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六月初,北京氣溫飆升到34°C,雲老師愈發不好約了,難得約到了也十分抗拒出門,寧肯點那些他向來看不上的外賣也不願意靠近廚房,更不要說出門迎接熱浪。項真瞧得好笑。雲老師這樣難得孩子氣的樣子在他眼裡實在太可愛。

  項真問他:「雲老師,你這麼怕熱,以前都是怎麼過的啊?」

  程振雲懨懨地抬起眼皮:「在哈工大過的。」

  ……

  項真服氣了。

  好在雲老師的夏日焦慮只在於氣溫,被安置在有空調的室內時程振雲可以完美地保持常態,配合項真想做的絕大部分事情。

  包括性愛。

  項真在一場難得的白日宣淫之後又翻來覆去地親暱了好一會兒,雲老師才終於回過神。他懶洋洋地蜷在被子裡,整個人聞起來像是結出草莓的石楠樹。項真捏了捏石楠樹的沾了黏膩液體的枝椏。

  程振雲暫時不想動。他眼前是項真的胸膛和脖頸,鎖骨上小麥色的皮膚印著一枚齒痕,都見血了。

  他咬的。

  程振雲其實沒打算用力咬,畢竟在那種地方咬出痕跡還挺考驗牙口的,但項真在被他咬到的時候格外興奮,進入得特別深,他一不留神就咬下去了,直到嘴裡有了血腥氣兒才後知後覺地鬆口。

  程振雲拿大拇指在痕跡上摸了摸,項真敏感得一哆嗦。

  程振雲疑惑道:「疼嗎?」

  項真表情略帶糾結:「疼是不疼啦……」確實不疼,就是這個動作太曖昧了,項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程振雲瞧了他一會兒,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挺喜歡我咬你?」

  項真忸怩地別開視線,半晌,很不好意思地承認了:「吻痕、指印什麼的……做.愛的痕跡都挺喜歡的。」

  項真的確很喜歡被留下印記,可惜他皮糙肉厚,膚色又偏黑,想留痕跡一般只能靠咬或者抓。項真的前任們有些留指甲,正面體位的時候能在他背上摳出血痕,項真不僅不覺得疼,反而會因此興奮。他一度懷疑自己有M傾向,又在跟一個玩SM的0號做過之後迅速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只是喜歡被標記所有權。

  程振雲微微一動眉毛,說:「哦。」

  項真忐忑地等了一會兒,可雲老師的表情依舊是標準的「朕知道了」,完全看不出來是反感還是認可。

  項真下午與人有約,饒是難得白天膩歪一回,也不得不起身去接人了。

  「小越今天高考結束,我去接她吃頓飯,」項真對著鏡子比劃兩件同色不同款的修身襯衫。他猶豫片刻,對著鏡子試探著問了一句,「雲老師要陪我去嗎?」

  程振雲剛從浴室出來,正在衣櫃裡翻T恤。他在項真家過夜的次數多了,也終於記得帶換洗衣物,項真就趁機瞅著他常穿的幾個色系買了好幾套回來掛著。他估計雲老師壓根兒就分不出來哪套是哪套。

  雲老師沒對項真的行程安排發表意見。項真不安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想去的話……雲老師在家等我呢?或者我先送雲老師回學校?」

  程振雲拽出一套T恤短褲攤在床上。項真衣櫃裡衣服都是成套掛著的,阻止雲老師做出任何可能的獵奇搭配。這條短褲有點兒陌生,大腿上居然沒有側兜,程振雲略不習慣地拽了拽。他隨口問道:「你是在試圖把我拉進你的交際圈嗎?」

  項真大窘,「嗖」地轉過身背對程振雲,整個人都僵住了。

  程振雲瞧著鏡子裡的項真,嘴角一彎:「我陪你去。」

  吳越的考點在通州。隔著一個街區路就堵上了,學校附近都是焦慮的家長,隱約能看見警戒線。項真把車停在附近一個商業中心,帶著程振雲進了一家西餐廳,佔了角落裡的三人座。

  程振雲要了杯檸檬水。項真給自己點了一份冰淇淋可麗餅,還有好些雜七雜八的甜品,囑咐服務員其餘冰品餐後上。

  程振雲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五點了:「不是去接人?」

  項真略顯緊張地絞起手指:「小越情況有點兒特別,不想讓我們去校門口接她啦。」

  程振雲沒吭聲兒。

  項真抿了抿嘴唇,低聲續道:「小越是個藥娘……暫時還沒做手術,身份證上性別是男,學校不讓她穿裙子去考試的……她考完了要換好衣服才過來。」

  程振雲「哦」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項真鬆了口氣。他捏了捏程振雲的手指:「我就知道雲老師人好。」

  程振雲不置可否。項真總是把他當成老好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項真的冰淇淋可麗餅上來了。他特意點了藍莓和草莓的情侶Set,白瓷的大盤子裡疊了兩個雕花的小碟,他把草莓的那份推給程振雲,後者盯著盤子微微皺起眉。

  項真後知後覺:「雲老師不吃冰淇淋啊?」他有點兒失望。項真本以為雲老師怕熱就應該愛吃冰,這才特意點的情侶餐。

  程振雲隨口道:「不愛吃。」他拿了項真的叉子,叉起可麗餅頂端裝飾用的草莓吃掉。項真的眼神跟著程振雲的叉子落在他嘴唇上,又落回可麗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振雲塞了一顆藍莓。

  程振雲面無表情地把瓷盤連帶著叉子一起推回去。項真從被他餵食開始就不說話了,臉色紅得肉眼可見,程振雲差點兒懷疑他在發燒。

  項真獨自解決掉了兩份冰淇淋可麗餅才終於冷卻了臉上的溫度。他輕咳一聲,依依不捨地把這會兒過於甜膩的氛圍轉回正題:「一會兒小越過來的時候,雲老師……可不可以把她當女孩子對待?」

  程振雲疑惑地挑眉。

  項真解釋道:「小越雖然還沒做手術,但一直都是以女孩子自居的。之前還因為這個生過病——嗯?」

  程振雲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項真眨了眨眼。

  程振雲問項真:「對待男女的態度應該有差別嗎?」

  項真一怔:「有的吧,比如女孩子不能隨便碰之類的——」

  程振雲冷淡道:「男人就可以隨便碰了?」

  項真:「……雲老師我錯了。」

  吳越快五點半才出現在餐廳。她身材高挑,穿著一襲淺藍的長裙,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項真個子顯眼,吳越很快就注意到他們這一桌,笑著打了招呼朝這邊走來。

  說也奇怪,餐廳地面平整乾燥,吳越卻在靠近餐檯時毫無道理地跌了一跤。程振雲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

  吳越踉蹌了一步才站穩。她很快從程振雲手裡抽回胳臂,低聲道:「謝謝。」聲音是很特別的纖細女聲。

  項真已經替她拉開了椅子。吳越理好裙襬坐下,先是對著項真一笑打過招呼,又轉向了程振雲,表情略顯緊張。她自我介紹道:「我叫吳越,雲老師你好。」

  程振雲「嗯」了一聲。吳越像是仍在等待回覆,手指不安地抓著口金包,程振雲回憶起正確的禮儀,補充道:「程振雲,項真的男朋友。」

  旁邊項真翻著菜單的手一頓,好久才翻到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