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悅連連看了孫晴好好幾眼,她壓低聲音和何楚韻說:「二姐,你別忘了爺爺說的話,我們家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小叔最近過得不好。」
「他過得不好關我什麼事兒,憑什麼要我去和宋崢清求情?你也看見了,他早就有別的女人了,到時候我的臉被人狠狠踩,何家很有面子?」
「姐,嬸嬸說的話對啊,你總不能再為秦少延不嫁人了吧,我們這些女孩子,哪有真正的選擇呀,宋崢清對你那麼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當初不是還有人傳言他和一個普通人好了,可是你出了事,還不是拋下她找你去了,姐,他對你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讓何楚韻沉默了好長時間,半晌她才道:「可我喜歡的是少延。」
「姐,你什麼都別管,我們今天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坐在那裡就行了,真的,保證不會再有上次那件事了。」
宋崢清一出來就看到孫晴好在和何楚韻說話,何楚韻一走,他就走過去問:「關係那麼好,還聊天?」
「是的呀,我謝謝她。」孫晴好特別開心,把酒杯遞給他,「沒有她的專情,哪有我今天,我是不是特別知恩圖報。」
宋崢清接過她的酒杯抿了口紅酒,和她說:「這個度數不低,少喝點。」
「喝多了呢。」
「我還是把你帶在身邊吧。」
孫晴好拉著他的胳膊:「為什麼?不是說讓我玩的嗎。」
「你喝多了被人佔便宜都不知道。」他握緊她的手,帶她去唐鑫那邊坐,他們一群年輕人在那裡玩牌。
唐鑫頭也沒抬:「聊完了,可以玩了不?」
宋崢清特別平靜地:「好啊,籌碼是什麼?」
「我們在玩三國殺。」唐鑫舉了舉手裡的牌,「桌游,要不要來一局,你會不會啊?」
「不會。」
他都好多年沒出來社交了,新出來的遊戲都不怎麼在行,雖然三國殺很接地氣很大眾,他也沒玩過,所以唐鑫馬上套近乎:「我會啊,你替我出籌碼?」
他打得好算盤,誰知孫晴好眉毛一挑:「我會。」
宋崢清立即笑了:「好,那你玩,我和你學。」
唐鑫摩拳擦掌:「先說好,我要是不放水,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你先贏了再說。」
他們這邊打起牌來,其餘人則在舞池裡開始跳舞,有著名的歌星在台上唱歌,一曲萬金。
宋崢清本來微笑著在圍觀孫晴好虐唐鑫的,結果舞台上飄來的歌聲讓他的笑意一凝,神色馬上就冷了下來。
在場的誰不是人精啊,有個年紀小點的年輕男人咦了聲:「這不是那個得了什麼獎的小天後嘛。」
「噓!」他旁邊的那個男人比了個手勢,他們不動聲色地看了宋崢清一眼,他眉峰微聚,問唐鑫:「這詞……好像有點耳熟。」
唐鑫拿了杯香檳潤了潤嗓子,剛剛打牌太虐心喊啞了,可一聽這話,一口酒噴出來,噴濕了整張桌子:「靠,你不是吧,就耳熟嗎?」
宋崢清望了那個歌星一眼,她穿著一件貼身的銀色晚禮服,在台上撫胸摸腿,仿照從前上海灘女星的經典腔調,歌聲無限哀婉:「月下西江獨登樓,寒露怯衣仍癡候,陌上已見楊柳色,蓬山萬里不勝愁。」
孫晴好不明所以,只顧著聽,還稱讚說:「挺好的歌詞啊。」
唐鑫一臉便秘:「你旁邊的人寫的。」
「咦!」孫晴好馬上就扭轉頭,「又一個老相好啊。」
宋崢清還沒回答,唐鑫嘴快:「什麼啊,楚韻拒絕他那天他喝多了,借了人家姑娘一支口紅,隨手就在手帕上寫的,還沒唱完呢,你繼續聽。」
「別聽了。」宋崢清也想起來這件荒唐事兒了,名聲太響也不是好事,他喝醉了隨便寫兩句詩就被人記住了。
孫晴好不理他,聚精會神地聽,「樑上燕子雙飛走,菱花鏡裡朱顏瘦,夜夜相思付東流,此心依舊君知否?」
夜夜相思付東流,卻還是此情依舊,這兩句立刻把她虐到了,腦補一下當時失戀的宋崢清,多年愛意皆付東流水,所愛的人另投懷抱,可他的憔悴與黯然有誰知道呢。
恐怕當時人人都在稱讚秦少延和何楚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吧,那他呢,他豈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話?
「聽什麼聽,難聽死了,簡直和噪音一樣。」孫晴好瞪著唐鑫,「你怎麼做東的,唱那麼難聽的歌,什麼眼光,什麼審美!」
唐鑫張了張嘴,一臉臥槽的表情,過了一秒鐘他反應過來,吼了聲:「上面唱歌的給我滾下來,難聽死了。」
他嗓門大,那個唱歌的女星一下就下不來台了,音樂也停了,大家面面相覷。
宋崢清總算反應過來了,對唐鑫說:「叫她過來說話。」
「過來。」唐胖子也是一肚子氣,還是吼了一句,「換人上。」
那個歌星不是沒有脾氣的,走過來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看,一臉冷傲:「是你們請我來唱歌的,現在說我唱得不好聽?」
「不是你唱得不好,」宋崢清指了指沙發對面的位置,「坐。」
「不坐。」
他也不強求:「是誰讓你唱的?」
「這不是你們送來的歌單嗎,這首歌沒題目,我還奇怪呢。」歌星雖然心裡有火氣,但也知道有些人不能惹,說話雖然有點沖,但還是有問必答。
她這句話說出來,唐鑫臉色就難看了:「我去查。」
「算了。」宋崢清卻擺了擺手,微微笑了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興師動眾呢,我帶晴好出來玩,不是讓她不高興的。」
他拉著孫晴好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陳年舊事,不要生氣。」
「明日黃花,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孫晴好把牌重新拿起來,對唐鑫晃了晃,「還玩不玩?」
唐鑫一臉豁出去了的悲壯:「玩!」
那個歌星站在那裡,不知道是進還是退,倒是宋崢清微微牽了牽嘴角,餘光瞥見何心悅對何楚韻說著什麼,他揮了揮手:「回去吧,下次做事當心一點。」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捅了簍子,點點頭,馬上就走了。
唐鑫丟了牌給別人玩,湊過來問:「你真不生氣了?」
「她不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孫晴好聽見了,嗤笑聲:「現在,他們也只能用舊情引起他的注意了,男人變心就是真的變心了,這有什麼用,過去要是有用,全天下的前女友都可以虐死小三了,是不是啊?」
宋崢清歎了口氣:「是是是,覆水難收。」他看了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何老太爺,歎了第二口氣,「唐鑫,你陪晴好在這裡玩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他一走,孫晴好也說:「我離開一下。」
「去吧去吧,正好還我接手。」
孫晴好去廁所是真的去廁所,但是是跟著何楚韻一起去的,她剛拉著何心悅去了後面的小花園,正好從廁所是可以看見那個角落的,她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廁所裡沒有人,她開了窗,聽見風聲把她們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過來,何心悅問:「二姐,我剛看見你哭了。」
「我沒哭。」
「你哭了,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當初聽了這件事,都為宋少爺心酸的,要我說,秦少延有什麼好的,他蹉跎了你那麼久,如果真的為你好,就應該放過你,祝福你,當初宋少爺不就是這麼做的嗎?要我說,如果非要比,他愛你更深。」
何楚韻心裡難得湧上愧疚來:「心悅,我剛剛聽到那首歌……要說起來,也許真的是我的錯吧,私底下講清楚就好了,那個時候非要在生日會上說出來,他肯定很難堪吧。」
何心悅就笑了:「二姐,十年前我還小,可是那我也知道當初你們的事兒,你看看這京城裡的所有女人,誰不羨慕你?我也羨慕你呢,姐,好歹還有舊情在,你們也畢竟是一起長大的。」
「你是要我和他冰釋前嫌?」
「二姐,爺爺也不希望我們家和宋崢清繼續僵持下去了,一旦小叔的事情……我們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孫晴好已經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也沒興趣偷聽她們姐妹的話,上了個廁所就出去了。
宋崢清已經回來了,他們身邊又圍了不少人,一個個看起來年紀也有三十歲左右,估摸著都是和宋崢清一輩的小夥伴們,他們坐著,年輕一輩只能圍了一圈站著。
其中有個濃眉大眼的男人捋了袖子:「臥槽我剛看見你還以為見鬼了呢,幸好今天來參加胖子的生日了,宋崢清,你也忒不夠意思了。」
「我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結婚你怎麼沒來?」
「沒空。」
「真沒空還是假沒空?」
「真沒空。」
他冷哼一聲:「算了,我不和你計較,咱們幾個也難得聚在一起玩了,我被發配到那偏僻的鬼地方,臥槽一年都回不來幾次,結個婚休個假也沒碰上你,正好今天人來了不少,你得補償我。」
宋崢清對著他挺無奈的,這傢伙和唐鑫是一個類型,缺心眼加重義氣:「賠結婚禮物給你?」
「屁!咱們有個遊戲很久沒玩了,來來,萬花叢中過,誰不玩誰是基佬。」
旁邊一群人起哄:「喂老劉,你不是青蔥少年了好伐啦,還玩這個,你要不要臉啊。」
「我現在更有男人味了啊,我有取勝的信心。」老劉三兩口吃了蛋糕,躍躍欲試。
唐鑫先下手為強,喊了穎兒過來:「來來,把今天晚上的姑娘們都給我喊過來,有好事兒。」
年輕一點的不明所以,紛紛問:「這是玩什麼遊戲那麼興師動眾?」
他們被年長一點的推到圈子外面去:「這是我們老人家的老遊戲了,你們太年輕,算了吧。」
劉齊對著宋崢清笑:「不玩你是基佬,我早就想和你一決雌雄了!」
宋崢清哭笑不得,正好看見孫晴好回來,連忙招手喊她:「來來。」
孫晴好奇怪地瞅著他們,劉齊識貨,一看她那身旗袍:「唷,旗袍漂亮,這翠鳥銜枝圖是李魚麗畫的吧,很有宋崢清的味道了。」
宋崢清彎唇一笑:「我畫的。」
「噗。」
今天第二個人噴香檳了。
孫晴好要坐下,唐鑫做了一個且慢的手勢:「來,大姐,讓我仔細瞧瞧。」
又一群宋崢清的腦殘粉,孫晴好坐下來:「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身旗袍麼,剛來的時候也沒見你要看啊。」
「你懂啥嘛,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你這身旗袍是宋崢清畫的,頓時就不一樣了啊。」唐鑫嘖嘖嘖上下來回地看,「配上這髮型,真的蠻漂亮的喲。」
宋崢清再一笑:「我卷的。」
「噗!」
恭喜完成二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