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伏擊

  林芷顏拿著槍看了幾眼,額頭上流出幾滴冷汗,「居然是世界名槍之一,這麼近的距離,要打我們頭的話絕對一打一個准,現在只是翻了車,還真是幸運呢。」

  些這本書的時候,不知為何老愛談及人生,可人生這種東西,並不是因為你經常提及,就會有所改變的,例如雪盈,又或者雪盈的妹妹。

  作為國中的班花,雪盈無疑是漂亮的,雖然成績實在不怎麼樣,她死後很久很久,我才有勇氣去回憶那時候的點點滴滴。

  高中過去了、大學讀了四年,偶然有一天在路上,我居然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很相似的女孩。

  那個女孩叫雪倩,我很在意,於是透過楊俊飛的資訊網稍微調查了一番,沒想到雪倩居然是雪盈的妹妹,只比她小三歲。讀大一的雪倩居然和我選擇了同樣的大學,這實在是有些蹊蹺。

  德國的基爾大學並不算出名,從全球總計十萬數的大學中,居然和故人的妹妹碰到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會是偶然,於是對她的調查從來沒有中斷過。而雪倩,也明裡暗裡在調查著我。

  於是我才清楚,她果然是衝著我來的,現在更清楚了,她是想為姐姐報仇。從沒想過這麼八點檔的劇情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竟然令我至今都有股不真實感,雖然我倆都在刻意的保持距離,可晚上那近在咫尺的接觸,卻讓我真切的看清了她的模樣。

  雪倩,猶如翻版的雪盈,硬生生把我層層壘砌的心防炸得支離破碎、不知所措,甚至產生了幾秒種的厭世情節。

  每個男男女女都會銘記自己的初戀,雖然那時自己懵懂,但無可辯駁,雪盈是因為我而死的,她為了給我奪得唯一的生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她自稱小鳥,是啊,小鳥真傻。

  真傻。

  這一夜,過得思潮萬千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我和守護女、林芷顏坐上了飛往挪威的航班。

  要到奧拓小鎮說起來並不容易,那裡交通不太發達,坐飛機是無法直達的,只能在挪威的首都奧斯陸下機,然後租車往北開二百九十公里。

  李夢月很少跟我旅行,一路上非常活躍,而活躍的行為就表現在不斷用冰冷的絕美容顏和冰冷柔滑的小手朝我的嘴裡塞各種各樣的食物。

  老女人林芷顏頓時不平衡起來,「我說大姐頭,我才是司機吧,你們倆在後座上卿卿我我的也太明顯了,讓我這個大齡剩女情何以堪?」

  李夢月根本懶得理會,只是輕輕地看著我,緊緊的挨著我。

  九月的挪威有些冷,山風颳得周圍的樹木一陣陣折騰,我們租的是一輛賓士越野車,排量大,空間寬敞。穿梭在崇山峻嶺間,看著異國風景如畫的雄偉壯觀的挪威特有山脈,每個人的心底,卻依舊是沉甸甸的。

  這次行動,恐怕絕不會順利,畢竟能夠找到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楊俊飛因為時光包裹的事情失蹤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包裹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引得全世界有悠久家族歷史的大佬們全都跑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東西,楊俊飛居然說和我有關!

  強森和楊俊飛一起失蹤的,根據林芷顏的調查,參與奧托鎮拆包裹儀式的人中,失蹤的也僅僅只有他倆而已,這是不是能大膽的猜測,楊俊飛得手後,將東西交給了強森,於是兩人一起遇險?又或者他並沒有將東西叫出來的打算,強森的失蹤,另有原因?

  對老男人最瞭解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輛車上,可就算如此,也猜不透前因後果。

  各大勢力糾纏著,想要將兩人找出來,而楊俊飛又偏偏因為某種原因,將我的資訊透露了,讓我猛地浮於檯面上,似乎想借我把所有的危險都包攬下來的時間,暗中幹些偷雞摸狗的陰謀。

  可以預見,找不到他倆的勢力,統統都會將槍頭對準我。唉,真是頭痛!這個黑鍋,真不是一般的大,那個混蛋老男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說起那個時光包裹,我覺得一百年前的鎮長不是腦袋被砸了,就是膝蓋中箭了,無恥的弄了一些廢品和令後代很悲劇的東西進去。」林芷顏一邊開車,一邊沒話找話,「你說他不是有病嗎?害得奧托鎮現在破了產,他在九泉之下說不定正笑得滿地打滾呢。」

  「或許當時的鎮長以為一百年後,奧托鎮會富裕得不在乎那些債券,就像一些得了絕症將死的人,把自己冷凍起來一樣。冷凍起來的自己會不會遺失、未來會不會真的有技術能把他們解凍、又或者真的有辦法治療他們的疾病,根本就無法預見。

  「但這些人偏偏絕望了,所以無所謂,希望賭一把,事實證明,冷凍自己的人,幾十年中,也只剩下不足五個的液氮罐沒有經歷過致命的災難、抗過了自然和人為危急,至今遺留著。」我聳了聳肩膀,「說是百年包裹,必須一百年後才會開啟,不過真的就沒有人打開過嗎?這個我倒是很懷疑。」

  「確實如此,有消息說包裹中還出現了兩張一九一四年的報紙,這意味著它們是包裹被封兩年後放進去的,當地的歷史學家都無語了。更無法解釋的是,這些報紙是放在一堆市政廳財務票據和一些移民美國的居民的檔案裡面的。」林芷顏摸了摸額頭,「是誰,為什麼將這些東西放進去,至今是個謎。」

  「所以這也是我們到了那小地方後需要調查的一個重點和放心。」我點點頭,「百年包裹裡的真正歷史其實只有九十八年,畢竟開啟過的包裹,時間就要往後移,一九一四年究竟發生過什麼,又或者,其實包裹裡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我已經派了大量的眼線去奧托鎮,一到地方就能清楚大概情況。」林芷顏愁眉不展,「不過我總有股很不祥的預感。」

  「我也是。」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股危機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既然奧托鎮百年包裹中的玩意兒能吸引大佬們的眼光,它就一定有某種神秘力量。例如陳老爺子的骨頭,又或者其他某個未知的,但卻類似的東西。」

  「陳老爺子的骨頭不可能跑來歐洲吧!」林芷顏反駁道。

  我輕哼了一聲,「既然陳老爺子的九竅玉盒能跑來德國,從安德魯的手裡找到,那挪威的百年包裹中為什麼不可能會有?」

  「好像也有道理。」林芷顏眨巴著眼睛,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李夢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把將我抱住。一秒後,整個世界都恍如崩塌了似的,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斷地翻滾、搖晃。李夢月緊緊將我的頭壓在豐滿柔軟的胸脯中間,我來不及感受那對飽滿的細膩,只是承受著無休止的劇烈撞擊,和翻天覆地的地動天搖。

  不知過了多久,搖晃才平靜了下來。

  我整個人都壓在李夢月柔軟的身體上,她仍舊緊抱著我沒有鬆手。我將頭從李夢月的懷中探出來,只見整個車都翻了,由於在後座沒有系安全帶,如果不是她的保護,自己肯定會被扔出窗外。

  李夢月的面容依舊冰冷平靜,她絲毫不顧及自己,只是輕輕撫摸著我淩亂的頭髮問:「受傷?」

  「我沒有,你呢?」我忙不失措的將她檢查了一番。

  李夢月似乎感覺有些癢,在臉上擠出少有的類似笑容的表情,搖頭道:「沒。」

  「喂喂,等下再打情罵俏,你們想把我放下來。」從頭頂傳來了林芷顏鬱悶的聲音。

  只見繫著安全帶的她被牢牢固定在駕駛座上,整個人倒吊著,長髮垂下,很狼狽。全景天窗早已經破碎不堪,還好殘留著一層膠皮黏連著,沒有令玻璃渣四散傷人。

  「出了什麼事?」我問。

  「車胎突然爆了,車速太快,沒辦法穩住方向盤。」林芷顏一腳將窗戶玻璃踢碎,鑽了出去,「我去外面檢查一下,你們倆在車裡待著別動。」

  沒等多久,她便回來了,臉色煞白,「靠,我們被伏擊了。狙擊槍打中了前輪的左胎和後輪的右胎,至少來了兩人,同時開槍。」

  「看來他們只是想抓住我們,所以沒有朝人打。」我看向李夢月,「夢月,有辦法抓住他們嗎?」

  李夢月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微微頷首。她白色的衣裙一擺,整個人都竄出了窗外。

  不遠處傳來了高速子彈撞擊地面的聲音,我的視線幾乎跟不上她的速度,子彈更是沒辦法追蹤她。李夢月一邊判斷子彈的方向,一邊朝著公路左側的一個山頭,以非人的速度衝刺。

  林芷顏看得瞠目結舌,「早知道大姐頭很厲害,可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她還是人嗎?」

  我啞然,是啊,守護女,真的還是人類嗎?夜家的祖先,究竟是怎麼製造出這種終極種族武器的?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不堪的。大約過了十多分鐘,一陣細碎的腳步便走了過來,我和林芷顏爬出窗戶,就看到守護女一手提著一個壯碩的男性,這又引得林芷顏一陣吐糟。

  「那兩個男人加起來至少有兩百多公斤,跟一隻肥豬差不多重了,大姐頭居然能輕鬆的提在手上,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得了吧,先過去看看這些傢伙的來歷。」我瞪了她一眼,讓李夢月將兩人扔在地上,然後翻起他倆身上的東西,試圖找到有用的資訊。

  兩個歐洲人的腦袋受到打擊,陷入深度昏迷狀態。他們身上並沒有任何身份標示,除了錢包中的幾張歐元外,便一無所有了。我對槍械的瞭解不多,也弄不清楚打破汽車輪胎的狙擊槍究竟是什麼型號。

  林芷顏拿著搶看了幾眼,額頭上流出幾滴冷汗,「居然是世界名槍之一,這麼近的距離,要打我們頭的話絕對一打一個准,現在只是翻了車,還真是幸運呢。」

  「能判斷出他們是屬於哪個勢力嗎?」我問。

  老女人頹然搖頭,「這種槍雖然產量不高,但是買家基本很難判斷和跟蹤,想從槍身上找出線索,還是斷了這個心思的好。」

  「那就算了,還是從他們嘴裡問問吧。」我示意守護女將兩人弄醒。

  李夢月用特殊的手法在歐洲佬的後頸上踢了兩腳,兩個歐洲佬頓時身體一顫,模糊的意識開始復甦。他倆撐起身體,警覺的打量著周圍,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誰派你們來的?」我用毫無營養的語調問,心裡思忖著怎麼從這些傢伙的嘴裡套出資訊來。

  可其中一個人卻冷哼了一下,另一人默不作聲。

  「如果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就隨便猜猜好了。」我梳理著腦袋中的勢力,準備一個一個的試探。

  既然老女人說這次許多大佬都有去奧托鎮,也就意味著那些人在乎時光包裹裡的某樣東西,那麼八九不離十,這兩人也應該是某個大佬派來的。

  歐洲佬仍舊沒開口,只是眼神裡在流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小心!」林芷顏突然喊道。

  李夢月也飛快動了起來,她想要抓住來那個人的嘴,可是已經晚了,那兩個傢伙毫不猶豫的咬破了嘴裡的某樣東西,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兩個歐洲佬已經軟倒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不遠處還留著餘溫的屍體,愣了許久。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就這麼乾乾脆脆的自殺了?又不是諜戰片,自己也不是詹姆士龐德,可現在的狀況卻朝著某個大漩渦在發展,令自己越來越看不透。

  「他們嘴裡藏了氰化鉀。」林芷顏稍微撥開其中一個人的上嘴唇,滿臉焦躁的說,「一句話都不說就自殺,不投降、不談判,應該是死士。」

  能令人在幾秒之內無知無覺無痛楚的死亡,也只有氰化鉀這種諜報間諜人員專用的大名鼎鼎的毒藥了,而所謂的死士其實也並沒有退出世界舞台,不光是各國政府,就連底蘊深厚的大集團都會圈養,要從死士身上挖掘出線索,猶如海底撈針,純屬浪費時間罷了。

  我有些挫敗感,第一次發現原來死亡是如此簡單。

  「是我逼死他們的?」我嘆了口氣,坐在地上。自己很鬱悶,也很有些難受。還沒開始逼問呢,結果人就死了,這算怎麼回事?

  「就算他們不自殺,一樣會死。看來他們背後的勢力大著一個很複雜的算盤。」林芷顏側頭想了想,看著已經快要變成廢鐵的越野車,苦笑,「還是想想怎麼去奧托鎮,這裡離目的地足足有一百公里遠。」

  我甩甩頭,將負面情緒甩掉,「在路上攔車是最不明知的,一來這裡太過偏僻,而來也不敢隨便搭車,誰知道是不是某個不懷好意的勢力派來的。」

  死在腳旁的兩人讓我感觸很大,他們所屬勢力不在乎他們的命,也就意味著我們三人的生命在他們眼裡也視如草芥。

  危險在一步一步逼近,來自人類自身所帶來的危險,遠遠比任何超自然的力量更直接,更富有破壞力,應對超自然的恐怖事件我早已習慣了,但是對付人,自己實在有心無力。

  林芷顏見我神色不對,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提起精神,現在的危局還要靠你的才智來搞定呢。社長大人說不定正蜷縮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小手合十的禱告著小夜怎麼還不來救他。」

  我苦笑連連,自己的沉著冷靜會讓身邊的人將自己的能力誇大,表哥夜峰陷入危機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我,而老男人楊俊飛同樣也如此,他們怎麼就不能用膝蓋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自己終歸還是希望過平靜安定的生活,不會遇到可怕的事;不會每天過著跌宕起伏玩心跳的生活;不會,再有人死在我眼前……可,一切的一切,統統不過是奢望而已。算了,還是將眼前的事情處理掉再說。

  挪威的山風冷得刺骨,九月初的陽光灑在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遠處皚皚山脊裸露在草色稀鬆的山上,顯得格外的蕭索。

  冰冷的空氣灌入鼻腔,令亞洲人的短鼻子很不適應,我一邊揉著鼻子,一邊看著腳下蜿蜒扭曲的盤山公路。這條沒有邊際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了看不見的山脊深處,一百公里,用走的,恐怕有些不現實。

  「伏擊我們的這兩個人,·應該有開車來吧?」我問,「他們會將車停在哪?」

  「鬼知道,沒見到有車在附近。」林芷顏抱怨著。

  「夢月,帶我們去他們埋伏的地方看看。」我對李夢月說。

  李夢月輕輕點頭,徑直朝對面的山坡上走。

  伏擊地點離公路直線距離只有不到兩百公尺,所以這兩個歐洲佬才能準確並同時用狙擊槍集中高速行駛中的越野車輪胎,可就算如此,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他們所屬的勢力卻輕易能將其捨棄,那個勢力的實力究竟有多大,我無法猜測,甚至猜不到他們究竟是什麼組織,可,至少能判斷,這個勢力對我們一行人志在必得的決心。

  而他們,也不過是其中一股想得到時光包裹中物品的勢力罷了,更何況,那所謂的物品,究竟存不存在,我們也無所得知,楊俊飛是否得到了它,也僅僅停留在猜測階段,無論怎麼看,找到楊俊飛的前路崎嶇難行,比攀登斯堪地納維亞山脈的加爾赫峰更加艱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