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不用上朝的隆慶帝,一早就在等著兒子、兒媳進宮來給他敬茶了。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隆慶帝有點著急了,太醫說兒子的傷勢還不能同房,他一把年紀的夔兒昨晚該不會沒忍住,放縱了吧?

  少年貪歡,想到這裡,隆慶帝更恨那兩波刺客了,萬一兒子傷了元氣,也是刺客害的!

  「皇上皇上,王爺、王妃來啦!」

  一直在外面盯梢的石公公,笑著跑進來通傳道。

  隆慶帝趕緊理理衣襟,一派威嚴地坐到桌案後批閱奏折,兒子熟知他的做派,曾經的表侄女現在的兒媳婦可不知,隆慶帝還是想裝裝勤政的樣子的。

  石公公去外面請了趙夔、顧鸞進來。

  小兩口進來了,隆慶帝繼續寫了幾個字,這才抬起頭。

  趙夔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皇帝老子。

  隆慶帝不理他,慈愛地看著兒媳婦。

  顧鸞有點臉紅了,主要是今早趙夔的那番舉止,太過羞人。

  隆慶帝見了,便猜到,昨晚兒子肯定是失控了!

  按照禮數,夫妻倆先敬茶,敬完茶了,隆慶帝笑著問顧鸞:「怎麼樣,你二表哥沒欺負你吧?」

  趙夔微微皺眉,覺得老爺子這話問的不正經。

  可隆慶帝的欺負真的是單指欺負,誰讓婚前顧鸞總是害怕兒子呢?

  顧鸞就當聽不懂,大大方方地回道:「二表哥待我很好,謝父皇關心。」

  隆慶帝就誇了兒子一堆好話,總而言之,他希望小兩口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親王成親,按規矩也該去拜見皇后,但以趙夔與皇后的關係,隆慶帝直接免了,讓兒子送顧鸞去華妃、淑妃那邊坐坐,稍後他有話單獨與兒子說。

  趙夔先送顧鸞去華妃宮裡,淑妃、太子妃曹玉燕都在。

  看到曹玉燕,趙夔不太高興,顧鸞隱晦地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能應付,趙夔這才離開,去見隆慶帝了。

  女眷這邊,華妃、淑妃向來都不站隊的,見到太子笑,見到趙夔也笑,都不得罪。

  「阿鸞這一出嫁,好像更漂亮了。」華妃認真地打量顧鸞,眼裡是不加掩飾的驚艷。宮裡美人多,皇親國戚家的貴女們更是一個比一個水靈,可在華妃看來,承恩侯府的四姑娘模樣最美,那柔柔弱弱的風情更是男人們最喜歡的,怪不得連冷冰似的寧王都動了心。

  淑妃與華妃是一個看法,那邊曹玉燕看著新嫁娘顧鸞,忽然有些慶幸,慶幸顧鸞小了她與太子十來歲,不然以顧鸞的美貌與家世,太子妃的頭銜未必能落到她手裡。

  「阿鸞,以後咱們就是親妯娌了,哪日你得了空,常來宮裡走走,多陪我們說說話。」曹玉燕親暱地對顧鸞道。

  顧鸞見曹玉燕笑得和氣,眼裡並沒有前世看她時的恨,便知道太子將一切都瞞得很好,曹玉燕還不知情。這也是顧鸞樂見其成的,如果可以,她不想與太子有任何牽連。

  她客套地點點頭,與曹玉燕維持表面的和氣。

  前殿,隆慶帝卻小小地訓了兒子一頓:「你就是太年輕氣盛,太醫怎麼告誡你的,你為何就忍不住?一兩晚難道比一輩子更重要?」

  隆慶帝覺得特別累,兒子娶不上媳婦,他要費心費力,現在兒子終於有媳婦了,他當老子的居然還要操心兒子的房中事。

  趙夔不需要他操心,黑著臉道:「兒臣自有分寸,父皇多慮了。」

  隆慶帝信他才怪,命石公公去宣太醫,要太醫當著他的面給兒子看脈。

  趙夔臉更黑了,不過,他也想知道昨晚他幾番氣血浮動對身體有沒有影響,如果沒有,今晚他就再「欺負」顧鸞一次,小姑娘在他懷裡嬌不堪憐的求饒、哭泣,想到那滋味兒,趙夔就情不自禁地走神了。

  「沒出息。」隆慶帝暗暗罵道。

  太醫很快就到,替寧王殿下看脈後,稱一切如常。

  趙夔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一抹已婚男子都懂的微笑。

  隆慶帝覺得很刺眼,好像兒子在故意向他炫耀。

  趙夔很快就收回了綺念,一本正經地朝隆慶帝拱手道:「父皇,刺客之事兒臣得到一些線索,還請父皇將錦衣衛的腰牌交給兒臣,兒臣好及時安排人徹查。」

  隆慶帝一驚,低聲問:「什麼線索?」

  趙夔賣了個關子,稱拿到確鑿證據後他再全盤稟報父皇。

  隆慶帝很相信兒子的能力,腰牌給了兒子,隆慶帝也沒忘了再叮囑一番兒子注意身體,來日方長。

  趙夔左耳進右耳出,告退了,去華妃那邊接顧鸞。

  「殿下真是著急,也不許阿鸞多陪我們待會兒。」淑妃笑著調侃道。

  趙夔面無表情,眼裡只有顧鸞。

  顧鸞便朝華妃、淑妃、太子妃告辭,跟著趙夔走了,外殿的門檻有點高,顧鸞跨出去時,趙夔怕她被過長的裙擺絆了,伸手扶了她一把。

  這個小動作,後面的三個女人盡收眼底。

  華妃歎道:「看來二殿下也是個癡情種啊。」

  淑妃心想,可不是,隆慶帝這麼多年來對湘貴妃始終念念不忘,沒想到以狠辣揚名天下的寧王,居然也繼承了隆慶帝的癡情。

  曹玉燕望著趙夔、顧鸞並肩而行的背影,莫名生出幾分羨慕。

  太子表哥對她很好,至今身邊就她一個正妻,可曹玉燕總有種感覺,她與太子中間,過於客氣了,別的不說,娘家父親、叔伯每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妻子房裡過,而太子,一如既往的,每個月只在她屋裡宿三晚。

  專寵專寵,專她有,寵,曹玉燕還真沒什麼感覺。

  心中悵然,曹玉燕朝二妃告辭,領著身邊的宮女回了東宮。

  奇怪的是,今日太子竟然沒去內閣,就在前院樹蔭裡納涼,看到妻子,太子笑著叫她過去喝茶。

  曹玉燕已經好幾天沒見太子笑了,現在太子一笑,她也跟著舒心。

  「表哥總算肯給我好臉了。」曹玉燕挨著太子落座,不無幽怨地道。

  太子坦然道歉,握住她的手道:「前陣子瑣事太多,怪我冷落你了。」

  曹玉燕嗔了他一眼,把玩著茶盞道:「光說不行,今晚罰表哥連飲三杯。」

  太子欣然應允。

  夫妻倆坐了會兒,吃吃瓜果,曹玉燕主動提及了那對兒新婚夫妻,納罕道:「沒看出來,寧王居然也是個細心體貼的,阿鸞跨門檻的時候,寧王主動扶了她一把,新婚燕爾,就是不一樣啊。」

  曹玉燕這話有點酸,她意有所指地斜了太子一眼,希望太子識趣,也與她再「新婚燕爾」一番。

  太子專門留在東宮等妻子,為的就是打聽顧鸞與趙夔相處的情形,可惜曹玉燕說的,並不是他想聽的。

  「也不想想阿鸞身後是誰。」太子還是不信趙夔對顧鸞有任何真心,無非是想利用承恩侯府與他爭罷了。

  曹玉燕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娶了顧鸞,趙夔又多了一股勢力。

  原來太子近日憂心忡忡,是為了大事。

  「表哥放心,他再謀劃,也敵不過一個『嫡』字。」反握住太子的手,曹玉燕低聲鼓勵道。

  一個嫡出的太子,一個沒有任何錯的太子,就算隆慶帝偏心寧王,朝臣也不會縱容他胡鬧。

  太子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此時此刻,他寧可用江山,與趙夔換一個清清白白的、只屬於他的顧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