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收起斯文相,端出青面獠牙,身後一群窮凶極惡之徒,亦然。
又嵐第一時間看四周,通道黢黑,不見人影。
男士薅住她衣領,一把拽進懷裡,「找誰呢?」
又嵐笑,「找我男朋友。」
男士跟身後人對視一眼,「他人跟哪兒呢?」
又嵐:「我帶你們去。」
男士笑了,捏著她下巴,「你當我傻?」
又嵐:「你不傻,他傻,沒我指揮,他找不到路的。」
男士把她手機搶過來,「你以為我會給你通風報信的機會?給我等著!」
又嵐不放棄,「不是,大哥,我都不知道你要幹什麼,我怎麼通風報信?」
男士想拍她屁股,被她手快擋住了,他也不介意,猥瑣笑道,「讓他看著,我怎麼操翻你。」
又嵐心裡一抖,臉上笑容卻還在,瞥一眼身後人,「你們都操嗎?」
幾人被又嵐一句話問個呆愣,有人撓撓後腦勺,「哥,我們也有份兒?」
男士啐一口,「做你的夢!」
又嵐發現可乘之機,沖身後人眨巴眨巴眼,「可惜了,以為幾個哥哥也能嘗嘗妹妹滋味兒呢。」
幾人被又嵐言辭挑逗,都睜大一雙眼,將她梭巡打量。
不得不說,這小娘們長得真俊,眉眼含羞,唇角帶笑,臉蛋勾魂,身段奪魄,看的人心裡火燒火燎的,要能舔一口,那真是死一回都值。
又嵐在他們眼裡看到渴望,手伏在男士肩膀,「大哥,我看我那男朋友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來,不如,咱先找個可心的地界兒,看看咱這可心的人?」
男士肩膀發燙,直直燙進了心坎兒裡,他舔舔嘴唇,看一眼門口,確定沒有她男朋友身影,咳兩聲,「你們給我看著,我去一會兒。」
幾人當然不幹,「哥,沒你這麼幹事兒的。」
男士呲著牙扭過頭,「怎麼著?也想跟我分一杯羹?老子又他媽不是白雇。」
幾人把兜裡錢掏出來,扔地上,「錢不要了,我們就想弄弄這小娘們。」
又嵐此刻只盼望他們能內訌,到時候她趁亂脫身,如果不能,就先把他們引人多處,最後不成,以死相逼。反正不能在這兒,等會兒修戎來,雙拳難敵四手,肯定是要吃虧的,她不能讓他們撞面。
算盤正打著,男士說了句話,她當即心死,「成。這可是你們說的,不要錢。」
幾人樂的牙齦外露、眼不見,「不要錢不要錢。」
又嵐把慌張壓下,儘量如初時神色,「大哥,樓上有包廂,咱們可以定個房。」
男士拍拍她臉,「我特麼讓你給我舉報了?收起你那點心眼兒。」
又嵐:「可以你去定,我出錢。」
男士沒馬上拒絕,琢磨一會兒,覺得可行,正要拽她上樓時,修戎到了。
又嵐在短短幾分鐘裡,迎來第二個心死,到第三個,可能她就死了。
修戎走進來,看見又嵐被挾持,皺起眉。
男士看見人,笑了,又捏又嵐下巴,「這回你省錢了。」
修戎廢話沒多說,「一起來。」
又嵐都想哭了,都他媽什麼時候了,還跟那兒裝逼呢!
男士的鬥志一下子翻騰起來,「哎喲,還是條硬漢。」他把又嵐扔給一人,抻抻手臂,舒筋活骨,拿根鐵棍走過去,「看來你是不趴地上不知你窩囊。」
修戎動作極快,沒等人靠近,伸腿就是一腳,快速撿起鐵棍,一棍搒下去,人當即暈死過去。他比著餘下幾人,「給你們個機會滾。」
餘下幾人雖然脖子粗,但大腦血量明顯不足,錢已經不要了,小娘們再不要,那這趟白瞎了,他們只認這個理,沒去想,被修戎搒一棍子,代價多大。
修戎見他們帶著殊死一搏的勁兒,衝將過來,攥緊鐵棍,揮落的恰到好處。
又嵐眼見修戎動作行雲流水,幾人跟瓷娃娃一樣,被他辟裡啪啦一頓亂揍……神識跑出體外,至今仍未歸位。
修戎其人,還真是……驚喜不斷!
解決完麻煩,修戎走到又嵐跟前,把她凌亂長髮撫順,「怕了?」
又嵐不怕,但修戎這樣問,她還是違心說一句,「嗯。」
修戎:「說實話。」
又嵐馬上搖頭,「不怕。」
修戎笑,轉身給呂字圩打電話,「匯通路北口,給你找了點樂子。」
呂字圩聽他這口氣,就知怎麼回事,嘆口氣,叫上人,趕過去。
修戎把歹人交付呂字圩之手,就跟又嵐去看電影了,只是,只剩20分鐘了。
他給又嵐買了爆米花,遭來她一句,「你餵我。」
又嵐只是日常調戲,沒真要他餵,卻沒想到,他真的捻三兩顆,餵到她嘴邊。
她失了魂掉了魄,看他側臉,目不轉睛。
修戎又餵她一顆,「看電影。」
又嵐下意識回,「你比電影好看。」
修戎笑了。
又嵐醉了。
她頭一次看到修戎這般笑容,兩彎似蹙非蹙劍型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比一襲無意穿堂風,偏偏惹得她,蕩漾如山洪。
她突然明白,剛剛為什麼會不想修戎趕到,也突然明白,為什麼曾以為撞死的小鹿,又活力如初。她大概,是從想睡他,到想睡醒有他了。
修戎不知身側之人,心裡經歷著怎樣一場氣勢磅礴的戰爭,只是在她停止咀嚼時,捻一粒爆米花,餵到她嘴裡。
當她濡濕的舌尖包裹指尖,那樣一種觸覺,似電流,刺進心頭的星辰大海。
電影終了,修戎送又嵐回家,熟悉的小西山,熟悉的保安。
車停,修戎沒著急轟人,又嵐也沒著急走,建築頂端的燈在閃,白光投下,照進車內,打在兩人身上,一股暖流徜徉其中。
又嵐先開了口,「那個,上次我醉酒,醒來在家,是你送我?你怎麼進門的?」
修戎:「你身上有鑰匙。」
又嵐關注點與一般人不同,「你摸我了?」
修戎:「你想聽什麼?」
又嵐:「你摸我了。」
修戎:「那我摸你了。」
又嵐感覺臉蛋有點發燙,「你……」
修戎:「跟平常沒有不一樣,只是心有愧疚。」
又嵐:「什麼?」
修戎臉布歉色,「我不該留你一人。」
又嵐一揮手,「不叫事兒,我又不害怕。」
修戎:「我怕。」
又嵐聞言,屏息凝神,生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阻攔了修戎接下來的話。誰知等了半晌,他也沒再說話。
她轉過頭,看著修戎,「我現在心裡有點亂,我需要想清楚幾個問題,如果明天我找你了,那就是我想清楚了,如果沒有,那就是沒想清楚。」
修戎:「嗯。」
又嵐:「如果我沒想清楚,你就來找我,好不好?」
修戎目視前方,沒答。
又嵐等著,等到第三次心死之前,聽到他一句,「好。」
她放下一顆心,開門,下車,抬步進廳,沒像往常一樣,對修戎提出睡一宿。
修戎看著她身影漸行漸遠,悠悠道出一句話,「終於喜歡我了嗎?」
又嵐回到家,關上門,靠在門面上,任腳往前猾,人坐在地。
多年來,她自以為有出世之能,有入世之耐,卻也要周轉人情世故,應付暗箭明槍,捱艱難時光,度惶惶不可終日。
她從不甘心,從未妥協,到如今,總算是與過去逆旅揮手再見,與過去窘迫握手言和,可望向前方,仍然一片渺茫。
此時遇見修戎,她不知是上天眷顧,還是磨難再臨,只知道,她或許可以試著,試著靠在他肩膀,就像不久前,被他保護起來。
如果不幸,他非良人,肩膀不牢固,那,也沒關係……誰讓她喜歡。
喜歡。
所有不確定,所有疑問,都因這句喜歡,煙消雲散,只餘一場碧空萬里。
當晚,她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單曲循環劉瑞琪的《房間》。
……小而溫馨的空間,
因為有你在身旁,
就不再感覺到害怕,
大步走向前……
……一邊相遇的畫面,
一邊都笑的很甜,
一切,
停格在一瞬間……
已經不是第一次心動,卻慌張的像個初學者,明明才說再見,卻又想再見。
一時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小說,一時覺得他是櫥窗裡,舉世無雙的展品,一時……還未擁有,便懼失去。
……
短短一夜,又嵐已在腦海,跟修戎過完一生。
修戎不知道,有個姑娘,夢裡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摹他的樣子。
他回到家,已有兩點,沒開燈,摸黑上樓,重重摔在床上,痛感讓他皺起眉。
他起身,開燈,脫掉襯衫,一道一道淤青觸目驚心。
藥在櫃裡,櫃在頂層,他一抬手,背上一陣撕裂感擴散開來,他滌塊毛巾,一遍一遍擦洗,塗藥,涂完下樓,拿一瓶拉圖,自斟自飲。
明天,又嵐會跟他表白?還是他向她表白?
他光想想,就已笑上嘴角。
腦海淵處,一張燦爛笑臉慢慢綻放開花,隔老遠,都能聽到她奶聲奶氣叫著,「修戎哥哥,又嵐最最最喜歡你。」
「最喜歡,是多喜歡。」
「像喜歡春天的熊一樣。」
又嵐,終於,終於將要等到你第二個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