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話說回來……」

  陳循摸著樊聲的後腦勺,樊聲正埋頭在他脖子上種草莓。

  「你吃過螺螄嗎?」

  樊聲有點疑惑地抬起頭:「你餓了?」

  「不是。」陳循又充滿憐愛地摸摸他,「我是覺得,你在我脖子上嘬啊嘬的,就跟嘬螺螄一樣。」

  「……」

  樊聲看了陳循半晌,無奈的表情最終還是瓦解了,露出笑容來。

  「以後我再也不讓你閉嘴了。」他伸手指摸了摸陳循的嘴唇,「你嘴賤也比你不說話好,畢竟我還可以懲罰這張嘴。」

  樊聲低頭吻下去,陳循感受著這個交換氣息的溫熱的吻,心想這哪是懲罰啊,明明是獎勵。

  兩人親著親著都硬了,樊聲照樣沒臉沒皮地開始扒陳循衣服,陳循看了看車窗外,這小區綠植茂盛,車停的地方也確實隱蔽,但是從這裡看過去,都能看到樊聲他家的屋頂,而只要一想到樊聲他爸媽都在那屋子裡,陳循就覺得羞恥度爆棚,不由自主就對樊聲使用起格擋來。

  樊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沒有用力,但陳循已是動不了了。

  「你又彆扭什麼?」

  「這是你家啊,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啊,怎麼能……你看這朗朗乾坤的,而且公主不應該是在四柱床上做才符合身份嗎?」

  讓陳循意外的是,樊聲沒有罵他,而是瞇著眼睛想了想,回道:「也是。」

  「哈?」

  「你都來了,不該委屈你在車上。」

  「啊?」

  樊聲曖昧不明地笑起來:「要上樓喝杯茶嗎?」

  陳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實上,從對樊聲一見鍾情的那天開始,他就覺得他永遠都不能體會到與約會對像分別之時,被羞澀地邀請到家裡喝杯茶的悸動時刻了。

  要上樓喝杯茶嗎?

  這個問句對於約會中的人來說,直接等同於,要上樓來一發嗎?

  本來樊聲做了這樣的邀請他應該很高興的。

  但是,就連初中生都知道,這種邀請要在家裡沒人的情況下才禮貌吧?

  不,這已經不是禮貌問題了,這是人命問題吧!?

  「不行!堅決不行!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陳循被樊聲一路拖著走,不管他怎麼掙扎,樊聲拖著他都像拖一隻玩具小火車那麼輕鬆,陳循覺得自己都要「嗚……污污污」地叫起來了!

  然而樊聲卻並不是把陳循帶到家裡,而是家中後院。

  那裡有兩棵粗壯茂密的香樟,樊聲緊緊抓著他的手,臉上是那種小孩子要給同伴展示自己的寶物的雀躍又克制的神情。

  樊聲給了陳循一個威脅的眼神,然後走到樹旁,拽了拽從樹上搭下來的籐蔓一樣的東西,陳循定睛看了,才發現那是用籐條編製的軟梯。

  那上面有什麼?陳循頓時好奇起來了,然而香樟樹冠濃密,看不清枝椏間的秘密,陳循猶豫了一下,走到樊聲身旁。

  樊聲試了試軟梯,說:「沒問題,還結實。」他看向陳循,「想上去看看嗎?」

  「你都把我拽來了。」陳循還有些膽顫心驚地看了看周圍,生怕被樊聲爸媽發現,他主動上前一步抓住軟梯,「反正那上面隱蔽性一定沒問題吧。」

  「當然,」樊聲的聲音裡有一絲興奮,「這兒可是我的秘密基地。」

  陳循沒再多話,攀著搖搖晃晃的軟梯網上去,在半空中的片刻裡,陳循腦海中想像了很多種關於樊聲的童年的畫面,然而當樹冠被撥開,露出粗壯枝椏間一間在成年人的他看來,都十分巨大的樹屋的時候,那些模糊而雜亂的畫面,一瞬間就完整而生動了起來。

  這間樹屋應該很久沒有被光顧過了,斜角的屋頂被一枝新長出來的枝椏壓壞了一個角,灰塵滿積,可能是去年的樹葉堆積在軟梯連接樹屋的平台上,陳循伸出手去晃了晃那一小段平台,穩固的手感讓他稍微放心了些,而後他就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

  「這裡好牛逼啊!」陳循興奮地大叫一聲,隨後立刻意識到旁邊就是樊聲家的窗口,連忙摀住嘴,樊聲這時候也跟著爬上來了,伸手越過他的肩膀,把只能容人彎腰通過的木門推了開來。

  「這是我十四歲那年,花了整個暑假和我爸搭的。」樊聲的語氣裡已經是滿滿的自得,「我畫的圖紙,我選的木料,這裡面的每一塊木頭的每一條紋路,我都親自撫摸過。」

  陳循驚訝地回頭看樊聲,他當然記得樊聲說過想做一個建築設計師,但他沒想到,樊聲早就自己搭過房子了,不是那些樂高積木,而是這間他雖然根本不能站直,但是十分堅固的樹屋!

  「就連我媽都不知道這裡,我爸恐怕都把這裡忘記了……」他頓了頓,「事實上,我都快把這裡忘記了,沒想到它一點兒沒變,只是比印象中小了一點兒。」

  樊聲說著,很是懷念地伸手摸了摸窗框。

  香樟不易生蟲,香氣怡人,樹屋內非但沒有陳舊氣味,反而被常年熏染,似乎跟這兩棵香樟長成了一體,有淡淡的香味。

  樊聲放下一直拎在手上的包,半跪下來從包裡扯出毯子鋪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陳循,陽光穿透枝椏,從窗口星星點點地撒進來,樊聲眼睛亮亮的,他在毯子上躺下來,用手肘支著上半身,懶洋洋看著陳循。

  陳循打了個冷戰,那種眼神彷彿帶著折斷的葉柄散發的氣味,簡直……

  簡直辣眼睛。

  陳循抖抖索索地在毯子上跪下來,吞了吞口水。

  樊聲滿意地看著他,就像一隻布穀鳥看著一隻從樹洞裡鑽出來的肥美的蟲子。

  在自己十四歲建造的樹屋裡,享用與童年回憶截然不同的,一個微微顫抖的男人。

  真是格外刺激。

  陳循臉熱得要燒起來,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咳,你住那麼高,是等待騎士的樹屋公主嗎?」

  樊聲舔了舔嘴唇,捏了他的下巴。

  「公主對騎士的劍不感興趣,對劍鞘比較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