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吳越:進展如何?
[私信]一頁真:!小越!不准聊天!快去複習!
[私信]吳越:……真哥。今天是5.1,放假。
[私信]一頁真:哦……
[私信]一頁真:我都沒想起來,反正我照樣上課……
[私信]一頁真:雲老師也要加班……我都一週沒見他了QAQ[私信]吳越:你們不是睡過了嗎?
[私信]一頁真:嗯……感覺現在我們成床伴了。
[私信]吳越:……真的不是渣男嗎?
[私信]一頁真:雲老師不渣!
[私信]一頁真:QAQ但是我好想再進一步啊。
[私信]一頁真:雲老師為什麼不肯跟我談戀愛呢?
[私信]吳越:等下,你說了?
[私信]一頁真:還沒QAQ
[私信]吳越:……不怪他渣,怪你慫。
項真暫時沒空探討慫不慫的問題。
訓練營裡有幾個教練請假回家了,課排不過來,顧瑜又堅決不肯放下.身段替教練的班,項真五一黃金週九天連軸轉,頂著大太陽排滿全天課,早七點到晚九點,每天回家都是頭重腳輕,躺在床上能一秒鐘飛昇。
就這樣,他還能抽空想念雲老師。項真也是蠻佩服自己的。
第九天晚班下課的時候項真已經徹底累成狗,恨不得躺在訓練場上攤成一張大餅曬月亮。接下來他會得到三天的調休和綴著四個?的加班工資,而項真這會兒願意用所有補償來換一條通到家門口的代步履帶。
訓練營到項真住的小區一共是2.6公里,3,000步。項真每走一步都感覺漫天的星星在晃。他步行回了小區,在樓下朝自己家的樓層張望。沒有人。他還在空窗期,沒有人屬於他,他也不屬於任何人。
項真的心臟聯合大腦同肌肉對抗了半分鐘,後者投降了,雙腿自發地往停車場入口邁。
國科大通常是不能進車的,登記時項真報了程振雲的學號,難得地享受了一次家屬待遇。他把車停在實驗中心樓下,連下車都犯懶,感覺自己就要實踐魏晉風度,「乘興而來,興盡而歸」了。
現在是晚上十點,實驗中心燈火通明。項真隔著擋風玻璃瞇眼辨認了一會兒,目光鎖定在四樓最左邊的實驗室。他給雲老師打了個電話,通話提示音像耳鳴一樣敲擊著耳鼓。
程振雲不一會兒便接了起來。項真能聽見那邊的鍵盤敲擊聲。他想像著程振雲戴著耳塞,正襟危坐對著屏幕,瘦弱的手指敲擊著那一把HHKB。
項真說:「雲老師。」
程振雲「嗯」了一聲。
項真太累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話題。他隨口道:「加班呢?」
程振雲又「嗯」了一聲。
項真覺得這樣的對話有點兒沒營養。他怕雲老師嫌煩,可他也不想停。他想多聽雲老師說會兒話。項真慢慢趴上方向盤,下巴頜磕在手背上,低聲道:「你們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啊……」
「還好,」程振雲那邊鍵盤的敲擊聲一直沒停,「有些導師會晚上十一點來查崗,博士生一般也不能早走。」
「好辛苦啊……我看你們樓好多實驗室都亮著燈……」項真講著講著聲音就低了下來。他彷彿聽到程振雲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項真沒答話,他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項真是被摸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目就是趴在他身上的雲老師。他們胸腹相抵,程振雲的手擱在非常危險的位置。
「今天太累了,硬不起來的……」項真下意識推拒,有點兒羞愧又有點兒遺憾。
程振雲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褲袋裡翻出來了停車卡,下車刷開了停車場檔桿。
項真:「……」
他打了個呵欠,擦掉眼淚,發現自己正躺在在沃爾沃副駕駛,座椅調到最低最靠後,身上披著明顯是來自雲老師的土黃色薄外套。項真簡直無法想像雲老師那個小身板是怎麼把自己搬到副駕駛座的,但雲老師就是做到了。
雲老師還把他送回了家,是留宿的意思嗎?沒有做.愛,雲老師會不會願意跟他睡啊……
項真喚道:「雲老師。」他的聲音還啞著,是課上吼那些傻麅子留下的後遺症。
程振雲忙著停車入庫。這項技能還不熟練,他扳到倒擋,全神貫注看著反光鏡,並不打算抽出心思回答。項真便也無話可說。他瞇縫著眼,從側後方專注地盯著雲老師側臉一縷柔軟的短髮。
程振雲試了兩次才終於倒進庫裡。他把停車卡還給項真,熄火下車,拉開了副駕駛車門。
項真還賴著不肯起,抓著雲老師的手把人拽倒在自己身上。程振雲的胳膊肘撐在項真胸口,撞得悶疼。項真沒在意這個。他雙手捧著雲老師的臉,湊過去在嘴唇上親了一下。
項真說:「雲老師,你真好。」
停車場的燈光從車窗灑進來,程振雲一雙眼黑白分明,沉默地盯著他。項真的手移到程振雲後頸,微微用力,與他繾綣地接吻。
項真的吻技是千錘百煉出來的,舌尖輕巧抵開幾乎沒有反抗的齒列,很溫柔地舔進去。雲老師明顯不太適應,牙齒磕在了項真的嘴唇上,被吻得太凶的時候還會哼出不滿的鼻音,卻自始至終沒有推開項真的意思。
一吻結束,項真移開嘴唇,唾液拉成的銀絲將斷未斷,隱晦又旖旎。程振雲仍然趴在項真胸口。他蹙起眉翻出紙巾,扔給項真一張,自己也擦乾淨了嘴唇上濡濕的唾液。項真怠懶沒動彈。
程振雲的眉頭蹙得更緊。他替項真隨便擦了兩下,俯身與項真額頭相抵。相似的溫度接觸,兩人距離極近,項真在那雙眼裡看見自己。
項真喃喃道:「雲老師,我好喜歡你啊。」
話一出口就被自己嚇清醒了。
程振雲毫無表示。
他確認了項真沒有明顯發熱,便起身等在車外。項真按著額頭,沉默地跟下了車。今夜停車場的燈光也太耀眼,項真被刺得眼睛痛,視線都變模糊,走到電梯間的時候踩到門檻,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怎麼?」
程振雲已經按了電梯,聞聲回頭看了一眼。項真低聲道:「累。」
只是講出這樣一個字,蓄在眼眶裡的眼淚和委屈就全都存不住了。項真眨了眨眼,淚眼朦朧裡看到程振雲走近半步,踮起腳,給他擦眼淚。
項真微微低頭配合。他說:「雲老師……你怎麼老吊著我?」這樣簡單的一句話都被哭碎了。項真原本只是流淚,又逐漸演變成無法遏制的抽噎,最後站都站不住,在地上蹲成一大團,腦袋埋在手臂裡,不肯面對雲老師。
項真其實並沒有如何傷心絕望,就是累得藏不住情緒,被雲老師忽視哪怕一小會兒都覺得委屈。他哭著哭著便覺得自己好沒道理,明明雲老師也沒拒絕或是怎麼的,便漸漸收了淚,卻又一時止不住抽噎。
程振雲等他肩膀的抽動緩下來,蹲下.身,強硬地把他的臉扳起來與自己平視。
程振雲問:「哭夠了?」
項真咬著嘴唇不說話。
程振雲伸手擦掉他眼睫上的淚,又摸了摸他的刺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