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惡意,不會傷人入骨,將人擊潰的,往往是那些瞭如指掌的。
它們常常一刀致命。
又嵐跟方以柔約在三天後,十方美妝向東,一間美姿會所。
方以柔本來不想赴約,但又實在對又嵐相約目的感興趣,就騰出了點時間。
預約如期而至,又嵐先一步到。
她給方以柔點了一杯花生奶茶,又一聞說過,方以柔就愛喝這個。
方以柔蠻驚訝,「你給我下藥了?」
又嵐雲淡風輕,「我沒你那麼歹毒。」
方以柔抿一口,濃濃花生香味充盈口腔,感受非常。
又嵐:「好喝嗎?」
方以柔沒應聲。
又嵐:「老又說,你最喜歡喝這個,搞對像那會兒,他每天跑四條街,去給你買,涼了,就給你熱上,熱了,就給你降降溫。」
方以柔皺眉,「你想說什麼?」
又嵐掀起眼瞼,「可我一點也不喜歡。我聞到花生的味兒,渾身不舒服。」
方以柔:「所以呢?」
又嵐:「所以,如果我非你親生,還請你大發慈悲,告訴我,也省了我成天煩惱有個心如蛇蠍的生母。」
方以柔冷笑,「我比你還要煩惱,不,我是噁心,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又嵐笑起來,「是吧,既然咱倆對對方都這麼深惡痛絕,那為什麼就不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呢?」
方以柔:「難道不是你約我出來的?」
又嵐:「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約你?」
方以柔瞭然,沒言語。
又嵐:「你在我這兒,埋上廖祖這條線,真是好手腕兒啊,不愧是企業家啊。」
方以柔好整以暇,端起瓷杯,又抿一口,「說話得講證據,也要負責任。」
又嵐:「廖祖已經親口承認,還不叫證據?」
方以柔:「我可以說他在污衊我,想看你我鬥個魚死網破,當然,胳膊擰不過大腿,你終究會敗在我手裡,到時他漁翁得利,The Blue就是他的了。這樣看倆,他完全有可能信口雌黃。」
又嵐嘖一聲,「方以柔啊方以柔,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方以柔:「父債子償,即使我有報應,也是報在你身上。」
又嵐聞言,大笑,「原來在這種情況下,你才會承認我是你女兒。」
方以柔喝光一杯奶茶,耐性也被磨個七七八八,「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又嵐沒言語,方以柔起身走了,走前撂下一杯奶茶錢。
她站起身,透過窗戶往下看,方以柔頭未回,走的毅然決然。
明明知道結果,為什麼還要抱有希望?
又嵐坐回到椅子上,過去如32倍速電影,飛速劃過。
她沒什麼苦痛回憶,只是孤獨,以及別人的冷眼旁觀,讓她特別害怕餘光,她總想剝離出另一個自己,替她去承受這份委屈,然,反倒讓自己越來越不畏懼。
修戎的病人,都遭受過巨大精神創傷,他們承受不了,抑鬱了,瘋了,傻了,呆了,時而極端,時而暴戾,時而難以自制,時而理性得可怕。
有一部分,殘酷地對待自己,或者殘酷地對待他人。不寒而慄,也心酸不已。
又嵐在認識修戎之後,總在想自己的幸運,但夜深人靜時,她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母慈子孝、家庭團圓的幸運。她知道,人都是貪婪的。
可她從來不覺得,她這個願景有多過分。
在她走思時,會所服務員走到桌前,「小姐,我們有最新推出的美體套餐,您要嘗試一下嗎?」
又嵐回神,看過去,對上一雙滿懷期待的眼睛,沒說出拒絕的話,「好。」
服務員藏不住雀躍心情,熱情領又嵐上樓,換衣服。
更衣間,又嵐瞥見個美女,嫻靜如姣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美女也瞧見又嵐,神情充滿不屑,不知是不屑於她身材,還是不屑於她臉蛋。
又嵐不惱,對待美好事物,總是容易寬容。
出更衣間,服務員接著對又嵐慇勤,大概是看出來,她是個財主。
美女往左邊走,服務員也領又嵐往左邊走。
又嵐一度以為,她倆會有緣到一間房,結果美女拐了彎兒,進了個圓門,簾子被掀開,又嵐瞥見一個熟悉身影,登時火冒三丈。
她沒再往前走,掀開簾子,衝將過去,居高臨下瞪著修戎。
修戎抬頭,看見又嵐,反應平淡,拉她坐下,自顧斟酒,「只有米酒。」
又嵐推開他手,瞥一眼對面美女,問他,「你跟這兒幹嘛呢?」
修戎很坦誠,「相親。」
又嵐這回推人,「你倒是不說瞎話!」
對面美女不明所以,一雙玲瓏眼流轉茫然,「修戎哥哥,怎麼了?」
好嘛!修戎哥哥!又嵐火藏不住了,瞪過去,「你叫誰呢!誰是你修戎哥哥?」
美女再傻也看出又嵐的敵意了,眉毛一橫,也不服軟,「跟你有關係嗎?」
又嵐摟住修戎,在他俊臉上親一大口,「看見了嗎?我的!」
美女本來跪坐,看見眼前一幕,瞬間跪起,「你怎麼這樣不要臉?!」
又嵐:「你別給我下跪,我沒這麼大輩分兒。」
美女換姿勢,伸出一根嬌俏的手指,指著又嵐,「你你你……你不要臉!」
又嵐:「勾搭有婦之夫,你才不要臉,沒遭千夫所指,還不趕緊夾尾巴滾!」
話說完,又嵐突然想起,她的矛頭指對有誤,明明眼下最不要臉的是修戎,她甩頭,凌厲眼光刺過去,「你長能耐了,昨天還跟我蜜裡調油呢,今天就出來偷吃了,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曲異搞瞎八,好歹跨著國,你竟然就在本市,如此明目張膽,膽兒也忒肥了?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修戎實在沒憋住,笑了。
又嵐更氣了,伸手打過去,「你還有臉笑!」
修戎攥住她手腕,笑得止不住。
又嵐乾脆再把矛頭指向對面那小賤人,「別以為你長得好看,老娘就能放過你!老娘在你那麼點大的時候,比你好看!」
美女搞清楚了怎麼回事,卻也不想認輸,「可你再也回不去那時候了!所以識相點,放過修戎哥哥,你這樣的老女人,就別做春秋大夢了!」
「嘿——我這個暴脾氣!」又嵐站起身來,逼近她,「你懂個屁!你會什麼啊?有什麼能耐啊?成天吃爹喝媽,你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還我做春秋大夢,我看是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甩著一對胸脯子往上湊,你湊什麼啊湊?」
一邊說著,還一邊拿酒壺嘴杵她那道勾,把她逼到牆角,「我告訴你!修戎,是我又嵐的,你要惦記也行,只要你不怕死,儘管的!」
美女氣勢沒又嵐強,嗓門沒又嵐大,個頭也不如她,就年輕佔優勢,但在目前對峙場上,一點作用不起,她心慌了,眼角逼出幾滴眼淚,滿臉委屈的求助修戎,「修戎哥哥……」
又嵐扳過她的臉,「叫他幹什麼?不好使我跟你說!」
美女哭出聲來,「人家就是喜歡修戎哥哥,人家哪裡錯了啊?媽媽說,修爺爺喜歡我,修戎哥哥也喜歡我,我聽媽媽話,跟修戎哥哥見面,哪裡錯了啊?」
又嵐聽懂了,又是相親,「你看上修戎就是錯了!你媽沒教你,別人東西別惦記嗎?」
美女啜泣不停,「媽媽說,修戎哥哥是單身,修戎哥哥喜歡我。」
又嵐渾身上下所有毛都炸起來了,「狗屁!他是老娘我的!」
美女不敢說話了,眼前女人比金庸筆下梅超風還嚇人呢。
又嵐退兩步,順順氣,指指門口,「滾蛋!」
美女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走了,她單槍匹馬,鬥不過梅超風啊!
室內只剩又嵐和修戎了,又嵐腦子裡正醞釀弄死他的辦法。
修戎從容不迫倒一杯酒,「酒不錯,對改善心情很有幫助。」
又嵐瞪過去,「你不解釋解釋嗎?」
修戎:「你不都知道。」
果然是相親。又嵐過去,把他手裡酒杯奪過來,「你要是跟你家裡人說清楚你有女朋友,還至於給一回一回給你安排相親嗎?」
修戎:「說不得。」
又嵐氣得,「怎麼?我拿不出手?給你丟人現眼了?」
修戎:「是目前還說不得。」
又嵐:「目前怎麼了?你要是不想跟我好,說句痛快話,我又嵐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從小到大,就沒死乞白賴求誰別走,就說那……」
話說一半,又嵐大腦像是湧入一場風暴,把她沉睡記憶盡數喚醒,她求過,她小時候求過人,求過人不要走。
她猛地抬頭,盯著修戎那雙脆亮眼眸,半晌,「修戎,哥哥。」
修戎依舊從容,「嗯。」
又嵐聲音有些許顫抖,「喜歡你,就像喜歡春天的熊。」
修戎:「想起來了?」
又嵐眼圈泛紅,「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修戎坐過去,把她雙手包在掌心,「你又不是失憶,總會想起來。」
又嵐撇嘴,委屈得,「那我要是永遠想不起來呢?」
修戎笑,「反正你人也是我的了,一生那麼長,你可以慢慢想。」
又嵐摟住他,眼淚簌簌下落,濕了他肩膀。
修戎順她後背,「現在我可以跟外公說,我還是被那個小又嵐拿下了。」
又嵐肩膀一抽一抽,「外公,還好嗎?」
修戎:「成天裝病。」當然好。
又嵐想像到那個畫面,笑了,鬆開修戎,看著他,「我們去看看外公吧?」
修戎拇指指腹擦拭又嵐眼淚,「哭成小花貓了。」
又嵐拿小拳頭捶他,「還不是你!」
修戎握住,手心滾燙,似乎灼了她,她抖了抖。
又嵐再看修戎,他眼裡小火苗撲哧撲哧著的正旺,喉結蠕動,看起來好渴。
修戎問她,「你是因為空虛寂寞冷,還是因為愛我?」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又嵐卻答了,想都沒想,「我愛你啊。」
修戎壓上去,一口擒住,手往下,覆在她渾圓屁股,用了力道。
又嵐於意亂情迷中拍拍他胸膛,「修……修戎……」
修戎懂,他把屏風一拉,擋住門口,卻沒鎖門。
又嵐心一提,指尖顫抖。
修戎把裙子一扒,白色底褲暴露出來,只有那一小塊薄料,透著黑。
又嵐那處泥濘不堪,她有些羞於現給修戎,閉著眼一口咬在他肩膀。
修戎被咬的欲-火發榮滋長,「要摸嗎?」
「要。」一個字,唱出一曲顛鸞倒鳳。
修戎執又嵐手到那團灼熱。
又嵐碰一下,手往回縮,再碰一下,隔著浴服,整根握住。
修戎扯下浴服,那根彈出,又嵐第一次看個真切。
「喜歡嗎?」修戎問。
又嵐難得羞答答,「喜歡。」
修戎唇角勾起,「等下你更喜歡。」
他沒給又嵐說話機會,俯身親吻。
細膩,綿長。
隨之是一場貫穿。
又嵐腳趾蜷起,指甲楔進修戎脊背,緊咬的牙裡鑽出幾個音節,「操——你——」
修戎狠狠撞,像懲罰,更像發洩。
又嵐單薄的身子比一束濕草,被修戎擺成各種羞恥。
而修戎,盡全力撞。
又嵐眼角有淚迸出,這一刻,她無比清楚,身上這個男人,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