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勾引我?」

  許青珊抱著雙臂,漠然看著身旁的宋寶寧,不勸不哄,只在她打開包,抖著手把煙塞嘴裡點著的時候,微微挑了下眉。

  姜皓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影響到別人,所以訂了包廂。

  也幸虧他細心周到,宋寶寧這會的狀態,確實不適合在開放餐區用餐。

  結婚三年,她有兩年多的時間活在家暴的陰影中,饒是這樣,也沒能下定決心離婚。有時候她是真的搞不懂,這樣的男人,到底哪一點值得她留戀。

  「他四年前就出軌了,我現在才知道,是不是特別傻。」宋寶寧吐出口煙,神情麻木,「珊兒,你說男人骨子裡怎麼就這麼賤呢?」

  「別想了,該驗傷就去驗傷告他,要麼你就找證據證明他出軌,讓他淨身出戶。」許青珊打開包,找到木糖醇倒出一顆丟進嘴裡。

  她該慶幸,那個男人不稀罕她給生孩子,有了孩子扯皮下去,肯定離不了。

  作為多年好友,她該勸的都勸了,沒見她聽。

  純肉餡包子,肉還露在外邊,別怪狗惦記。回來的路上她還在想,這回可算是開竅了,終於下定決心止損。

  結果呢,她上手打人她非但不幫忙,還怪她下手太狠,一臉心疼的表情。

  她也是欠的,就不該管這破爛事,害得自己被房東趕出來也就算了,還白白損失了小六千的租房押金。

  「不想了,我明天就去驗傷。」宋寶寧又吐出口煙,眼眶又紅起來。

  許青珊嚼著口香糖,沒接她的話茬。她性子軟,從上大學的時候就這樣,這些年工作了還是沒點長進,在單位受欺負,回家當牛做馬伺候渣男,居然毫無毫無怨言,也是讓人服氣。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用?」宋寶寧傾身靠向椅背,笑了下,眼淚又滾下來,「那狐狸精比我年輕比我漂亮,風騷的很,臭不要臉。」

  許青珊抬手遮住嘴,扭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輕咳幾聲,說:「你挺好的,都走到這一步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宋寶寧被嘴裡的煙嗆到,伏在桌子上咳了一陣,捻滅了菸頭,安靜下去。

  許青珊悄然鬆了口氣,拎起茶壺給她倒茶。

  坐了一會,服務生開始上菜,姜皓跟在後邊進來,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談完了?」許青珊揚了揚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嗓音嬌軟,「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姜皓抬手摸了下鼻子,笑得有些勉強,「沒事,我們是朋友嘛。」

  他追她蠻久了,除了偶爾出來吃飯,送出去的名牌包她是一個都沒收,化妝品也不要。

  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欲擒故縱,接觸時間長了才知道,她是真不稀罕那些東西。

  也不稀罕他這個人。

  本想趁著今天這個好機會,把房子鑰匙給她,增進下感情順便確定關係。

  誰知道她要找的是上門女婿,將來生了孩子,還得跟她姓。他是家中獨子,父母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他入贅,丟不起那個人。

  在樓下攔著他的男人還說,她跟鴴康的彭文修訂過婚,因為男方不同意入贅才吹的。

  鴴康是B市最具知名度的醫藥公司,彭文修的父親是B市一院的院長,跟他們家還有點交情。

  他一開始並不相信,於是打了個電話聯繫上彭文修,拐彎抹角的打聽一番,確認這件事不假,瞬間心死。

  「你最近很忙?」許青珊覺察到他的冷淡,有點莫名其妙。

  姜皓笑了下,拿起平板點菜,「公司新開發了一款遊戲,目前在做測試,是有點忙。」

  許青珊撇了下嘴,拎起茶壺給他倒茶,剛才救她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難道是路上見鬼了。

  吃到一半,眼看宋寶寧又要開始哭,索性找了個理由出去,給她爸爸打電話。

  宋爸爸嘴上說斷絕關係,聽說她被欺負得很慘,當即表示要過來接人。

  許青珊籲出口氣,報上地址,把電話掛了若無其事地折回去。

  吃完下樓,宋爸爸的車正好開到門外。宋寶寧看到他,瞬間崩潰大哭,哄都哄不好。

  許青珊把她扶上車,退回姜皓身邊,等著他把房子的鑰匙給自己,結果卻聽他說:「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得馬上回去。」

  話音尚未落地,人已經進了車裡,速度快得離奇。

  「路上小心。」許青珊努力擠出笑臉,嘴角明顯抽了下。

  來之前還說,他有套裝修好的空房子,讓她先住過去,等找到新的房子再說,耍她玩呢?!

  抬手按了下眉心,許青珊找到車鑰匙,上了車,出發去附近的酒店。

  路上接到同事的電話詢問壁畫,想起自己還沒跟許青山要資料,拍拍腦袋,翻出他的號碼打過去。

  「我在家。」許青山的聲音傳過來,聲調很平,沒有丁點的意外。

  許青珊深吸一口氣,目光專注的望著前方,「給我發郵件,待會把地址給你。」

  耳邊安靜片刻,他的聲音硬邦邦地傳過來,「家裡沒裝網絡。」

  許青珊一噎,雙手握緊了方向盤,恨恨磨牙,「我去拿。」

  結束通話,隨手摘了耳機,煩躁提高車速。

  被人耍也就算了,大晚上無家可歸還要加班幹活,越混越回去。擰著眉開出一段,戴上耳機給姜皓打過去,開口就問房子鑰匙。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姜皓略顯不悅的聲音傳來,隱約含著一絲火氣。

  許青珊火大掛斷電話,降下車速停到路邊把他拖進黑名單,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她才是被追求的那個,他有病吧居然跟她生氣……

  重新上路,滿肚子邪火沒處發洩,憋悶透了。到了地方,大門緊閉,看不到裡邊是否亮了燈,倒是外邊的燈亮著。

  許青珊嚼著木糖醇,抬手按喇叭。

  一分鐘後,大門打開,許青山從裡邊出來,手裡夾著根菸,身上穿著睡衣,看起來像似準備要休息的樣子。

  車窗降下,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從睡衣的口袋裡掏出只U盤遞進窗內,「裡邊是壁畫的鑑定依據,還有開善寺的一些傳奇故事。」

  許青珊眨了下眼,拿走U盤,故意不把車窗升起來。

  寒風颳過,空氣中瀰漫著刺骨的冷意,暈黃昏暗的燈光打下來,他的臉掩在青白的煙霧後邊,那雙眼好似蒙上了層霧,看不清他的情緒。

  她看人第一眼的印象從來不准,但是接觸後還讓她一頭霧水的,他是第一個。

  早上她那麼撩,他後來居然沒有半點表示。昨晚睡一起的時候,她的腰被頂了一夜,絕對不是錯覺。

  「還有事?」許青山丟了菸頭,擺出一副狐疑的模樣。

  「我被房東趕出來了,今晚要在你這借住。」許青珊一點都不客氣,「幫我把門打開。」

  許青山徐徐抬起頭,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下,轉身去把大門全部打開。

  車子開進去,他把門關上,餘光見她把行李箱拎下來,眼底笑意漸濃。

  過去幫她把行李拎進客廳,回頭看見她鼻子凍得發紅,壓下想捏的衝動,逕自往樓上走。

  「這兩間房,你睡哪一間都行,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到二樓把行李放下,他抬手看了下表,掉頭往三樓走。

  許青珊回頭,目送他的背影走出視線,若有所思地抿緊嘴角。

  客房的風格比較溫馨,把衣服掛上,去洗了澡回來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真的沒有網絡,略鬱悶。

  他沒說謊。

  忙到後半夜,困極睡過去,醒來時間還不到8點。

  爬起來洗漱乾淨,化好妝下樓,餘光瞧見許青山在廚房,下意識放輕腳步。

  開了空調,屋裡的氣溫不是太低,但絕對沒有到能打赤膊的地步。

  停在廚房門外,她抱起手臂倚著門,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的背影。

  這一大早,他是存心的吧。

  「我9點的飛機,鑰匙在茶几上。」許青山背對著她,關了火,把煎好的雞蛋倒進盤子裡。

  許青珊嚇一跳,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我今天就開始找房子。」

  「隨便。」許青山轉過身,把身上的圍裙摘了,露出一身健美勻稱的肌肉,端起盤子往外走。

  許青珊伸手攔住他,伸出食指往他胸口戳,眼底笑意沉沉,「勾引我?」

  「你覺得像麼?」許青山避開她的觸碰,繃著神經從她面前越過去,嗓子比昨天更啞了些,多了些許無法忽略的鼻音。

  留她住在這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得慢慢來,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是一時興起,新鮮勁過了就扔。

  當初她追彭文修的時候,開始也是無時無刻放電,結果不到一個月就扔了,絕情的很。

  關淮倒是沒跟他吐苦水,但是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沒用心。

  許青珊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對著空氣抓了抓,揚起唇角跟過去,「要去多久?」

  「半個月。」許青山坐下,不冷不熱的語氣。

  許青珊坐到他對面,若無其事地拿起刀叉,瞇起桃花眼,嘴角上翹。「許老師,你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