你們開始挨個房間進行搜查,注意蒐集文字方面的證據,做好登記。」
「是,雷股長。」呼啦一下,民警們應聲開始了工作。
一臉橫肉的雷科長上下打量著朱醫生,嘿嘿說道:「你們如果是地道的老表,怎麼能蓋得起這麼漂亮的房子?你看看這個村莊,其他人家還都是土坯房,你們哪兒來的錢?」
朱醫生坦然道:「幾個月以前,我們家也是三間土坯房,南山鎮孟主任把我的房子燒了,這是補償給我們的,您去問問孟主任好了。」
雷科長笑將起來,說道:「三間土坯房,能賠給你這麼好的房子和院子?你當我白痴?」
就在這時,兩個民警猛地推開了王婆婆和明月住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