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沒去接孩子,倒是亦楠自己吵著要回去。孩子畢竟和漠北相處的時間更長,在他心裡漠北就是親生父親,感情自然是別人無法代替的。
薄槿晏坐在一旁看著小傢伙和漠北打電話,孩子的小臉皺巴巴的,苦著臉就差哭出聲來:「老爸你回家都不來接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孩子從小缺愛,心思敏感又多疑。
漠北在那邊說了什麼薄槿晏聽不到,但是看著孩子臉上傷心欲絕的表情他心裡有點不舒服,後來漠北大概是妥協了說馬上過來,亦楠這時候才露出雀躍的表情,高高興興的掛了電話。
薄槿晏皺眉坐在沙發上,表情不悅的瞪著那小白眼狼:「我對你不好嗎?」準備離開就這麼高興?
亦楠在屋裡跑來跑去的收拾自己的玩具,還不忘抽空安慰一下薄槿晏:「好啊,可是漠北爸爸是我親老爸,我也要關心他一下呀。」
薄槿晏沉默看著孩子,起身幫他把東西都放進行李包。
漠北來得很快,薄槿晏打開門和他無聲對視,最後還是亦楠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小傢伙撲上來就抱住了漠北的長腿,仰著小臉燦爛的笑:「老爸!」
薄槿晏始終站在身後觀察著漠北和孩子的互動,漠北和他沒有什麼話好講,俯身拿起孩子的行李就想離開。
從頭到尾沒和他有任何眼神的交流。
「我們談談。」薄槿晏雙手插兜安靜矗立著,臉上帶著往常的淡漠顏色。
漠北回頭嘲弄的勾了勾唇角,問:「談夏眠?抱歉,我沒什麼想說的。」
薄槿晏皺了皺眉,他知道漠北對自己的敵意不淺,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深壑,出口便是揶揄。
漠北坦然看著他,良久才道:「夏眠太愛你才會容許你一次次傷害她,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放棄她、任由自己的母親肆意傷害她,這都是不負責的表現。」
薄槿晏薄唇緊抿沒有反駁,揣在褲袋裡的手緊攥成拳,他承認自己對不起夏眠,他當初想的太天真,他的母親比他想像的還要卑劣。
漠北顯然是一刻都不想多面對他,抱著孩子倨傲的立在門口:「如果你真愛她,保護好她。」
薄槿晏看著漠北帶孩子離開,臉色晦暗不明。
漠北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從悖論,他承認自己沒有保護好夏眠才讓她吃了那麼多苦,這份自責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
所以現在……他不可以再讓歷史重演。
***
靜謐的宅院,滿眼的翠綠植被,薄槿晏一直站在葡萄架下看著園子裡的風景,直到被身後的管家打破神思:「薄先生,老爺請你進去。」
薄槿晏回頭看著滿頭銀絲的下人,微微頷首:「多謝。」
這是一個古舊的宅子,走在廊間都能嗅到滿院的花香,逞亮的皮鞋踩在木質地板上,薄槿晏推開朱紅色實木門,裡邊的男人抬起深沉的眉眼。
薄槿晏站在門口駐足幾秒,沉聲開口:「爸。」
傅湛喉間嘶啞的「嗯」了一聲,依舊坐在書桌後肅穆的睨著他:「來了。」
薄槿晏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兩人對視著,良久都沒有開口。
傅湛深邃的眉眼看得出年輕時長相俊美,雖然年華逝去,卻依舊有著別樣的儒雅氣質。只是他眸間似乎帶了冷色,看人總是格外疏離。
薄槿晏歎了口氣,拉開扶椅坐了下去:「我最近太忙了,沒時間過來,你還好嗎?」
傅湛深邃的五官沒有多餘的表情,薄唇微動:「還好,你過來不只是為了看看我吧。」
薄槿晏看著他沒回答,算是默認。
傅湛嘴角總算有了笑意,卻未達眼底:「讓我猜猜,又讓我收手?兒子,這種話你說了幾遍了。」
薄槿晏眸子微沉,灼灼看著他:「爸,看到媽難受你真的就解脫了嗎?為什麼不能豁達一點。」
傅湛瞇眼看著他,薄槿晏在他黑沉的眼底看到了不甘和怒氣,這是他的親生父親,他追著快遞的線索查到的源頭——就是傅湛。
傅湛沉沉靠近椅背,目光安靜的落在薄槿晏臉上,兩人五官有七分神似,薄槿晏當年見他的第一眼就獲悉了真相。
事實上他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薄嗣承的孩子,只有薄嗣承一個人被蒙在鼓裡,他太正直,又太實誠,對於衛芹的話幾乎從未懷疑過。
薄槿晏聽到衛芹的秘密開始,他就不愛說話了。
他算不上真正的自閉,他只是把自己封鎖在那個秘密裡,對薄嗣承愧疚,對母親厭惡。他的世界充滿了謊言和欺騙,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愛和別人接觸。
直到夏眠出現。
直到……他知道自己奪走了屬於夏眠的一切。
「衛芹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她嗎?」傅湛冷笑著,本就不苟言笑的人看起來更加威壓迫人,「你不過是她攀上薄嗣承的籌碼,薄嗣承也是個白癡,衛芹說什麼就是什麼,抱著你回去說是他的兒子他就信,還和葉珣分手。」
薄槿晏臉色不太好看,垂眸道:「別這麼說爸,他只是沒把人性往壞處想過。」
「不許叫他爸!」
傅湛「啪」一聲大手拍在書桌上,顏色憤怒的低吼,「你是我的兒子,衛芹卻利用你不斷往上爬,是她先勾-引我甩了薄嗣承的,看到薄嗣承又出頭了,竟然無恥到讓你喊了別的男人二十幾年父親!她將我置於何地!」
傅湛氣息粗重,薄槿晏知道又觸到了他的痛腳,出言安撫:「您冷靜點。」
「讓我怎麼冷靜。」傅湛眼底都是戾氣,滿眼猩紅,「她害怕我去找你,揭穿她的陰謀,竟然陷害我白白承受十年的牢獄之災。」
「她的心裡只有她自己,兒子,你以為她真當你是兒子嗎?如果是真的,就不會不顧你的感受,逼著你和石唯一聯姻了。」
傅湛揭穿了衛芹所有偽善的面目,薄槿晏的心已經平靜至極,不會再生出多餘的疼痛。他的母親做了這麼多事,每件都讓他震驚,漸漸地竟然也不會再被牽動情緒,不會再失望了。
「我把夏眠送到薄家,只是為了找機會揭穿衛芹,讓薄嗣承這個傻瓜看清她的真面目,誰知道她這麼狡猾,一條項鏈就得出了線索。」
薄槿晏淡漠的聽著,聲音有幾分悲涼:「可是爸,你又何嘗不自私?我和夏眠都是無辜的,卻被你利用,你現在還要毀了我的幸福嗎?我和她好不容易在一起,也許還有一個兒子……」
傅湛墨色的眉峰深深擰著,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槿晏,這世界上女人不只夏眠一個,我當初本意只是想用壹壹的名義將她合理送到薄嗣承面前,可是我沒想過你會愛上她。她有什麼好的?你以為她知道真相還會愛你嗎?她的命運全被衛芹給毀了!」
薄槿晏覆在膝蓋上的手越握越緊,神色驟冷,堅定道:「所以你也不會為了我妥協?」
他口氣中的頹然和落寞傅湛不是沒聽懂,可是想到十年的鐵窗生涯,他真的鬱憤難當。
薄槿晏苦笑一聲:「你們每個人都有傷害別人的理由,那我和夏眠呢?夏眠的母親呢?我們的怨氣又該找誰?不管你會不會罷手,我和夏眠都不會分開。」
薄槿晏看著傅湛一字一頓道:「我已經失去她五年,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一步。」
傅湛看著兒子決然的神色,抿緊嘴唇終是什麼都沒說。
***
薄槿晏知道傅湛的仇恨正在最激烈的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無法讓他改變心意,他和夏眠的將來岌岌可危,可是他不會再放手。
五年前他以為放手是最好的方式,可是他差點再也找不回她。
在電視上看到她拍的公益廣告時,他心裡又愛又怕,他想光明正大的走過去,可是又不敢再靠近她。
他欠她的,還不起。
可是還是被她一次次吸引,只能用那種極端的方式悄悄觸碰她,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
夏眠殺青後就直接回家了,累得筋疲力盡。
路上接到漠北的電話讓她心情好了不少,漠北之前因為孩子的關係似乎在和她生悶氣,許多天都沒一點音訊。
夏眠微笑著接起:「生完氣啦?」
漠北「嘖」了一聲,這才正色道:「有好東西給你,已經發你郵箱了,你一定很感興趣。」
夏眠疑惑的皺眉,還沒來得及多問漠北就掛了電話,她拿過ipad登陸郵箱,看到漠北發來的郵件是個視頻。
剛打開就傳來一陣女人嬌媚的低喘,前座的泳兒手一滑,滿臉紅暈的從後視鏡瞪著她:「夏眠你敢不敢再淫-蕩一點,當我是死的麼?」
夏眠也沒料到漠北會給自己發這種東西,臉上燒的火辣辣的,小聲道歉:「手滑。」
泳兒尷尬的扭過頭,耳根泛著淺粉。
夏眠細眉緊擰,硬著頭皮又盯著視頻看了幾眼,漠北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會給她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定是有特別的含義。
視頻似乎是偷拍的,但角度選的很好,看得出裝探頭的人花了一番心思。
渾身赤-裸的女人被精壯的男人粗暴的按在了潔白的被單上,身下黝黑的私密部位正被粗-獰的青紫之物奮力抽-插著,女人臉上呈現痛苦又歡-愉的神色。
待看清她的五官,夏眠瞬間呆滯住。
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