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修戎:她忘記了我是誰

  又嵐進家門,左晴在等。

  她瞥一眼,「你沒事兒跟我家幹嘛呢?」

  左晴把手裡烏雞提起,「乾爸買的烏雞,讓咱倆燉著吃。」

  又嵐:「我不會。」

  左晴:「我也不會。但西爾貝會啊。」

  又嵐:「一提修戎我就來氣。」

  左晴眉梢微挑,興致盎然問:「吹了?」

  又嵐:「讓你失望了。」

  左晴:「那是怎麼了?」

  又嵐:「我倆確認關係到現在,一回都沒做過。」

  左晴表情瞬間豐富起來,「哎呦臥槽!不是吧?不能人事?」

  又嵐嘆口氣,「送我回來前,我問他,是不是不行,他沒答我。」

  左晴絲毫不掩飾對此事感興趣,「我說他情史怎麼那麼乾淨呢,合著身體有問題。」

  又嵐捶捶胸口,「堵得慌。」

  左晴笑起來,「年度最好笑,白長這麼俊一張臉哈哈……」

  又嵐瞪過去,「你差不多得了,笑話我很帶勁是不是?」

  左晴笑不停,「是啊,太他媽帶勁了!本來我看不上呂字圩,老覺得他長相、家世都不是一等一,這回好了,就活兒好這一個優點,碾壓修戎。」

  又嵐不說話了,換上休閒服,從冰箱拿水果,弄個拼盤。

  左晴湊上去,「我建議你啊,吹了吧,這要是不能保障身體需求,你要他幹嘛使啊?擺著看啊?你到那種境界了嗎?」

  又嵐扎塊西瓜填進嘴裡,「我沒到那種境界,但我也不想跟他吹。」

  左晴:「怎麼?」

  又嵐:「我喜歡他。」

  左晴:「喜歡能當飯吃嗎?」

  又嵐:「不能,但我就是喜歡他。」

  左晴把她手裡玻璃容皿端走,扳正她身子,迫她直視她雙眼。

  又嵐躲開,「嘛呀你。」

  左晴再次扳正,「看我。」

  又嵐:「有事兒說。」

  左晴:「開心了?」

  又嵐:「開心啊,為什麼不開心?」

  左晴:「不是那兩天失魂落魄的模樣了?」

  又嵐不承認,「我什麼時候失魂落魄了?」

  左晴由她否認了。又嵐回來之前,她一直在可勁兒使她家WIFI上網,The Blue與UIN抄襲事件發酵的滿城風雨,短短半天時間,經歷幾個驚天大逆轉。

  好在,最後修戎帶曲異出現,還了又嵐清白。

  UIN經此一役,應該是沒機會捲土重來了,也挺好,始於又嵐,終於又嵐。

  微博上,關於修戎與又嵐二人關係,多名『知情人』各種爆料,粉絲被溜的跟孫子一樣,左晴一邊兒看,還一邊兒參與討論。

  『修戎怎麼眼瞎了?』

  『又嵐啊,身家上億啊,修戎眼瞎?我怎麼覺得是又嵐走眼?』

  『第一次見又嵐,是在YouTube上,Unk的《Walk It Out》,那時候她名氣還不大,但舞蹈很棒,氣場很足,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而且還永遠不是一個套路,看她編舞是種享受,從此我就迷上了,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我不知道那什麼修戎是誰,但我支持我女神一切選擇!』

  『那又嵐,上億也拿得出手?去查查修戎身份,查完回來悄聲點贊。一句話,做人,別太狂,你不知道你面前的,是個多大的角色,就別裝逼,省了鬧笑話。』

  『遍地是黑酸,我看他倆挺好,男才女貌,家世背景個人能力都很配。《簡?愛》裡有一句話,愛是一場博弈,必須保持永遠與對方不分伯仲、旗鼓相當,才能長此以往地相依相惜。因為過強的對手讓人疲憊,太弱的對手令人厭倦。』

  ……

  左晴拽回思緒,「是不是失魂落魄你自己知道,你又在網上紅了一把,我可是知道。」

  又嵐:「我自回國就沒掉下過頭條。」

  左晴:「瞅瞅你得意那勁兒。」

  又嵐下巴一揚,「就是得意。」

  左晴懶得搭理她了。

  倆人看著電視,左晴又想起一事,「邊卉有沒有說她是怎麼偷走咱編舞的?」

  又嵐嚼著油桃,漫不經心,「我應該知道。」

  左晴眼眶微挑,「怎麼?」

  又嵐沒應聲,腦子裡唱著一曲攻心計。

  *

  第二天大早,又嵐手提三五禮盒,送至楊開懷門。

  楊開懷迎她進門,沏壺好茶招待,「喲,又有啥需要你叔幫忙了?」

  又嵐癟嘴,「我的叔,瞧您這話說的,我就不能來看看您?」

  楊開懷哼哼兩聲,「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提那麼些東西,怎麼瞧怎麼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又嵐笑起來,「叔您這比喻可不怎麼樣,說我黃鼠狼沒事兒,您怎麼能是雞呢?」

  楊開懷倒拿扇子,扇柄敲在又嵐胳膊上,「就會拿你叔打趣。」

  又嵐捂著胳膊裝模作樣,「哎呦喂——叔您下手也忒重了點。」

  楊開懷:「少跟我這兒裝蒜,有事兒說事兒。」

  又嵐端起茶杯,啜一口,先讚一句好茶,隨後,「叔,廖祖,您認識嗎?」

  楊開懷神色稍有閃躲,頓半晌,說:「他以前住現代園區,我跟那塊開發商認識,約酒時在局上見過,稱不上認識,只能說臉熟。」

  又嵐點著頭,「那這個現代園區開發商,跟京西南那塊地皮的開發商,有什麼關係?」

  楊開懷喝口酒,躲開又嵐眼神,「那我就不知道了。」

  又嵐應聲,沒再言語。

  楊開懷緩過神來,看她,「怎麼?對房地產感興趣了?」

  又嵐笑,「是啊,方以柔不想涉獵的,我都感興趣。」

  楊開懷蹙眉,「上回聽你跟我這兒喊她媽,還以為你倆關係緩和了,合著你就是想讓我給你那發佈會走個後門,別說你是方以柔的親閨女,就算不是,你從小我也算看著長大,怎麼能不給你辦這麼點小事兒?」

  又嵐趕緊賠罪,「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了,叔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茬當個屁放了吧。」

  楊開懷嘆口氣,「你呀,又不像爹,又不像媽,從小就有主心骨,琢磨問題比一般大人看的還長遠,但你也要知道,你終歸是個丫頭。」

  又嵐眼見一群蒼蠅跟眼前飛過,一個個撲棱著翅膀,嗡嗡嗡,煩死。

  楊開懷渾然不覺身側人不愛聽,還在繼續,「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女人,就得有個女人模樣,成天跟個男人一樣跟外頭闖蕩,那男人還有什麼用?」

  又嵐齜牙,「是是是,叔您說太對了,所以我搞了個對象,打算在不久的將來,把自己嫁出去,相夫教子。」

  楊開懷不信,「一說你你就糊弄我,你倒是說說,這人是誰?」

  又嵐:「修戎。」

  楊開懷猛然回頭,「誰?」

  又嵐重複一遍,「修!戎!」

  直到又嵐第二遍說出口,楊開懷仍覺聽覺系統出現紕漏,滿眼的難以置信。

  又嵐沒再說第三遍,看眼表,道了別。

  從楊開懷事務所出來,又嵐馬不停蹄去了小湯山,路上給左晴打電話,讓她給查查這現代園區開發商頭頭兒,以及他喜好。

  左晴執行力帶勁,只消十分鐘,就發來一長串消息,圖文並茂。

  又嵐取了經,選一套清水紫砂,一盞檀木掛燈,兩把娑欏長刀,登門拜訪。

  現代園區開發商總負責人,叫莊秦,身姿頎長,兩痕丹鳳眼,看著不帥,但格外精神,重點是,歲數不大,一眼能瞧出是個二世祖。

  又嵐等了兩個小時,他才抽身迎她進門,在偌大廳堂,寬大長桌,擺上茶藝工具,「以茶為媒,以茶修身,是茶道。

  「我可是不懂。」又嵐不介意暴露自己無知。

  莊秦哈哈大笑,「你不用懂,你舞跳好就行了,我也不懂你那些玄幻的舞步。」

  又嵐把禮奉上,「知您愛茶,特意選一套制壺大師顧景舟制的清水紫砂送上。」

  莊秦聞言,眼神亮了,「喲!顧景舟噠?那可是稀罕玩意兒。」

  敢情是,多少錢呢!又嵐肉都疼了。

  莊秦雙手接過,細針密縷的看,目不轉睛的瞧,那舉止,透著愛不釋手。

  又嵐打鐵趁熱,「莊總,把廖祖撬走真是對您不住。」

  莊秦哪兒還管什麼廖祖,「咳,不叫事兒。他跟我這兒也是屈才,要不是我心疼他,不想他顛沛流離,也不會把他鉗在我這兒。」

  又嵐:「那就好,老怕您心裡窩火,我成天是,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莊秦:「沒事兒妹子,哥心眼兒大著呢。」

  又嵐緊接著,「對了哥,您頭兩年,在京西南那塊地皮,怎麼著了?」

  「三期都竣工了。前些日子聞訊新政要下,這不正亟待消息嘛,」莊秦抬起頭來,「你媽沒參一股,真是虧了。」

  又嵐笑笑,沒就這茬吭聲,又問:「來時我上我楊叔那串了個門,他托我給您問個好。」

  莊秦知她楊叔是楊開懷,「他就一『老』沒調,前兩天剛見,我兩天能有什麼不好?」

  又嵐心裡有譜了。

  離開小湯山,又嵐回到東茂國際,臨近工作室,頓了頓,旋身去了修戎中心。

  修戎有病人,她就在樓下幫秋冊整理資料,看到一個蘇薩克氏症候群,她好奇心作祟,「這是個什麼病?」

  秋冊看一眼,「嗷,記憶受損,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忘記昨天發生的事。」

  又嵐下意識,「魚的記憶?」

  秋冊搖頭,「魚應該沒有痛苦吧?這個病的患者也要承受病理性疼痛。」

  又嵐:「這種患者很常見嗎?」

  秋冊再搖頭,「全球已知這類病例僅有兩百多個。」

  又嵐:「那我應該見不到。」

  秋冊朝樓上瞄一眼,「現在樓上那個就是。」

  又嵐很感興趣,扶梯上樓,趴在門沿,耳朵貼上去。

  突然,門開了,她重心全亂,好在開門人把身子送過來,讓她靠住,才不至於摔個狗吃屎,只是姿勢有點難看,靠住的那個部位也有點難看。

  修戎拎起她,「學會扒門縫了?」

  又嵐見來人是修戎,一把摟住,噘著嘴撒嬌,「好幾個小時不見了,我想你了。你不去看我,還不行我來看你啊?」

  門內一陣低笑,她歪頭往裡一眼,好嘛,六七個人。

  她擺正身子,把撅起的嘴收回去。

  修戎領了她進門。

  又嵐問:「你剛是要幹嘛去?」

  修戎:「拿東西。」

  又嵐:「什麼。」

  修戎:「已經拿了。」

  又嵐低頭看看牽著她的手,一股暖流瀠繞心頭。

  修戎對眼前幾人介紹,「我女朋友,又嵐。」

  幾人熱情打招呼,只有坐在桌前的女孩,一臉茫然。

  又嵐猜測她就是蘇薩克氏症候群患者。

  修戎對這女孩說:「我女朋友腦子不好使,也經常忘記一些東西,但並不妨礙她生活,也不妨礙她很快樂。」

  女孩兒一雙大眼咕嚕嚕亂轉,瞧瞧又嵐,瞧瞧修戎,「她忘記了什麼?」

  修戎:「她忘記了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