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暉徹夜不歸,寢室裡的三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光明正大嚴刑拷打的機會,可心中上演千萬遍的刑求大計在看到陳朝暉身後的那個人頓時灰飛煙滅——當著周大律師的面動用私刑,誰敢啊,要做也回了寢室再做。
原本只是在去食堂路上的偶遇,現在卻變成了餐廳裡很有男朋友與室友見面會味道的早餐會。
若是平常,大家早就鬧起來了,可眼下旁邊坐著一尊不熟且得罪不起的大神……
小溪敬畏之餘很是激動: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而且是如此近距離接觸,不行,不行,我要冷靜我要冷靜,不能表現得太花癡。
東燕敬畏之餘很是好奇: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真想好好較量一番,看看這個人到底厲害在哪裡,別衝動別衝動,免得被他誤會成花癡。
靜靜敬畏之餘很是不滿: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早知道該好好打扮打扮蓋過他,看他還囂張,沉住氣沉住氣,我也是響噹噹的美女,可不是花癡。
陳朝暉納悶之餘有點慶幸:沒想到大家居然有機會一起吃早飯,雖然沒人說話氣氛很沉重很古怪,但是那證明在周衛面前絕對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被他壓得死死的……
周衛不動聲色地看著心事各異的四個女生,拿起餐巾紙擦擦嘴,說:「昨晚你們的節目很精彩。」
小溪很驚喜地看過來:「真的嗎?師兄你也看了啊?」
見周衛點頭,小溪心中的甜蜜更多了,怪不得昨晚她感覺這麼好,原來台下坐著她一直崇拜的人……
靜靜鄙視地看了一眼飄飄然的小溪,驕傲地說:「那是自然的,好歹也是我一手策劃出來的。小暉,我們的節目反應極好,好幾個學院的負責人都想讓我們去援助援助。」
陳朝暉呆了,不是吧,她那麼拙劣的表演居然有人看好?
「怎麼樣?要不要去?」靜靜一臉期待地看向陳朝暉,哼,她要在全校來個巡迴演出,看那個蘭靈囂張個鬼!
陳朝暉猶豫了一下,剛想點頭,周衛卻搶先替她回答了:「當然不去。」
靜靜惱了,柳眉一提:「為什麼不去?」
陳朝暉也看著他,是啊,為什麼她不去?
周衛給陳朝暉的杯子裡續滿茶,說:「別人的私人恩怨,你插什麼手?」
他的話陳朝暉沒明白,可靜靜的臉卻一下子變了。
周衛繼續說:「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更不要得罪有想法的女人。要說真對上那個人,我倒不是怕了,只是覺得太麻煩了,懂吧?」
陳朝暉當然不懂,反正有人懂了就好,周衛看看表,說:「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他一說這話,陳朝暉直覺地將桌上的賬單撈進懷裡,周衛也早習慣她的舉動,很自然地將手平展在她眼前,說:「給我。」
陳朝暉搖頭,她這次一定要護下賬單,打死也不讓。
周衛也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今天很忙,再不去工作不知道今晚什麼時候下班,家裡的愛犬該怎麼辦才好?」
陳朝暉迅速地將賬單放在他手中,催促道:「你快走吧。」她才不要晚上也去做狗保姆。
周衛這才得意地結賬去:「中午別忘了過去。」
旁邊的三個人呆了呆,看著陳朝暉。
「小暉暉,」小溪既羨慕又失落更難以置信地說,「你和大神同居了?」
噗!陳朝暉噴出了一口茶……
好不容易讓大家明白她的清白絕對是比白雪公主還白的,陳朝暉累得半死,結果已經到上課時間,她趕忙奔赴教室,心中暗憂自己的解釋是否有力地讓大家相信。
「怎麼辦?」東燕看著靜靜,問。
靜靜歎氣:「家長都發話了,我還能怎麼辦?」周衛說得沒錯,這是她和蘭靈的事,跟小暉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能把小暉也扯進來。但她很不爽的是,小暉暉明明是她的人,那個周衛憑什麼要以擁有者的口氣發話!氣死人了!
時間過得飛快,已經是中午了。
陳朝暉站在門外,拿著鑰匙的手掙扎了十分鐘,終於深進孔裡。她先探進一個腦袋,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具有威脅性的東西。OK,大概是在廚房,她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換了拖鞋,將書包輕輕地放在沙發上。
她提提氣,慢慢地挪進廚房,順手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小心為上嘛,萬一、萬一那狗突然發狂,她總不至於手無寸鐵。
站在廚房門邊,伸長脖子四下搜尋,看到了!那隻小狗正蜷縮在一個棉做的「床」裡,閉著眼睛,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很是安逸。
好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小狗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眼睛,趴起來,盯著她。
陳朝暉寒毛倏然一立,僵僵地扯出一個假笑,顫著嗓子說:「壽壽,你、你醒了?」
「汪!」壽壽叫了一聲,她退了兩步。
「那個,壽壽,我、我們來作個交易吧,我來餵你,你不要叫,也不要看著我,更加不要過來,好不好?」
「汪!」
「你是同意了吧?那……我過去了哦,你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我手中可是拿著武器的……」
「汪!」
很好,看來協議達成了。陳朝暉壯著膽子,走進廚房,打開櫥櫃,然後,傻掉。
哪裡有什麼奶粉的蹤影,只見一張大紙上依舊是遒勁的字跡寫著:昨晚忘了,壽壽已斷奶,需要普通食物。接下來是所謂的「普通食物」的清單……肉多少克,高蛋白質的食物又多少克,維生素又怎樣怎樣……
原來,她不僅僅是狗保姆,還是廚娘!!
認命的陳朝暉只能乖乖地拿出廚具,根據餐單整出一份狗糧。
將從冰箱裡拿出的一塊豬肉放在案板上,陳朝暉慢慢地操起菜刀,心想是要來個「大卸八塊」呢,還是「五馬分屍」的時候,腳踝處的汗毛突然豎直,一種熟悉到不能再熟的恐懼感爬滿上了她的頭皮……
「汪汪汪!」清脆而刺耳的吠聲在腳邊響起……
哇!
一陣地動山搖。
周衛回到家,很自覺地在房子裡視察一番。
很好,壽壽還活著,安然在窩裡搖著尾巴,看到他回來立刻興奮地撲過來。但是……很明顯地,客廳和廚房裡所有物品的位置都動過,地板也異常地乾淨,還有……菜刀的刀刃似乎捲得詭異,煙灰缸也不知所蹤。
不能要求太高,他想,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第二日。
情況還好,煙灰缸補回來了,也多了一把新的菜刀,只是冰箱裡的食物消耗驚人,讓人不得不懷疑壽壽的胃口。
不知道她做了多少遍才成功。
第三日。
活動的場所已經蔓延到客廳,因為沙發有移動的痕跡。她離去得匆忙,因為課本忘記帶了。
壽壽變得活潑了,他想。
第四日。
基本上應該還算好的,只是他的沙發套拿去洗了,玻璃杯也換了一組。
第五日。
咦?壽壽不在家?她終於忍不住狠下毒手了麼?
周衛疑惑著陳朝暉打電話,卻發現她的手機丟在家裡了。
搞什麼?正奇怪著,門開了,一臉無精打采的陳朝暉手裡抱著一臉病怏怏的壽壽走進來。
「怎麼了?」周衛接過壽壽,扶累慘了的陳朝暉坐下。
「沒事。」陳朝暉有氣無力地回答,「它病了,我帶它去看醫生了,哪知道寵物醫院這麼遠,人那麼多?結果它還不配合,不乖乖地讓讓醫生打針,折騰我折騰了半天。太過分了你,」她坐起來,指著壽壽的腦袋,「怎麼這麼貪生怕死,不就是打個針,也怕成那樣?有損你的狗名,知不知道?」
壽壽從周衛的臂彎中探出腦袋,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
「原諒你。」陳朝暉說著,又躺了下去。
原來已經這麼親密了,周衛看著這一人一狗,笑。
「醫生說了什麼?」
「消化不好,這兩天要吃清淡的東西。」陳朝暉從兜裡摸出一張單子,遞給他,「這是注意事項。」
周衛看著她拿著靠枕抱在懷裡,閉著眼睛休息,眼裡多了一份寵溺。
她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礙才抱著壽壽出門,還跑到全是小狗的寵物醫院裡去?光是想著,他就覺得心裡很暖,這個女孩子,真是貼心。
「謝謝。」
陳朝暉彷彿被雷劈了一般看著他,很難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那兩個字。
周衛當然不是第一次說謝謝,但是,他的確很少說謝謝,尤其是在她見識到他的厚臉皮及土匪本質後,這個謝謝來得太驚人了……
「竟然讓你感動成這樣?」周衛挑眉,「你是在暗示我太苛刻了?」
有殺氣!
陳朝暉直覺地搖頭搖頭。
她哪裡敢說他苛刻,即便她要說,也只會在心裡偷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