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禁慾系還是大腹黑

  assulting ghost

  進擊之鬼。這是他在籃球隊獲得的新番號。

  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她堪堪1.6出頭的身高在他面前倍覺嬌小。即使從育德的紅色球衣換成略顯可笑的黃藍雙色的菲尼克斯大學隊隊服,也無損他周身氣度清儀。

  大一的新生,申報加入球隊的時候,大抵是對亞裔的不屑,並沒有什麼人看好他。況且隊裡,還有經年的老將和體育生出身的球員。甚至有些人還參與了usba的選秀。

  他倒也不多話。只老老實實的練習。甚至她結束小組活動後,還得在籃球館等上半個多小時。

  不過,看他練習自然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了。

  躍起,伸臂,手肘到手腕指尖繃成流暢的弧線,極快的一瞬間,球脫手,電光石火般,又是一枚精準的空心球。跳起的身軀落回原地,胸膛微微起伏,俊麗面容沾著汗珠,使他多了一分真實的煙火氣息。

  枯燥的練習,在他身上變成了華麗流暢的表演一般,是視覺的享受盛宴。她坐在一旁,手心癢癢的,真想給他擦擦汗。他停下來喘息,彎著腰,手搭在膝蓋上,汗珠一滴滴落下來,隊服幾乎濕透。

  「明敏,再等我一下。」

  再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他又是那個冰雪雕琢的疏闊男兒。

  並肩而行。她只覺得一股難以忽視的男子氣息混合著沐浴液的香味在身邊縈繞不休,一種無形散發的荷爾蒙的誘惑。

  偷偷望向他側顏,日暮之下那弧線消去冰冷之色,染上一分濃稠暖暈。她又覺得呼吸停滯了,眼前一片燦爛,血管裡的暖熱湧動。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可是那熱度絕不是中暑或發燒。暮色如同橙皮酒的澄澈琥珀色,他猶如冰蝶輕輕翕動翅膀,卻不小心擾了光流。

  天空沒看見銀月,他就是那最神秘的月華,誘惑著她的心魂……

  「明敏?……明敏?」直到他停下來,直直地望向她眼底。「啊?……」她神思晃晃,仍似未清醒。

  「我是說,今晚吃什麼。」

  其實她比他更擅長廚藝,只是每次都被他輕描淡寫地攔下,「我想練練手。」也不是多複雜的料理,因他算是半個運動員,所以吃得倒是搭配合理。藜麥沙拉,三文魚或起士牛 肉 卷,中式湯,偶爾還會給她做一份甜點。

  「啊?……」她美眸迷濛,既嬌痴又可愛,他忍下呼嚕她腦袋的慾望,面上仍是平靜無波的雍華清儀,「葡萄派,可以嗎?」

  她喜歡吃葡萄,白皙纖手拈起一粒粒珠玉,啟唇相就,面上儘是滿足的微笑,讓他不禁遐想她檀口中葡萄的甜意。

  「不……今天我想吃蘋果派。」

  她想起昨天她買回來的那一紙袋的蘋果,圓潤飽滿的外形彷彿要滴水,紅得發紫的蛇果。這個名是音譯過來的,略略可笑,卻讓她為之顫慄起來,彷彿觸到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偷嘗的禁果,大抵就是這樣的吧,蛇的誘惑,果的誘惑,暗示性的線條和清脆酸甜的口感。還有希臘神話裡儲藏慾望的金蘋果,一旦打碎,世界將為之動盪。

  「……就用昨天我買的那些。」說完,血管中暖熱激湧,面頰染著幾許嬌紅。暮色既沉,霞光從琥珀轉為金紅,她白衣黑裙,週遭松濤陣陣,鬆軟的草地上開著雪白蕾絲花,宛若從碧波中破水而出的女神像,而這一分嬌紅令冰涼的象牙白有了溫度,宜喜宜嗔。

  他的心激盪著不能平靜,卻發現她有些羞惱地捂了唇,仿似後悔說出的話。沒關係,他不在意,他只盯著那指節,和那豐潤的嬌唇。極美的櫻粉色,微微翹起,誘人採擷。

  一開始是他在誘惑她,用她的迷戀和嬌痴誘著她靠近,殊不知在這個過程中,他亦是被誘惑的那一方。冷豔嫻雅的高嶺之花,實則敏感嬌柔,心素如簡。無論她如何,她就是明敏,她任何模樣都引著他。他說不出,只能釋放魅力引誘著她慢慢靠近。

  然後決不讓她再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好,今晚甜點,就做蘋果派。」

  啊,他真是個黑心眼的傢伙。這樣的做派竟讓他有種快意,他的寶石地,他的幻想鄉,他的明敏。

  看著她揉動衣角的小女兒姿態,他突然笑了,冰消雪霽,神光懾人。一把抓去她的柔荑,「快些走罷。等會天就黑了。」

  她還未從那笑容中回神,手已經落入他掌心。他手心掌紋凜冽,薄薄的繭子擦著她柔馥雪肌,讓她打了個激靈。從來不知道她的手也能這般敏感,細細酥酥的癢麻沿著手心蔓延到手臂。心裡卻突然升起 陰 暗的念頭,「希望……一言的笑只能讓我看到。」

  他們是天生的契合體,如此偏執,如此固執,一樣的冷豔高華,一樣的小心翼翼,試探著,企圖引誘對方。只不過,他段數始終略高一籌罷了。

  她坐在船形大理石餐桌邊上,仔細地修理著花枝,時不時抬眼望向對面的青年。簡單的料理,他卻凝重得猶如對待藝術品,脊背挺得筆直,面色是慣常的冷凝。

  她偷偷地笑起來,鼻尖傳來蘋果派的甜香。她立刻起身鋪好親自繪染的青藍水紋桌布,與米白手工鉤花蕾絲桌旗,擺上兩套頗有年頭的骨瓷餐具。她已經許久獨自一人吃飯,冷冰冰的餐廳裡獨自一人,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的感覺。

  兩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好上太多。他把餐點端上來,相視一笑。

  回到宅子她就立刻換了衣裳,無袖月白洋裝長裙,玲瓏有致。她修剪花枝的時候,他眼角餘光就可以看到,一字領領口下聳立的雪峰,腰間卻以驚人的線條收成盈盈一握,而再向下,裊裊春柳間竟又懸著一輪皓月,圓臀挺翹,如一枚蜜桃,引誘著他想像那芳甜的汁液。

  目光幽深,燃了兩簇暗火。他只不動聲色,默默地與她用起餐點。

  月色澄明,通透的香檳金,庭院裡螽斯聲聲,花枝弄影。恍然歲月靜好的光景。她切開蘋果派,濃稠的果 肉 漿流出,強烈的酸甜氣息。他沒有吃甜點,只是給自己倒了半杯蘋果酒細細斟飲。

  大抵是不耐熱,襯衣領口鬆了兩顆扣,不再是那個禁慾冷淡的青年,酒液流過喉結微微一動,吸引著她的目光往下看,從微敞的領口,凜冽的鎖骨,一直到胸口那一塊麥色肌膚。

  「是不是想嘗一些?」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不等他為她倒上,纖臂橫過餐桌拿起他的杯,醇厚酒液剔透,成熟的蘋果濃香,融化的金子般誘人。她呼吸微促,飲了一大口,彷彿還能嘗到他唇上的味道。思及此,酒漿過處盡燃火焰,燙得她腳心都蜷了起來。舌尖探出,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

  他目光灼灼,似冰原上的極光,拿回酒杯一飲而盡,「嗯……果然,很不錯。」她簡直要被溺斃,無處可逃。

  她生病了,她想著。沐浴過後,仍是古怪的暖燙。蘋果酒酒精度數太高,熱烈地煨著血 肉 ,一寸寸地暖意,尤其是耳垂,面頰,指尖,胸前,小腹,腳心,略略的燒燙,撩撥人心。她輾轉反側,蘋果,酒精,彷彿最綺靡的幻境,引誘著她。

  陳一言,陳一言,一言哥哥。魔咒一般,她呢喃著,芙頰泛紅。她不清楚這種折磨是什麼,不諳情慾的天真,卻又散發嫵媚氣息,不自覺的嬌與豔,最為動人。

  她霍然起身,按捺不住一腔疑惑與情動,赤著腳來到窗前,簾外風已歇,唯月光皎潔如水。他房間還亮著燈。

  為什麼他還沒睡,是否他也和她一樣輾轉難眠。

  平日她決不敢起這樣的念頭,而今夜,是酒太濃,是夜太美,還是他手心太暖?她不知道,她現在就要問他。

  側屋與主宅有迴廊相連,她隨意披了一襲綢緞晨縷,快步走向他的房間。一瞬間的羞慚,覺得自己如夜奔偷情少女,然而下一瞬,酒意湧上心頭,她怕下回更沒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