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藥香的大公寢殿中,侍女們一邊打掃,一邊看著窗外,竊竊私語。
「真的是在討論大公的病情嗎?我看見他們好像有說有笑呢。」
「大公妃該不會是……」
「小聲點啦,不過那個人可真好看啊,他笑得時候我的手都軟掉了。你們說大公妃有沒有手軟?」
「你這個花痴,我覺得那個人太好看,反而讓人不敢靠近,我更喜歡黑衣服的那個,年齡和我比較配。」
……
濃郁的花香滲入室內,與侍女們細碎的笑聲融在一起。
和格蘭蒂納聊了一會兒,白絲綺覺得很愉快。暫時拋開了恐懼。
下午,小憩完畢,她正打算再去看看她那掛名的丈夫,走到迴廊下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穿過花叢,向這邊走來,她的心驟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看見的這個人是約伯甯,是鹿琴!
鹿琴,他,他,他,他不是被驅逐出境了嗎?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她的手心滲出了冷汗,她一把抓過旁邊的侍女:「那個人是……」
侍女被她的反應嚇住,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公妃,那個人就是茉琳伯爵小姐的哥哥,陛下的好友凡倫丁?克雷伯爵。」
不,不對,凡倫丁應該是他的姓,他的全名是約伯甯?凡倫丁,他還是《幽禁城堡》的作者,鹿琴。
「你,真的沒有弄錯?」
侍女驚惶地說:「當然沒有錯,大公妃,凡倫丁伯爵從小和陛下一起長大,我們怎麼會認錯他呢。」
她踉踉蹌蹌地衝到花園中,用手摀住額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西羅的青梅竹馬,茉琳的哥哥會是被驅逐出境的鹿琴,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絕對有個地方不對……
一道模糊的微光掠過腦海,她要努力捕捉時,忽然聽到附近傳來一聲咳嗽,是男人的聲音。
她緊張地後退一步:「什麼人?」
樹後轉出一個人影:「抱歉,大公妃,我是否嚇到了你。」
她再度吃了一驚,這個人,是馬休。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馬休深色的眼眸凝視著她:「是這樣的,克雷伯爵是我的好友,我沒有進過宮廷,所以就假裝是他的隨從進來看一下。我不懂什麼宮廷禮儀,大公妃殿下不會怪我無禮吧。」
她停止脊背,僵硬地扯扯嘴角:「當,當然不會。」
馬休笑了笑:「大公妃,我叫馬休?利恩。」
她假裝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馬休的視線仍一直黏在她身上,讓她有些無措。
「大公妃如果比較關注戲劇界的消息的話,說不定聽說過我,我是破了全王都劇院退稿記錄的人。」
她假裝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睜大眼:「啊,對了,我的侍女瑪德琳對我提起過你!」
馬休的眼眸亮了亮,她接著往下演戲:「你……你是不是給過她一部劇本?請你在這裡稍等我一下。」
她疾步向臥房趕去,她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發瘋,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就當是最後的任性吧。
她拿著那本稿子,匆匆趕回花園,遞給馬休:「瑪德琳她……因為一些事情,回奧修去了,我代替她把這個劇本還給你吧,她已經看完了,她說這是一個好劇本,謝謝你。」
馬休接過紙袋,視線仍筆直地望進她眼中:「大公妃看過這個劇本嗎?」
她深吸一口氣:「抱歉,因為是瑪德琳的東西,我沒有私自翻閱。」
馬休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那麼……大公妃能否把這樣東西交給瑪德琳?」
她的心砰砰狂跳起來,馬休手中粉色的手絹上,簽著鹿琴的名字,還有「給親愛的讀者」及一個桃心圖案。
她努力控制著手指不要發顫,接過手絹,馬休的低語幾乎已貼近她的耳邊:「大公妃不會因為鹿琴,懲罰瑪德琳吧。」
她攥著手絹,慌亂地後退一步:「不……不會。」
不遠處忽然有個聲音說:「大公妃殿下。」
她緊張地回頭,只見格蘭蒂納含笑站在眼前。
「大公妃殿下,在這裡,和陌生人說話,似乎不太妥當。」他握起她的手,「請允許我帶你過去吧,我有一些關於大公的治療方案想要告訴大公妃。」
白絲綺跟著格蘭蒂納向宮殿處走,感到身後馬休的視線仍刺在她的背上。但她不敢回頭。
來到廊下,她抽回手,問:「到底是什麼治療方案。」
迴廊下沒有侍女,一片寂靜,格蘭蒂納輕聲說:「其實,並不是關於大公,而是關於大公妃你的詛咒。」
她胸前的項鍊又再度灼熱起來,只要和格蘭蒂納在一起,她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詛咒是不是無法解除?你可以坦白地說,沒有關係。」
格蘭蒂納笑了笑:「正好相反,我找到瞭解開詛咒的方法。不過……」他的目光淡然地向附近掃了一圈,「這裡說話不太方便。」
他湊到近了前,聲音在她耳畔呢喃:「今晚,十二點,大公妃能否到石堡門前來?」
她咬住嘴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