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撞到地球,布什炸死拉登。人世間一切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震撼。
要是換個膽小的,一早口吐白沫死過去了。但是,我馬小東畢竟是見過世面的。有天打五雷轟一碗酒墊底,我聽了那句話也僅僅,僅僅,空白了六秒鐘,而已。
六秒鐘以後我幹了是個人都會幹的事情。衝到那人跟前,揪住他半敞的前襟,扯開。平的,男人。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說:「兄弟你是若水?」他對我展顏一笑,我也對他呲牙一笑,然後伸手摸過床上的玉石枕托,運足氣往腦袋上一砸。
世界再次黑暗,依稀彷彿我再次飄飄蕩蕩。山還是那座山,橋還是那道橋,科長還是那個科長。「我說小兄弟,你這是怎麼搞的?」
「怎麼搞的?」我再次拎起大叔的領口,「搞了找你算帳的!我要換貨!媽媽的糊弄老子!那小王爺是養男人的同性戀,是不是?!」
大叔瑟縮地乾笑:「也就這麼一點子小毛病,那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呢。」
「一點小毛病?!老子當初對你說要很多美女,你給老子玩個同性戀!媽的我不幹了,這事情你看著解決。重新給我找個正常的!」
科長的老臉由青轉紅由紅轉白:「小兄弟,所以說你腦筋太死,想不透徹。」透徹?我冷笑:「這玩意還要想透徹麼?」
「唉唉,不要急躁,」科長大叔拍拍我的肩領我到橋頭蹲下來,「年輕人看東西老看不到點子上去。聽我給你分析分析。我問你,你現在變成誰了?柴容。柴容是什麼?小王爺。大興王朝裡頭除了皇帝,還有比小王爺大的麼?沒有。那小王爺確實是個斷袖,不瞞你說他其實就死在這個上頭。你你你先別激動,繼續聽我說。小王爺是斷袖。誰讓他變成斷袖的?沒有人,他是斷袖因為他高興是斷袖,問題就在這裡。」
靠!我拍拍大腿,「小王爺是個斷袖關問題什麼事?!」
大叔又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你是斷袖麼?」
我直竄起來:「老子斷你祖宗!」
科長把我按回橋頭蹲下:「這就是嘍,問題解決了。」我直起眼睛:「哪裡解決了!」
科長搖頭:「你還沒明白過來?小王爺是斷袖,不怨天不怨地,沒人逼他。他高興斷袖就斷袖。現在你是小王爺,除了皇帝你最大。你不高興斷袖就不斷袖,也沒人管得住你。我說的有道理沒?」
我琢磨琢磨,有那麼幾分在理。科長在我耳邊順風點火:「一個泰王府,二十來個男寵。當年柴容弄來不過一句話的工夫。你弄走不也是一句話的工夫?你想要什麼,只要不是皇帝的老婆跟位置,其他不都是一句話的工夫?權力難得啊,小兄弟!」
「科長,」我點頭。「人才!」
科長大喜,拉我起身:「那還猶豫什麼,趕緊回去。等下鬧大了再爬回棺材。」我說:「且慢。」科長誠懇地睜大雙眼:「還有什麼疑問沒搞明白?」「我要搞清楚,柴容一輩子幹了什麼事情。」
科長大叔思索考慮掙扎,給我看了柴小王爺二十年的人生史。簡單說就是一部搜刮掠奪男色的奮鬥史。
一歲斷奶兩歲認字,十三歲上就開始斷袖,一路斷到二十一,共搜刮了一十九個男寵。每一個背後都有一段血淋淋的故事。而且越斷越離譜,為了湊齊二十個整數,最後斷到朝廷新榜的探花郎頭上。威逼利誘不成,趁探花郎回家的時候強行抓進王府。結果被探花郎勒死在床上。
媽的,這小子被勒死,真是便宜透了!
「你一還魂就積了件大陰德,小兄弟。」科長老爺子在總結髮言中告訴我。小王爺是太后的命根子,也很得皇帝寵愛。小王爺被勒死後皇帝下令十九個男寵全部殉葬,探花郎凌遲處死。老子一還魂,十九條命保住了,探花郎也收押死牢聽候發落。
「所以小兄弟,一切都是因果注定。」科長在總結的基礎上拔高發揮。「以前你人生二十多年,有沒有不能一展抱負的鬱悶?」我回頭思索,十八歲上搞清楚我這輩子只能當個普通老百姓,理想抱負的傻冒念頭從此只悶的時候想起來過過乾癮。
「現在不一樣了,你的人生重新開始。在這個地方,你可以一展鴻圖,開創一片新天地!」我的眼前漸漸開闊。現在咱有錢有權,海闊天高。
「男人,有雄心,有霸業,有抱負,有奮鬥的,才是男人!小兄弟,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為其他人造福,為自己開創光明的未來!」我站在奈何橋上,看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熱血沸騰。
豪邁的誓言升騰起來:從今天起,讓天下人知道,新的小王爺柴容,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我向科長一抱拳:「我回去了。」科長再次意味深長拍拍我的肩膀:「年輕人,我送你一程。趕緊回去。忘情還等著我去幫忙。」
「忘情?」這名字何其風雅,「男的女的?」「當然是女的,」科長老爺子露出甜蜜的微笑,「是我的達令。上奈何橋的人都要喝忘情的一碗忘情水,你沒聽說過?」
「忘情水?不是孟婆湯麼?」
科長的臉抽搐兩下:「那是原名,我老婆說孟婆把她喊老了,重新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