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腳踩兩隻船的卡曼橘(3)

  卡曼橘把申橋拉到老宅子門口,看著那大青石檻,就算她力大如牛,也過不去,只好掏出手機,呼叫明燦。

  「你到大門口來。」卡曼橘言簡意賅。

  「啥事啊,不會是你男朋友們,站在大門口,雨中決鬥吧?有這種好戲,我一定要來看看。」

  明燦利索地掛斷電話。

  沒多久,穿著小兔拖鞋的明燦,飛奔到了大門口。

  只看見穿著雨衣的卡曼橘,還有她身邊一輛孤零零的板車,以及露出板車的一雙腳,明燦頓時有不祥的預感,胡說八道:

  「姐你搬啥回來呢?誰被弄殘了?姐你這紅顏禍水!」

  卡曼橘不爽地眯著眼,明燦看卡曼橘這表情,連忙收斂:

  「我這也是合理推斷嘛!」

  說著明燦走過來,往板車那探了探頭,確認沒有流血事件,才把雨衣揭開,一身酒氣,原來是申橋哥喝醉了,賴上他姐了!

  明燦哼一聲,自言自語:

  「還是這招管用,不過想讓我背你,可沒那麼簡單。」

  說著,明燦把申橋給背進了大門,二話不說就把申橋往卡曼橘家裡背,卡曼橘攔在門口,說:

  「把他背你家去!」

  明燦苦著個臉道:「我家還得走一段,姐,我實在喘不過氣來了,咱就近吧。」

  卡曼橘不肯讓步:

  「我那沒收拾出空房間,讓他跟你睡。」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明燦特義正言辭地撞開卡曼橘,卡曼橘被這句話鎮住了,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呢?

  還沒等卡曼橘回過神,明燦直接背著申橋,進了卡曼橘的房間,順理成章將申橋往卡曼橘的床上安置。

  卡曼橘跟了上去,鬧心地看著床上的申橋,無可奈何:

  「那我今晚和姑媽一起住。」

  明燦搖頭,煞有介事地勸說:

  「那他半夜起來,誰給他倒水喝,喝醉酒的人,事可多了,你要不看著,萬一渴死了怎麼辦?」

  申橋呼應著明燦的話一樣,躺在床上,喃喃說口渴,明燦聳聳肩,說:

  「姐,你看,他真渴了,你還不去倒水,我看他為了追你,連衣服都沒帶,我回家找身衣服給他!」

  說著明燦特歡快地出門,繞回家去了。

  卡曼橘只好去倒開水,拿枕頭墊著申橋的腦袋,捏著他的嘴,硬灌了點水進去。

  她想起上回,申橋趁她睡著,亂拍照,這回他落她手上……

  她突然明白,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巴巴地找毛筆和墨汁去了。

  一回來,卡曼橘就拿毛筆沾著墨水,扶正了申橋的臉,在他的額頭上,寫楷書:

  「負心漢、陳世美。」

  還沒等墨乾,明燦就回來了,卡曼橘連忙把申橋的頭髮揉亂了,遮住額頭的字。

  明燦抱著套睡衣過來,特意在卡曼橘的面前展示:

  「姐,你看這套不錯吧?我專門上網訂做的,這正中的圖案,就是我親手養的荷蘭兔,我給它們拍的彩照還可以吧?」

  卡曼橘看見那睡衣當中,一隻大兔蹲著,四隻小兔圍坐著,都戴著蝴蝶結,卡曼橘無語了。

  不過,申橋要是醒了,發現自己穿著這麼一套睡衣,一定氣得不行。

  所以,卡曼橘欣然同意了,還吩咐:

  「明燦你給他換上,我去外面透透氣。」

  明燦特爽快地點頭。

  半天,明燦給申橋換好衣服,臨走,還不忘塞了好幾張紙到卡曼橘手上。

  卡曼橘摸不著頭腦,問:

  「這是什麼東西啊?」

  「你打開來看看!」

  明燦特神秘,卡曼橘打開一看,當中居然寫著「賣身契」三個字。

  行文洋洋灑灑地寫了,申橋願意一輩子供明藝驅使云云,最後一行,還按了紅通通的大拇指印!

  明燦得意,說:

  「我剛才回家找了半天的印泥,拿這小子的手指現按的,你再看看下面幾張!」

  卡曼橘往下翻,發現還有六七張借據,每張借據都有上千萬,加起來好幾千萬,名義是精神損失費。

  明燦眉飛色舞,說:

  「姐我教你,你就按著咱祖上的法子,把他鎖在這老宅子裡,當奴才養!就像我養荷蘭兔一樣!等他有了條件反射,他就乖乖地,只聽你一個人的了!」

  卡曼橘呆了,她懷疑,明燦精神不正常,但卡曼橘更懷疑自己不正常,因為她對明燦的建議動心了。

  卡曼橘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推著明燦就往外走,光當鎖上門。

  她再跟明燦呆久一點,也要瘋了。

  折騰了半天,卡曼橘看看手錶,才八點。

  卡曼橘收拾了隔壁一間屋子,將櫃子裡的乾淨床單被套什麼的,解了封套,拿出來,鋪了床,這才安穩地躺上了。

  她上網的時候,還不忘豎著耳朵,聽隔壁的動靜,申橋這小子喝完水,倒安靜了。

  卡曼橘放心地開始寫童話故事。

  這是卡曼橘近來的新樂趣,她認真地敲著字:

  「鄉下,寒冷的冬天,一隻貓蹲在煤球灶邊,它看著紅色的炭火,忍不住呵氣說,真暖和呀,真暖和呀,好想再靠近一點……

  可是,它想起上回睡太近,半夜被皮毛的燒焦味驚醒,好險啊,差點燙傷了,幸好它機靈地打了個滾,撲滅了柔軟細毛上的火星。

  灶貓回想著那個驚險的晚上,不由有點睡不著了,它打著呵欠,伸了懶腰,決定去看看它種在牆腳的魚骨樹。

  魚骨樹,是一種可以結出魚骨頭的樹,它的樹苗很珍貴,是貧窮的灶貓,不吃不喝,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捉了十隻很肥的田鼠,才跟住在廟裡的貓長老換來的。

  傳說,貓長老原來是只黑貓,但是由於年紀太大了,所以毛都變白了,又傳說,貓長老擁有無窮的智慧,所以它每天都能吃上美味的魚骨頭。灶貓很羨慕貓長老,它去請教貓長老。

  廟裡的貓長老打著座,提出了,十隻田鼠可以交換魚骨樹的種子。灶貓高興極了,湊齊了十隻健康而美味的田鼠,把它們的尾巴打了結,串起來,獻給了貓長老。

  貓長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數了數,滿意說,好吧,我就賜給你魚骨樹的種子吧。灶貓虔誠地托起爪子,接過了三枚銀光閃閃的種子,悄悄地種在了隱蔽的牆角。

  每天,灶貓都會去看這些種子發芽了沒有,當它開始焦急時,這些種子終於冒出了芽,開著小紫花和小黃花,灶貓開心地等啊等,可是等到了冬天降臨,這些花還沒有結出魚骨頭,寒風吹過,灶貓把身體伏在這些小花上面,生怕吹落了它們,可是這些花還是凋謝了,一個魚骨頭都沒有結出來。

  灶貓傷心極了,一個冬天都趴在灶頭那不願動彈,今天它不由自主又走到了牆角,它生氣地扒開了泥土,發現那三枚種子,還在那閃著銀光,根本沒有發芽。

  灶貓嗚嗚地哭了起來,引來了它的主人,善良的卡曼橘,卡曼橘驚奇地看著灶貓說,啊,你居然挖出了三枚古代的銀幣,從今以後,你每天都可以吃魚骨頭了。」

  卡曼橘慢吞吞敲完了最後一個字,順便又修改了一番,滿意地想,她果然很有寫童話故事的天賦,這麼行雲流水的就寫完了,興許她該給兒童雜誌投稿,做一個專業的童話作家。

  她正這麼幻想時,忽然看見木窗格子那,飄過一個人影,卡曼橘嚇了一大跳,再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了,卡曼橘忍不住喊:

  「誰!」

  「我。」

  她跳下床,打開門一看,穿著兔睡衣的申橋,一臉惺忪地看著卡曼橘,迷迷糊糊地問:「你去哪裡了?我找不著洗手間了。」

  卡曼橘鬱結了,明燦還說什麼讓他給她當奴婢,要是真把他關這,她還不得天天伺候他?

  她拽著申橋,往洗手間領,鬱悶地在外頭等著。

  半天,申橋探出頭來,眼睛亮閃閃的,已經清醒了,說:「你牙刷借我用。」

  又關上門了,半天,這廝好像在洗澡,卡曼橘無聊地走到了院子裡,坐在竹床上發呆,雨停了,牆角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紫茉莉,花香很濃。

  夜裡開的花,總帶一絲鬼魅氣息,鄉下有點忌諱,不過,這花總是頑固地長,哪怕不討喜。

  卡曼橘又無端感慨,下一步,她又要去哪裡,才能遠離申橋這個將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傢伙。

  不一會,申橋就無聲無息地就站在了卡曼橘身邊,沒話找話地問:

  「你什麼時候開始寫童話故事了?」

  卡曼橘不想理他,申橋又自說自話:

  「我不喜歡貓,以前學校裡那麼多貓,我就挺困擾的。」

  「貓哪裡礙著你了?」卡曼橘沒好氣地反問。

  申橋聽了,很認真地說:「天生合不來。」

  申橋一向這麼自以為是,卡曼橘懶得答腔,氣氛安靜而凝滯,申橋不客氣地坐在卡曼橘邊上,閒聊:

  「這草和樹都長太密了,明天我幫你修一下。」

  「你愛收拾就收拾吧。」卡曼橘計畫著,明天就坐林故的車去走親戚。

  申橋看著卡曼橘滿不在乎的表情,忽然問:

  「你是不是又想跑?」

  卡曼橘不說話,申橋也無可奈何,只是輕聲說:

  「放心,我不是負心漢,陳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