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情-欲褪去,鵝黃色的窗紗在夜風中搖曳,身後男人的修長手指在她烏黑的髮絲間繾綣遊蕩,夏眠微微瞇著眼,驀地翻身對上他深邃的視線。

薄槿晏沉沉睨著她,低頭吻她的鼻樑:「我以為你會一直恨我。」

夏眠光潔的額頭抵上他稜角分明的下顎,把臉埋在他光-裸結實的胸膛:「是恨吶,但還有愛,所以你要好好把握……別把我的愛折騰完了。」

薄槿晏扣住她的下巴,□黑的眼細細端詳著她的臉盤,夏眠澄澈乾淨的眸光靜靜和他對視著,他翻身壓了上來。

薄被下赤-裸的兩個人,感受著彼此身上滾燙的溫度。

「不會——」細密的吻將她包裹住,身體被他溫柔撫-慰著,含糊不清的話語被陡然而至的溫存掩蓋住。

夏眠抱著他精壯的腰身,掌心游曳在他硬實的肌肉上。

他藉著她腿間還未乾涸的濡濕輕鬆插-進,慢慢抽-送,疼惜的親吻著她素淨的臉盤。

面對面注視著,看著他性感深沉的表情,夏眠也會疑惑自己究竟是有多愛這個男人?那些對待別人的決絕狠戾,似乎在他面前全都瀕絕了。

***

接下來的兩天三個人相處得很和諧,夏眠從沒這麼輕鬆過,不用再每天看早報的時候刻意避開某人的新聞,也不用壓抑忽略心中時不時升起的空寂感。

有的人在心裡扎根發芽之後,想念他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這五年來,即便她再克制,還是會不知不覺就記起他的模樣。

他的眼睛,他每一次溫情。

此刻能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夏眠心裡有無盡的暖意。

一大一小在這窄小的公寓裡,連空氣都變得愜意舒適起來,原本冷清的屋子,時不時迴盪著幼童清脆的笑聲。

薄槿晏現在雖然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自閉,但是性子依舊寡淡默然,公司的事兒一直都是助理在負責,他都是直接和助理聯繫,所以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他便一直陪著夏眠和亦楠,三人在一起倒真的有了一家三口的溫馨感覺。小孩子有時候太鬧騰,夏眠都覺得快要扛不住了,可薄槿晏竟耐性極好,哄得亦楠和他特別親熱。

夏眠看著他和亦楠親暱的模樣,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實情。可是大概謊言說的太多太久,她竟不知從何開口。

而且,她內心深處隱約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源自何處,或許是兩人分開的太久,安全感太少吧。

夏眠便想著等等再告訴薄槿晏亦楠的身份,讓他們父子倆再多些感情基礎。

電影馬上就要開拍,拍攝地離N市很遠,夏眠的戲份為期要半月左右,程媽老家有急事回去了,漠北出差也還沒回——亦楠一時就沒人照顧了,夏眠有些發愁。

薄槿晏很自然的摸了摸亦楠的小腦袋,對夏眠說:「我照顧他。」

夏眠遲疑的皺了皺眉頭,可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漠北大概再過一周就能回來,這麼短的時間總不會再出岔子。

夏眠就安心的把亦楠交給了薄槿晏,還特意囑咐了他許多注意事項,亦楠對海鮮過敏,睡覺喜歡踢被子……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說完才發現薄槿晏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

「怎麼了?」夏眠心虛的撇開眼,低頭收拾孩子的衣物。她再不盡職也是心心唸唸記掛著孩子的,一不小心差點就露出了破綻。

薄槿晏靜默幾秒才說:「這麼喜歡孩子?」

夏眠回答得更沒有底氣了,密實的睫毛撲簌著,沒敢抬眼看他 :「母性使然,再說亦楠和我很投緣。」

薄槿晏寬厚的大手在她柔順的髮絲上摩挲,沉重的音色一字字敲進了夏眠慌亂不堪的心底:「我都快要錯覺,亦楠是我們的孩子。」

夏眠拉行李包的手幾不可見的抖了下,抬頭鄭重的看他一眼:「你應該早調查過我有沒有生孩子的。」

薄槿晏伸手摟住她,表情有些困惑:「漠北沒有結婚。」

夏眠攬著他的脖頸,輕輕點了點他的胸膛:「薄先生,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薄槿晏嘴角彎起淺薄的笑意,順勢抱著她倒在了床上,嘴唇覆上緩緩摩挲著她軟軟的唇肉:「每天注意你的新聞,當然八卦。」

夏眠驚訝的瞪大眼。

薄槿晏俯視著她,慢慢開口:「誰欺負過你,我都不饒他。」

夏眠想起近幾年的確是遇上許多離奇事,得罪過自己的人最後都會不早不晚恰恰好的爆出醜聞身敗名裂。她氣息不穩的注視著身上的男人,越來越迷惑。

「既然這麼愛我,為什麼要放棄我?」

薄槿晏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緘默不語,只輕輕吻過她瘦削的下巴,在漂亮的兩條鎖骨上肆意舔-弄。

***

第二天夏眠就帶著行李出發了,因為是和部分工作人員一起走的,所以薄槿晏和亦楠不能去送她。

夏眠一走屋裡就空了下來,薄槿晏和亦楠大眼瞪小眼,兩人坐在沙發上互相看著對方。

「爸爸,你會做飯嗎?「亦楠捂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皺著小眉頭不抱什麼期望的看著薄槿晏。

薄槿晏看了他幾秒,坦然極了:「不會。」

亦楠垮下小臉,嘟了嘟嘴:「我餓了——」

薄槿晏皺眉看著他,又往廚房看了眼,最後難得記起詢問孩子的意見:「叫外賣?」

亦楠把頭搖成撥浪鼓:「媽媽說不衛生,他們用的油好髒。」

薄槿晏眉心蹙得更深,忽然起身,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看著孩子,作出最後決策:「我家有保姆。」

亦楠:「……」

薄槿晏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做飯的,等夏眠走了才知道帶孩子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以前他一個人吃飯可以隨意打發,現在有了孩子,確實該考慮孩子的健康問題。

於是兩人一起回了薄槿晏的住的地方,他在路上就給家政打了電話,阿姨特意準備了很多適合孩子吃的營養餐。

兩人吃完飯,亦楠揉著鼓鼓的小肚子,四處打量著他的屋子,還好奇的往臥室跑:「爸爸,你家好大。」

薄槿晏正準備卻逮小傢伙,正好助理打來電話,他站在窗前和他聊了幾句,把公事處理完,發現小傢伙竟然半天沒出聲了,而且屋子裡靜的出奇。

「亦楠?」

薄槿晏喊了一聲,準備往臥室走,孰料這時候門鈴又響了,他只得先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時表情有些冷。

***

石唯一蒼白的臉上,大眼失神的看著他。男人臉上森然的寒意讓她空茫的內心沉得更加徹底,小心開口:「槿晏哥哥。」

「有事?」薄槿晏沒有讓她進屋的意思,高大的身軀立在門口巋然不動。

石唯一咬住嘴唇,眼眶紅得厲害,聲音都在發抖:「我們談談好嗎?你不能這麼對我。」

薄槿晏清冷的面容始終沒有一絲動容,語氣平淡:「我們的事,是你母親和我母親向媒體單方面宣佈的。」

他一直處於被動的局面,石唯一生性熱情樂觀,對於他的拒絕總將其視為是他性格所致的冷然。

雖然如此,面對石唯一他還是不禁有些內疚,他的確耽誤了石唯一五年,女孩子最美好的時光,他怎麼都補償不了了。

正因如此,他更不能示軟,不能再給她一點念想。

石唯一用力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拳頭死死握著,嘴唇都失了血色:「可是我們從小就認識,你……我不信你對我沒一點感情。夏眠是個騙子,你怎麼可能喜歡她?」

薄槿晏眼神突變,黝黑的眼裡覆了一層寒冰:「不准這麼說她。「

石唯一臉色更加難看,站在門口臉上充斥著憤怒。

薄槿晏擔心亦楠在屋裡的情況,不想和她僵持太久,抬手覆上門板:「唯一,我們不適合。」

石唯一潸然淚下,上前一步就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濡濕的眼淚將他潔白的襯衫前襟染濕一片:「我不想和你分開,夏眠到現在還和我爸糾纏不清,你知道嗎?他們一直有聯繫。」

石唯一說著就從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慌亂的翻找著手機裡的短信:「我給你看,她和我爸發的短信。」

薄槿晏拳頭倏地攥緊,另一隻手不容抗拒的將她推離開自己些許:「唯一,不需要。」

石唯一不可思議的抬起頭,薄槿晏認真的看著她,卻沒有再往下說。

石唯一伸出手,想再次觸碰他,手卻堪堪停在離他極近的地方,這個男人冷漠的面貌她見過無數次,可是現在才發現他的冷是發自肺腑的。

他的溫柔,只屬於那個女人。

無論她在別人心裡是多不堪的面目,在他心裡卻無人能及……

石唯一只覺得諷刺,明明這一切都該屬於她,卻被一個小偷騙子竊了去。

她不住的流淚,緩緩搖頭:「我不相信,我不信會輸給夏眠那樣的女人」

薄槿晏沉默的看著她,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亦楠小小的身影從薄槿晏旁邊鑽了出來,站在兩人中間仰著小臉憤怒的看著石唯一。

「不許說媽媽壞話!就是漂亮阿姨也不可以!」

石唯一驚愕於孩子口中的稱呼,目光再駐足在孩子手中的東西時更加愕然。那是一本相冊,裡面的主人公卻只有一人。

那人她再熟悉不過,即使只是青澀的少女模樣她依舊能辨出正是夏眠。可是讓她意外的是拍照的時間,那上面的夏眠儼然只是十一二歲的模樣!

石唯一記得很清楚,夏眠到薄家的時候,已經十五歲。

她毫無理智的奪過孩子手中的相冊,胡亂翻看起來,越看越是不寒而慄,裡面全都是夏眠,而且拍攝的角度顯然都是偷拍的。

她顫抖著手翻過其中一張照片的背後,上面好像日記一樣,記錄下了女孩一天的遭遇……

石唯一呆怔住,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

難道薄槿晏早就認識夏眠?

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橫空伸了過來,他拿過相冊,小心的收進手裡,慢慢抬頭看著已經完全失了神思的石唯一。

「這是……」石唯一低啞的問出口,她甚至沒指望薄槿晏會回答自己。

誰知薄槿晏卻很清晰的、一字字告訴她:「我見夏眠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夏眠,我很早就認識她。認識真正的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