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神?世上究竟有沒有神?
若是在三天前你向龍羽問出這句話,他一定在大笑三聲後,瞪著一雙憐憫的眼神,拍拍你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老兄,醒醒吧,不要做夢了。」
可是三天後的今天,你再去問他這個問題,他一定是頭點如啄米,眼露神往,握住你的手,依舊是語重心長的說:
「老兄,相信我,這世上有神。
為何僅僅是三天之差,他竟會有此天差地別的認知呢?這一切皆要歸功於三天前來到這裡為樂小步療傷的藍若遙。
龍羽一直認為,世人總是喜歡將人的能力過份誇大,就拿醫者來說,只是醫術高一點的,就被世人稱為「神醫」,可事實上,「醫」很多,「神」卻很少,那真的算得上「神醫」的更是少之又少。
龍羽見多了那些御醫們,總是神乎其神的說著自己的醫術有多麼的高明,還時不時的拿出來比試比試,在以前,他也以為他們就是天下間最厲害的醫者,然而,現在他已經不再這樣認為了。
因為就是這些所謂「高明」的御醫們,在三天前束手無策的判定樂小步不會活過第二天,然而就是在他們說出結論的當天,結局已經隨著藍若遙的到來被打破了。
沒有人知道藍若遙究竟用了什麼方法,因為他自來到這裡後,就走進樂小步的房間,將房門關上。
在這期間任何人都未曾進去過,哦,不,他記得大概在藍若遙進去大概三個時辰後,曾從房內傳出一道清冷淡然的聲音,是吩咐那個雙生子中一個叫清風的送去一盆熱水和毛巾,但也只是送到了房間門口,人卻沒有進去。
又大概在送了熱水半個時辰後,藍若遙才從房間內打開門,緩緩的走了出來,臉上是一派幽靜,淡雅,像山澗中一潭沒有任何漣漪的淡藍色的湖水。
「她怎麼樣?」龍羽記得當時衛長看到走出來的藍若遙後,站起身,有些急迫的問道。
「沒有事了,只是需要靜養,所以,我們或許會在這裡叨擾玉衛長一段時間。」輕輕的說道,藍若遙的話語中自然而然的將自己和樂小步劃為一家人。
「嗯,沒事就好,小王爺無需跟我們客氣,受傷的是她,如今她沒事,應該是我向小王爺道謝才是。」玉靖涵恢復了一慣的笑意,神態溫和的說道,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有些耐人尋味,仿似是含著濃濃的火藥味。
「……」藍若遙並未接口說話,一雙眼睛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玉靖涵,玉靖涵也絲毫沒有退讓的回視著。
來來回回的看了二人良久,龍羽疑惑的摸了摸頭,這位叫做藍若遙的男子什麼時候成了小王爺了,而且他究竟是哪家的小王爺?他不記得眾家王爺中有誰姓「藍」啊!
還有,樂小步、衛長還有這個藍若遙,他們三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總覺的眼前的兩個出色的男人有些像是情敵呢?雖然兩人只是互相盯著對方,但是他依然感到有一絲絲火藥味飄散在他們兩人之間。
正坐在議事廳的龍羽看著首位上認真聽取屬下報告的玉靖涵,心中不住的回想著那天的情形。
情敵?這兩個字不期然的襲上了玉靖涵的腦子,轟轟的聲音在心中乍然響起,神情上看來雖然依舊像是在認真的聽取著屬下對於京城要案的匯報,可是只有玉靖涵自己知道,他連一個字都未曾聽進去。
他也動心了嗎?想著藍若遙那天的眼神,雖然他對於自己說出的話未加反駁,但是那堅定的眼神,從容的神態,和這三天來他的所有舉動,無一不在告訴著他————樂小步是他的。
可是,他不是無心麼?不是不在意樂小步麼?在飛刀幫,他說要追樂小步的時候,他不是說「無所謂」麼?那他現在的表現又是什麼?
自己能跟藍若遙爭麼?可以跟他爭麼?他是那樣尊貴的身份,而自己呢?
玉靖涵心中湧上了一股淡淡的苦意,自己又怎麼能跟他爭呢?可是,像他那樣的身份,是不允許他有自己喜歡的人的,因為他已經有了命定的人。
想到這裡,玉靖涵苦澀的心微微的轉好了一些,是啊,他怎麼忘記了藍若遙的真實身份呢?藍若遙既然命中注定不能娶樂小步,自己又為什麼要放棄樂小步呢?
淡淡的笑意漸漸的又再次攏上了玉靖涵一向溫潤俊逸的臉。
呃?報告很好笑麼?為什麼衛長笑的那麼曖昧?龍羽不解的看著台上的玉靖涵不由的暗自嘀咕道。
「聖旨到!」就在此時,廳門外傳來了一道長長的通報聲,議事廳中所有的銀衣衛包括玉靖涵都有些微怔。
並非是通報的聲音裹在著的那份疑惑,也並非通報的聲音太大,而是通報的內容,使這些天不怕地不怕銀衣衛男兒怔在那裡。
不怪他們膽怯,實在是因為事情太詭異了。
因為作為銀衣衛的他們,從做銀衣衛的那天開始,就從來沒有接到過任何的聖旨。不是因為皇上想不到他們,而是因為他們幾乎每天都見到皇上,有什麼事情,皇上會直接交代的,根本不會費事的再去擬「聖旨」,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如何不讓他們感到奇怪呢?
然而疑惑歸疑惑,規矩還是不可廢的。眾人在微怔過後,紛紛離開座位,迎到廳門外等候聖旨的到來。
遠遠的,一名身著宦官服飾的中年人在兩名小太監的攙扶下步履緩慢的走了過來。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小手指微微的翹著,像是女孩子家的蓮花指。
眾人不由的想笑,且皆在心中歎道,做什麼,千萬不要做太監,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生即使有再多的錢又有何用呢?
只要是去過宮中的人,都很清楚這個中年人是誰,他就是宮中皇上身邊的大執事————孫公公。
別看孫公公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手段卻是毒的很,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在皇宮這樣一個動輒殺頭的地方,不狠些,不使些手段如何能夠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銀衣衛衛長玉靖涵接旨。」來到眾人面前,孫公公看了看站在眾人前面的玉靖涵推開身邊的兩名小太監,從懷中掏出一卷**的卷軸,展開,神情嚴肅的說道。
繡有「聖旨」兩個字的卷軸背面正好對著眾人,雖然只是要玉靖涵接旨,但是,聖旨到,如同皇上親自駕臨,所有人都必須下跪,這是規矩,沒有人敢破壞規矩。
孫公公一雙有些乾澀的眼睛,微微的瞇著,一一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片銀色,心中升起了一股爽意————哼,本公公今天也要揚眉吐氣一翻了。雖然知道眾人跪的不是他,但是,他們這些人,卻是在他的面前跪的,這叫他又如何不爽?
所有人都知道,一般在宮中皇上身邊做大太監的,即使沒有任何官職,也依然可以在百官面前耀武揚威,畢竟他是整天跟在皇上身邊的人,他說上你的一句不是,比你說上自己一百句好話都管用。
有人說女人好吹「枕邊風」,那宮中的太監們吹出來的則可以說是「身邊風」了,男人抵擋不住自己女人的「枕邊風」,皇上也抵擋不住身邊太監的「身邊風」。有多少朝代的毀滅是與那些宦官們有著直接的關系呢?
不過說是可以在百官面前耀武揚威,可以在皇上身邊吹「身邊風」但是碰上那些不吃這一套的人來說,他就只有乾郁悶的份了。
而當這種人不是一個,而是一批的時候,他的郁悶就更加的無處發洩了。所以,孫公公有這種自我安慰的方法也並不為過。
銀衣衛是只屬於皇上的禁衛,他們的身份不但神秘,而且皆有免死金牌,他們不但可以隨意出入皇宮,更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皇上從不允許有人講銀衣衛的不是,若是不了解好這些,胡亂去嚼銀衣衛的舌根,難保不會被皇上以一個「散布謠言」的罪名砍了頭,那就不值了。
而就是這樣,他盡力的不去惹這些銀衣衛,可是盡管這樣,他還是能夠看的出來,在他們這些銀衣衛面前,他孫付根本就是連一根草都不如的人,如今看到這些人一個個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的那份高興,簡直是無法形容了。
孫付拿著聖旨的手微微的有些顫抖,聲音也由於高興,而變得更加尖銳:「傳皇上手諭,宣今夜戌時,銀衣衛衛長玉靖涵進宮。欽此!」
呃?龍羽不解的看了看身前的衛長,不由的猜測皇上的用意。
「玉衛長,快請接旨吧!」孫付將聖旨兩邊的卷軸合在一起,彎身遞到玉靖涵的面前,輕聲說道。
「孫公公可知皇上有何事?」玉靖涵不解的接過聖旨,站起身問道。
「這個麼……老奴也是不知,或許是因為玉衛長馬上就要做駙馬了,所以皇上想請玉衛長去皇宮商議一下迎娶幽蘭公主的事情也說不定。」孫公公諂媚的笑道,即使心中再怎樣不滿,孔付也知道,銀衣衛是他惹不起的,銀衣衛的玉靖涵更是他惹不起的,不只是因為他是未來的駙馬,更是因為玉靖涵手中那可以隨時致人死命的銀葉。
「好,那請孫公公回稟皇上,說玉靖涵今夜戌時一定到。」玉靖涵微笑著說道,但是心中卻依然猜測著皇上宣他去皇宮的用意。
幽蘭公主那天走的時候說會讓他後悔的,難道皇上的召見跟她有關?
誰都知道,皇上最疼愛的公主就是這位幽蘭公主,她有什麼事情,無論有多出格,皇上都會答應。也正是這樣,才為他和幽蘭公主指婚,只因公主說喜歡他。
好多人都說他好命,都羨慕他,但是他卻對此沒有大多的感覺,他並不喜歡那個幽蘭公主,但是也不討厭,所以他並沒有反對,可是如今,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娶幽蘭公主了,因為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想到樂小步,玉靖涵的心中微微一動,皇上對他的召見,不會牽扯上她吧?
想到幽蘭公主看向樂小步時那種嫉妒的眼神,玉靖涵的心中有些擔憂了起來,希望是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