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園的夜無疑是靜謐的,宋崢清關上燈準備睡覺的時候,心裡真的像是貓爪子撓一樣期待。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麼快,像是有一隻小鹿蹦蹦跳跳的。
房間裡一片黑暗,他靜靜的等待著。
腳步聲漸漸清晰,有人走到了屋外,然後打開了門,太暗了,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是能感覺到她爬上床來。
「你來了。」他微笑起來,坐起來把她抱在懷裡。
她的身體柔軟極了,而他一把她摟入懷中就認出了她是誰。呵,她的腰圍,她的酥胸,她的大腿,他奢望過太多太多次了,想像過無數次摟入懷中的感覺,是的,就是這樣,分毫不差。
她不可能是別人。
他在黑暗中尋找她的雙唇,重重壓下,他如此迫不及待,卻難免有點手忙腳亂的,想去扯她的衣服,但是又貪戀她的雙唇,一碰上就粘起來了,根本無法分開。
如果不是那件裙子特別好脫,吊帶往下一捋就能脫掉的話,孫晴好覺得宋崢清要過上好一會兒才能吃到肉。
不過你這樣葷素不忌就上來下嘴到底是什麼意思!給你吃你就吃你也不怕有毒嗎?
她氣得要死,下嘴就重,已經很久沒有狠狠咬他的孫晴好這回狠狠咬了他一口,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是有點無措,不知道往那裡下嘴比較好。
兩個人磨蹭了半天,他才開始動作,小心翼翼的,但是過程出乎預料得順利,他不停地親吻她,索取她,渴望太久,貪戀太久,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了。
孫晴好也是,這時間隔得有點久,她也分外想念他。
這一頓大家都沒吃飽。
沒關係,可以加餐。
到後來孫晴好非常懷疑自己還能不能下床圓謊,否則不是要戳穿了麼?
所以當宋崢清吻著她,問她有什麼願望的時候,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在他背上寫:不要了〒▽〒
宋崢清差點就笑了,但是他卻裝作煞有其事的樣子和她說:「你我只有一夜夫妻的緣分,今夜一旦過去,便相見不相識。」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格外具有令人心動的魔力,孫晴好一時昏了頭,忘記這是個謊言,暈暈乎乎被他吃了個乾淨。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床的,只覺得腰酸腿軟,但還是頑強地披上衣服出去了,回到客房裡惡狠狠想把宋崢清罵一頓,但是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宋崢清今天是真的做了個好夢,第二天神清氣爽,還笑問她昨天是不是沒睡好,今天看起來有點憔悴。
他如果有領帶的話肯定會被孫晴好狠狠拽下來,勒死他算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下午的時候,他和孫晴好說:「今天和昨天一樣。」
她一口氣提不上來簡直想死。
但是慌都說了,除非她現在投降說出真相,不然就只能繼續演下去,她終於明白什麼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了。
她甚至勉強自己笑了一笑:「那昨天還好嗎?」
「我很喜歡她。」他含情脈脈地說,「我不想讓她走。」
這句話終於讓孫晴好心裡爽了一點,所以她勉為其難就同意今晚上的事情了,還一臉嚴肅地警告他:「縱慾過度對身體不好,你的傷還沒好,要節制。」
宋崢清答應了,不過晚上就像是根本沒這回事兒,他對她意亂情迷,肆意掠奪,一個吻長的她幾乎窒息。
關鍵是,他折騰得有點狠,從前雖說也有這樣的情況,但他都是會問一問好不好,能不能的,她如果耍賴撒嬌說不要了,他也不會勉強,最多抱著她一起睡了明兒早上再來。
但現在他根本不給她機會,中間都沒有喘息休息的時間,不給她喊停的機會,到最後她忍不住開口:「不要了。」
「乖。」他扶著她的腰,撫摸著她光滑緊致的背脊,「給我。」
於是,她不幸地睡著了。
實在是太累了,完全不想動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而且重新睡在他的懷裡,她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宋崢清在看她,陽光撒了進來,她還有點迷糊,翻身靠在他胸膛上:「好亮。」
宋崢清提了提被子,給她遮住了光。
迷糊了幾分鐘,孫晴好突然清醒過來,瞪圓了眼睛想坐起來,但是腰實在沒力氣,撲通一聲栽了回去。
宋崢清微笑著看著她,像是一點也不驚訝。
她明白過來,怒了:「你知道是我?」
「嗯。」他在被子下面握住她的手。
「你耍我?」
那倒沒有,最多算是順水推舟而已……「沒有。」他吻了吻她的雙唇,「我只是不信你會找別人呢,你難道不會嫉妒嗎?」
「會啊,我嫉妒得發狂。」她說,「所以我騙你是其他人,我一直在騙你。」
「沒關係,我也不相信我會容許是其他人,我那麼喜歡你……」
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把心意吐露出來了,可一切都那麼自然:「我那麼喜歡你。」
他想也許他猜到真相了,他們倆一直玩著這樣的遊戲,她以為他不知道,但其實他始終在配合她的小把戲。
肯定是這樣。
「以後我們不要玩這樣的遊戲了,好不好?」他溫柔地說,「不要平時和我那麼疏遠,嫁給我吧,我那麼喜歡你,讓我們好好在一起。」
孫晴好半晌沒說話。
他也不催促,只是輕輕吻著她的雙唇,沉醉其中。
「那你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嗎?」她問。
宋崢清換了個姿勢摟抱她,猜測道:「是不是我不好,一直沒有說出口。」
「不,是我已經結婚了。」
晴天霹靂。孫晴好能感覺到他的肌肉一瞬間就僵硬了。
過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她才聽見他問:「什麼?」
「我結婚了,你看不出來嗎?」她看見他難以置信的表情,她把手遞給他,「這裡的婚戒印子,你看不出來嗎?」
他們兩人的婚戒被她偷偷摘掉了,但是她手上還殘留著戒指的痕跡。
宋崢清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好像一瞬間如墜冰窖,他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化作灰燼,隨風而散,苦澀蔓延開來,連舌根都是苦的。
心裡苦,反倒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只是那麼看著她,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問:「啊,是嗎?」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心被鈍刀子割肉,鮮血淋漓的,但笑容還在,只是悲哀到令任何人看見了都覺得肝腸寸斷。
「你覺得難堪嗎?」她把紙巾丟進紙簍,看起來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宋崢清輕輕道:「不,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他原本想抱她的,但是又退縮了。
原來這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為什麼不讓他繼續抱著美好的願望下去!
命運為什麼從來不肯給他一絲憐憫?
為什麼為什麼?
他忍不住那麼想,他為什麼在感情上從來沒有順利過呢?還是他注定好沒有這個命。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他曾經擁有呢,如果從一開始就斷絕了他的想頭就好了,現在求之不得,簡直每說一個字都如同泣血一般痛徹心扉。
孫晴好看到那久不見的表情時就後悔心痛了,她幾乎要把真相告訴他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想問他一個問題:「那麼,你喜歡我嗎,不管我是什麼人,你喜歡我嗎?」
「喜歡,」他的笑容如同露水一般單薄蒼白,「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娶你,對你有非分之想,想把你長長久久留在我身邊,我不知道為什麼以前的我沒有那麼做,是我來得太遲了嗎,我認得你的時候,你已經是別人的了嗎?」
他的聲音那麼沙啞,神情那麼悲哀,孫晴好立馬就把所有事兒都拋到腦後去了,她撲過去抱住他,他沒有掙扎,只是輕聲道:「大概是宋崢清沒有這個福氣。」
「誰說的,你笨死了。」她都後悔死了,幹嘛沒事兒趁他失憶欺負他呢,「你覺得這個世界上誰會那麼好心,整天伺候你,還帶上床的?」
宋崢清一怔。
「床頭的那個抽屜裡,去看。」她推了他一把。
抽屜裡是他們的結婚證,宋崢清打開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美夢來得太快,簡直無法相信是現實。
孫晴好也不欺負他了,從他背後抱著他:「誰說你沒有和我求婚的,你求了,跪在地上求我嫁給你呢,我看你那麼可憐,就同意了,笨蛋。」
宋崢清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他只是抱著她,覺得不真實極了。
想想看,一個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告訴他那是他老婆,能不激動麼,他覺得言語是如此蒼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到最後只能蒼白地允諾:「我會對你好的。」
「好啦。」孫晴好摸了摸他的臉頰,「瞞著你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會介意突然有個女人冒出來說是你的妻子,你肯定會很不習慣吧,所以想等你習慣我了再告訴你。」
「是我讓你沒有信心了,對不起,我把你忘記了,你也很難過吧。」
看,宋崢清是那種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卻特別寬容別人的人,更別說是自己的妻子了,完全就是「老婆說什麼都是對的要錯都是我的錯」的典型。
「還好吧,所以嚴防死守,在你喜歡我之前不准你見女人。」她依偎在他懷裡,也實在是想念得慌,「吻我。」
宋崢清低頭去吻她,這激烈的,差點又要燒起來,孫晴好及時潑了冷水:「真不行了,你要好好休息,我抱著你。」
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個最合適的位置,宋崢清抱著她,覺得有點神奇:「怪不得我最近睡覺都覺得不習慣,昨天就好了。」
「睡得不習慣還天天做春夢?」孫晴好戲弄他,「看著我都覺得可憐。」
宋崢清捉著她的手在唇邊一吻:「頑皮。」他覺得好像什麼終於對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軌,自然地不得了,現在這樣才是正常的,他全明白過來了,之前他總是覺得違和,卻說不上來,還以為是自己多疑,現在才知道是她使壞呢。
就算是沒有記憶了,他也覺得和她一點隔閡也沒有。
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心裡一塊大石落地,簡直骨頭都輕了三分,他摟著孫晴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我甚至沒有心情去問我為什麼會失憶。」
「我有那麼重要嗎?」
「我每天每天,」他溫柔地說,「都在想這件事,連做夢也是。」
「夢見了什麼呢?」
他笑了笑,沒有說出口,但是孫晴好明白,她問:「是夢裡好,還是現實好?」
「都好,只要是你,都好。」他撫摸著她圓潤的肩膀,「咬你一口可以嗎?」
「輕點。」
宋崢清在她肩頭輕輕咬了口,孫晴好笑著說:「之前你還咬我胳膊呢,嚙臂為盟,你忘了。」
「我忘了。」他有點無可奈何,「怎麼偏偏忘了你。」
孫晴好抱著他,給他安全感:「不要怕,我全都告訴你。」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宋崢清在這一年裡的所作所為,她從頭講起,說他被下了情蠱,說他把她帶回家就那麼睡了,說他們被命運連在一起,到後來不知不覺相愛,生死相許。
清晨的陽光裡,他懷抱著最心愛的人,聽她溫柔地將自己所遺忘的一切徐徐道來,而他的心是那麼柔軟,化作了一罐蜜糖,甜得掩蓋了過去十餘年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