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珊走出公司大堂，許青山站在車外，手裡夾著根菸，懶散地倚著車身，笑意沉沉地望過來。
為了陪她逛街，他特意換了身看起來很年輕的衣服，臉上的鬍子也刮了，又精神又有范。
許青珊走下門前的台階，嘴角翹了翹加快腳步過去，「你俗不俗啊，真不用買。」
「俗。」許青山笑笑，站直起來給她打開車門，「第一次上門，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空手過去，二姐能立即把我踢出來。」
許青珊丟給他一雙白眼，矮身坐進車裡。
她主動帶人回去，家裡上上下下估計恨不得放鞭炮慶祝，絕對不會往外趕人。
二姐回去後爸媽就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在這邊過得怎麼樣，試探的意味不要太明顯。換做平時，他們一個月都不會給她打一次電話，爺爺倒是偶爾打來。
車門關上，許青山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捻滅了菸頭，繫好安全帶髮動車子開出去，「我帶點什麼比較合適，叔叔喜歡喝酒還是喝茶？」
「你真要買啊？」許青珊扶額，「我們家沒那麼講究。」
許青山偏頭看她一眼，忽然沒了聲。
第一次上門的印象，直接影響到岳父岳母是否同意他們去領證，再怎樣都不能失禮。
上回許青嵐來，雖然說過她們父母不干涉許青珊結婚的自由，但他敢肯定，什麼都不帶就跟她回去，倆老對他的印象肯定差到極點。
十七八歲上門玩可以空手進門，他們頂多一笑了之。
他三十好幾上門，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許青珊娶回家，就算她父母沒意見，上頭兩個姐夫也會覺得他不懂事。
「你真不用緊張。」許青珊忍不住笑，「你要真想買，給我買套化妝品，買個包，買幾瓶香水還有口紅。」
「好。」許青山答得乾脆。
許青珊眨了眨眼，抱著肚子樂不可支地笑出聲，「生氣了？」
「沒有。」許青山自己也忍不住笑，「想看哪個專櫃，我們直接過去。」
許青珊漸漸止住笑，拿起手機解鎖給呂佳音發了條微信，過一會抬起頭來，「去柏茂。」
「天氣轉暖了，順便給你買幾套衣服。」許青山緩緩停下車，看了眼紅燈，又說：「鞋子也買幾雙。」
「不怕破產啊？」許青珊轉過頭，微瞇著雙眼揶揄道：「把卡刷爆了我可是不心疼的。」
許青山丟過去一個『小瞧我』的眼神，空出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他卡里有足夠的錢讓她今天買高興，之前給如意齋畫仿作的報酬都拿去修橋了，後來又接了一份修復的活，報酬是十萬，他沒告訴她罷了。
設計院的工資不是很高，他平時也不怎麼花錢，大多都投到支教的小學去了。
以前跟俞星在一起的時候，她總嫌棄他不夠富有，不像傅哲和關淮看上什麼直接買下。
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給她那樣的生活，而是那會年輕，記憶力和體力都處於旺盛時期，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研究當中去。
一旦三心二意，他現在未必能成為壁畫組的總工，也不會精通這一門比較冷僻的技藝。
他跟俞星的感情會生變，主要是還是彼此都年輕，溝通上有很大問題，加上他長時間呆在荒郊野外，給俞星造成的落差感會更強烈。
這種落差經過關淮和傅哲的對比，對俞星來說是種煎熬和折磨。
她一直是個很驕傲的人，在學校的時候就成績優異，獎學金年年拿長得又漂亮。她不要體貼入微的男朋友，而是需要一個比她活得還要光鮮的男人，才能襯托出她的不凡。
如果沒有爭吵後被她推下橋這事，他不會跟俞星分手，雖然不能完全達到她要求，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完全可以做得到。
「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爸媽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所以也不用太講究，買兩瓶好酒就夠了。」許青珊揚起唇角，故意逗他，「你要娶我，難道不應該先把我哄住麼。」
「很應該。」許青山深表贊同。
許青珊囧了下，臉頰衝上一股熱氣，假裝生氣地瞪他，「不想跟你說話。」
許青山喉間滾出一聲低笑，鬆開她的手，緩緩加速往前開。
柏茂一樓門外有手機廠商在做活動，女士送玫瑰花和宣傳冊，男士送紙巾。
兩人停車下去，許青珊還沒進一層，手裡就多了好幾支玫瑰，宣傳冊也拿了好幾張。
許青山一言不發地拿走她手裡的玫瑰花，掉頭往一旁走去，經過垃圾桶毫不猶豫地全部丟掉，繼續往前。
許青珊輕咬著嘴唇看著他笑，故意沒揭穿他。
回來的時候還跟她說，隨便她跟關淮繼續往來，他不會介意，幸好她是一個字都沒信。就幾支陌生人送的玫瑰花，醋罈子就炸了，她真跟關淮繼續往來，他早晚得把自己酸死。
走出大概三百米的距離正好有家花店，許青山牽著她的手進去，要了十一朵紅玫瑰、九朵百合，乾脆又利落。
抱著花出去，許青珊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踮起腳尖親他，「大醋罈子。」
「那是玫瑰花，不是別的什麼花。」許青山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回走。
大概是他的眼神殺氣太重，這回經過門外沒人再給許青珊玫瑰花，也不敢給紙巾給許青山。
許青珊又忍不住笑，進門就把花塞他懷裡，挽著他的胳膊高高抬起下巴，「抱好了，掉一塊花瓣你今晚就自己住三樓。」
「好。」許青山趁機低頭親她的額頭，「下午陪我去看望下傅哲，他轉院回這邊繼續治療。」
「去一趟吧，寶寧之前跟我提過這事。」許青珊爽快答應。
他們來的時間有點早，又是工作日，化妝品專櫃幾乎沒什麼人。
許青珊年後就一直在忙，幾乎沒有時間逛街。逛了一圈，她停下來，興致勃勃地開始試口紅。
她故意挑了幾個特別粉嫩的色號，餘光悄悄留意許青山的反應。他對色彩很敏感，老實說選的這幾個顏色跟她的膚色還算搭，跟年紀不太搭。
試到到第三個色號，他還是沒有多大反應，許青珊忍不住問：「那個顏色好看？」
「哪個顏色味道都一樣。」許青山垂眸對上她的眼，嘴角浮起淡淡的淺笑，「你喜歡就好，不過我建議你選顏色稍稍深一點的，吃的時候味道比較濃。」
許青珊最近都練出厚臉皮了，聽他這麼一說，臉頰還是止不住地發燙。
又羞又惱地瞪他一眼，她忽略掉BA曖昧的眼神，悶悶出聲：「拿一支正紅色，一支豆沙色。」
買完了口紅和化妝品，兩人從一樓到五樓逛了一圈下來，許青珊沒有看上的包和衣服，出了門接著去王府井。
春裝馬上就要退市，她懶得挑，進了家專賣店看上幾套試了下直接讓店員打包。
逛到中午，許青山手裡幾乎已經沒有空的地方，一手抱著花，另一隻手裡拎著五六隻袋子，安靜跟在她身邊，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
去吃飯的時候，許青珊接到呂佳音的電話，下意識抬眸望向對面的許青山，佯裝不悅地壓低嗓音，「能不搗亂嗎？」
「反正你總得讓我看一眼，不然我就直接上你們家去。」呂佳音的大嗓門彈過來，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
許青珊翻了個白眼，藉口忙著呢，火速掛斷。
「你朋友？」許青山把水推過去，神色淡淡，「怎麼不請過來一塊吃飯？」
「改天，待會我們還得去看傅哲。」許青珊抿了下唇，一本正經的問：「傅哲爸媽知道他出事的原因吧？」
許青山默了默，平靜點頭。
「他們沒說要去找寶寧的麻煩？」許青珊不太放心。
從傅哲出事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傅哲的父母跟俞曉她們爸媽一樣蠻不講理。
「這倒沒有，傅哲沒說過這事，你放心吧。」許青山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皺起，「我忽然想起件事，宋老師的父親，是不是嘉悅的宋總？」
「是他。」許青珊見他臉色嚴肅，不由的納悶，「怎麼了。」
許青山握住她搭在桌子上的手，認真道：「待會到了醫院，千萬別提宋老師，傅哲的爸媽很喜歡他們鄰居家的小姑娘，後來各自搬家就失去了聯繫，我沒記錯的話那小姑娘就是宋老師。」
許青珊：「……」
難怪傅哲開口閉口要為強吻宋寶寧這事負責，她之前就想不通，在酒吧門口隨便吻個女人，怎麼就死心塌地到那個程度，這不合常理。
敢情，還有別的內情在。
不過宋寶寧好像不記得他是誰，不然不會是那個反應。
「傅哲估計還得在醫院住上一個月，不會那麼快出院。」許青山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口打聽鍾誠跟宋寶寧的淵源。
許青珊收起震驚，把他倆怎麼認識的，鍾誠怎麼追的宋寶寧，仔仔細細地說給他聽。
本來想著他們不提，傅哲父母又在場，傅哲肯定也不會提，不料兩人剛把水果放下，傅哲就問宋寶寧大概什麼時候回B市。
傅哲的爸媽都在，聽到這話雙雙驚到，「寶寧那孩子還在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