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只記仇,不記恩

若說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更令人心痛的,那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親親我我了。

玉靖涵不知道自己的心還會痛到怎樣才算罷休,在責任面前他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在皇上面前他也沒有選擇的權利,即使是在喜歡的人面前,他更是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這些所謂的權利沒有一個是握在他手上的。

所有人都以為他有足夠的資本被人羨慕,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想要這些東西,他只想按照自己真正的心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過自己喜歡的生活,甚至是喜歡的自己喜歡的人,可惜,這些,沒有一個如願。

他還是去宣皇上的旨意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考慮。玉靖涵打定了主意就要起身走向藍若遙和樂小步的方向,然而,一件令他詫異的事情發生了————那裡已經空無人影。

吃驚的不只他,還有躲在另一處,雙手揪著半人高的灌木,一動不動的青茉兒,此時的她傷佛被嚇丟了魂似的,嘴巴輕輕的蠕動著,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而那對本已經很大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大,只是以往那一副神采飛揚,看起來又純真、又嫵媚的神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錯愕和不可置信。

現在不是白天麼,那剛剛在那裡的兩個人怎麼會象鬼一樣消失,青茉兒自認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象剛剛那種情形,她發誓她是第一次見到,是藍若遙的身手帶動了樂小步,還是她本身的能力就不容小覷?

「你有事要說?」一道聲音忽地在玉靖涵的身邊輕聲響起,而隨即一陣淡淡的藥香徐徐飄進了他的鼻中。

呃?

玉靖涵猛地抬頭,一道月白色的人影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藍若遙正靜靜的盯著他看著。

「我……」玉靖涵話還未出口,就聽到另一方向傳來了一道戲虐的笑聲。

「青茉兒姑娘,你在這裡蹲著找什麼東西呢?是找小花的問伴嗎?」樂小步輕輕的拍了拍還兀自探頭搜尋藍若遙與樂小步蹤影的青茉兒,奇聲問道。

「啊!」一道驚叫從猛然回過頭來的青茉兒口中發出,「你……你怎麼跑到我身後來了?」她抬起手,帶著些微顫抖的指向樂小步,但是聲音裡卻是完全的洩露了她的吃驚與害怕。

枉她一向自詡武功高強,可是對方明目張膽的近身,她竟是連一絲動靜都沒有覺察到,若是她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一點,青茉兒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樂小步,看來真的是她低估了她的能力,或許,她該換其他方式除掉她了,青茉兒暗暗的想著,盡力的不顯露心中所想。

盯著青茉兒不斷變化的神色,樂小步暗暗的在心裡偷笑著,想和她耍計謀麼?好,她奉陪到底。

「青茉兒姑娘,我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有說呢,你蹲在這裡是在幫小花找同伴嗎?」樂小步天真的問道,但是已經吃過虧的青茉兒則是一點也上當。「我也來幫忙找好了。」自說自定的,樂小步挨著青茉兒也蹲了下來。

「什麼小花?」青茉兒冷冷的問道,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小花是誰。

「你不知小花麼?」樂小步瞪大了眼睛,仿似是青茉兒不知道小花,是一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似的誇張的叫道。「而且你來灌木裡面難道不是要為小花尋找它的蛇類朋友嗎?」

「蛇?」青茉兒的神情又再次緊繃起來,沒有辦法,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蛇。

「對啊!青茉兒姑娘你真是太好心了,都知道幫小花找朋友呢。」樂小步激動的抓過青茉兒閃躲不及的手,高興的說道,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做的事有多麼的令對方吃驚。

青茉兒在樂小步手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躲閃的準備。

樂小步的出手速度很慢,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但就在青茉兒的手微動的瞬間,那原本很慢的手,竟象閃電似的抓住青茉兒的手。

她……她竟然這樣容易就抓到了她的手?青茉兒愣愣的看著自己被樂小步抓住的手,欲要除去樂小步的心更加強烈。

她絕對不允許強過她的人存在,而她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犯了姑姑當年的錯誤,即使眼前的人看起來像是空有一身好武功,卻沒有長腦子的白癡一樣。

直到此時,青茉兒也還只是以為樂小步空有一副好本事,並沒有多少腦子,而造成她如此認為的罪魁禍首,正低著頭,嘴角閃著一抹令人不解的笑意。

「嘶嘶!嘶嘶!」一道微弱但卻令青茉兒寒毛直立的聲音就在樂小步的身邊響起。

「什麼聲音?」青茉兒神經倏地繃緊,看向樂小步。

「什麼聲音?我沒有聽到啊!」樂小步完全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瞪著一對清澈的眼睛說道。

難道是她聽錯了?青茉兒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四下搜尋著可怖的「蛇蹤」。

「嘶嘶!嘶嘶!」聲音再次傳入青茉兒的耳中。

「我……我先走了。」話未完,青茉兒的身影已經竄到了五步之外,轉瞬間,人影消失無蹤。

「很可怕麼?我只是學蛇吐信的聲音而已啊!」看著青茉兒消失的方向,樂小步無辜的站起身,拍了拍手,喃喃道,但是眼裡流露出的那抹邪氣的笑意卻洩露了她的真實心思。

看到這一切的玉靖涵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樂小步,在他的心中,樂小步是那個當初給他一個驚艷回身的樂小步,他從來不知道樂小步竟是如此古靈精怪,不過,這樣的她,更獨特。

「他怎麼了?幹嘛這樣子看我?」樂小步走到藍若遙的身邊,不解的問道,玉靖涵看她的眼光好奇怪哦?難道她身上沾上什麼東西了麼?

「……」藍若遙未曾說話,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樂小步,他如今才發現,她只有在他的面前顯露羞意,在其他人面前,任別人將她盯穿,她都不會有絲毫所動。

呃?真的沾上什麼東西了?

看到藍若遙的注視,樂小步不由得垂下頭,左看看,右瞧瞧,咦,沒有什麼啊?

「不要看了,也許他是在想,你進宮是穿男裝還是穿女裝呢。」藍若遙微微笑著,說道,眼睛也淡淡的看向玉靖涵。

察覺自己失態的玉靖涵朝著藍若遙微微一笑,恢復了一貫神色。

「進————哪裡?」樂小步吞了吞唾沫,瞪大眼睛問道,她怎麼好像聽他們說什麼進宮?

「進宮,皇上宣你進宮面聖。」玉靖涵輕輕說道,他決定無論如何,他一定保她平安,況且藍若遙也要去,他肯定他一定不會讓樂小步受到傷害的。但是君王如虎,小心些,終歸是沒錯。

「皇上他嫌自己的壽命太長了嗎?」樂小步實在是不明白皇上宣她進宮幹嘛,難道想要跟她要些毒藥自殺麼?更何況,他又怎麼會知道世上有個樂小步,難道是自己太出名了?可是江湖跟朝廷不是向來互不干涉嗎?

「進了宮,就不要如此說話了,否則真的惹怒皇上,會滿門抄斬的。」玉靖涵輕聲警告著樂小步,可惜他忘記了,樂小步向來是軟硬不吃的主。

「滿門抄斬?」樂小步眨了眨眼睛,撇嘴道,「那我幹嘛要進宮?我是江湖人,又不是朝廷官員,他這個皇上宣召是他的事,可是和我無關的。」哼,皇上又怎樣,她樂小步去哪裡不去哪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難道還歸他管不成?

「這……」玉靖涵轉過頭看向一句話未說的藍若遙,希望他可以勸勸性子上來的樂小步。

「我也會去。」輕輕的藍若遙說道。

「呃?他也叫你去了?」樂小步問道,眼神已不如剛剛的堅定,「你知道他要幹嘛麼?難道他病了,所以要你去醫治?」

玉靖涵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一會兒的功夫,皇上已經被樂小步咒的死了又活過來。

「或許是和公主的婚事有關。」藍若遙看了一眼玉靖涵煩悶的神色,轉向樂小步說道。

「呃?為了公主?」樂小步輕輕的喃喃著,想著那天見到的幽蘭公主,再看了看擁有著絕世之容的藍若遙,堅定的說道,「我也要去。」萬一那個公主象白靈心似的轉移目標怎麼辦?

「本來就是同樣宣你一起進宮的啊!」玉靖涵笑著說道,但是那笑裡卻有著淡淡的苦澀,沒有想到自己的苦口婆心竟抵不上藍若遙短短的一句話。

「你喜歡公主嗎?」忽然樂小步看著玉靖涵問道。

呃?玉靖涵一怔,不明白樂小步問這句話的意思。

「你若是不喜歡公主呢,我可以幫你,其實那個公主的確是和你很不合適。」樂小步真誠的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幫我?」玉靖涵有些激動的抓住樂小步雙肩問道,即使藍若遙就在旁邊,他還是執意的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原因,他想知道,她是否有一點點喜歡他。

藍若遙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他非常不喜歡玉靖涵握在她肩膀上的手。

「因為你救過我的命啊!當然,我其實不是很想承認就是了,我樂小步可是向來只記仇,不記恩的哦!」說得仿似她的「報恩」其實是對他的多大恩惠似的。

若說世上還有誰會如此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的話,捨我們可愛的樂小步其誰?

「只是這樣?」玉靖涵有些失望的一一鬆開了握住樂小步的手,原來她只是因為他救了她?

「難道還有其他?」樂小步偏著頭,還有其他原因嗎?

當聰明人犯糊塗的時候,比那些總是糊塗的人,還要令人抓狂。

「沒有了————你們好好換件衣服,一會兒我們就進宮去。」玉靖涵無力的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開。

「他怎麼了?」樂小步不解低聲說道,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心有所屬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很容易忽略除了她喜歡的人以外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樂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