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自喜過來主宅的時候,聽到夫人跟少爺還在用餐,也不敢去打擾,在前廳裡坐著等。
等到他們出來,她一看見他們就笑了。「夫人,夏傾……」
然後夏傾涼涼地看著她,她的聲音就低了下去。「少爺。」
「自喜,你來的正好。我讓阿傾帶你出去玩。」梁珊很親切地上前拉她的手。
她點點頭,這事夏傾早上跟她說過了的。
然後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鞋盒,說道:「夫人,我來還鞋子給你。」
梁珊一聽這事,笑了:「自喜,這是送你的。再說了,又不是我出的錢。哈哈,我兒子錢多,不在乎。」
夏傾在一旁瞅著他媽媽,覺得她是被傅自喜同化了。
傅自喜茫茫然看向夏傾,他不是說還給夫人的?但是夏傾沒看她。
然後她被梁珊拉著坐下。
「鞋子什麼的都是小事。」梁珊想,傅自喜沒談過戀愛,直接問喜歡什麼的太深入,於是從膚淺的層面入手。「自喜,我問你,你前天出去玩,有沒有覺得哪個男人好看的?」
「少爺很好看呀。」傅自喜很老實地說。
某少爺聽了,嘴角勾了勾,也坐到沙發上坐下。
梁珊回頭看夏傾。「我兒子確實好看。」
夏傾確定,他媽媽真的變得很幼稚。
「除了他,還有沒有別的?」梁珊接著問。
傅自喜想了想,其實那天的人,她都不太記得了。
「忘記了。」她回答。
梁珊安慰自己,要慢慢來。「那你跟誰說了話?」
「一個穿白衣服的。」
梁珊眼神詢問夏傾,那是誰?
夏傾回答得有點冷淡。「奚子。」
「呀。最佳女婿呀他。自喜,他長得好看嗎?」
「不記得了。」
……
梁珊眼見挖掘不到八卦,就準備出門了,臨走前叮囑夏傾要好好照顧她。
「來我書房。」待到只剩兩人,夏傾留下一句轉身就走。
她又抱著鞋盒跟過去,進了書房,聽他的話,關了門。
「夏傾,這鞋子…」
「讓你的王子還。」不待她說完,他就把這鞋丟給那位未知的王子了。「先放在這,你回屋時再拿回去。」
傅自喜放下鞋盒,有點擔心,那個王子能不能還得起的。
夏傾倒是想著另外的事。「我問你,那個白衣服那晚上跟你說什麼了?」
「問我要不要加菜呢。」
「……就這樣?」
她點頭。
「那你怎麼不加?」
她瞪大了眼。「你說吃不飽呢,好少肉的。」末了還加一句:「自樂煮的,肉多。」
「你就繼續這麼胖下去吧。」夏傾發現,這傅自喜跟他說話,有點開始囂張了,早上還敢說他臭。
說到胖,她就弱了很多,因為這是事實。
不過還是辯著:「自樂說這樣胖胖好看的。」
夏傾哼了一聲。
誰看得出。
夏傾讓傅自喜在一旁的小桌子寫字。
傅自喜知道不能打擾他,也就很安靜地寫她的字。
兩人各忙各的,期間也不搭話。
待到快要午飯時候,夏傾才開口問:「你午睡要睡到幾點?」
傅自喜突然聽到他開口,有點嚇一跳,抬起頭來。
她還真說不出具體時間,平時就是睡到幾點就幾點的。
看她這傻傻的樣子,夏傾又說:「你真是豬,晚上睡那麼多,中午還要睡。」
「我不是的。」
夏傾在計量著要帶她去哪,她不比他以往的女伴。然後看到她寫得滿滿的本子,突然來了主意。
「傅自喜,下午兩點能起來麼?」
她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你兩點必須起床,這是命令。」
她見他有點嚴肅的樣子,有點慌。「可是我睡著了不知道兩點呢。」
「那就在我房裡睡,我到了點叫你。」
她很鄭重地答應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她急急地去關姨那,吃完了走回到夏傾書房。
也不知道他吃完沒有的,她敲了敲門,沒人應。
他吃飯的餐廳她沒去過的,也不敢去,只好站在門口愣愣地等著。
心裡還是慌,她好怕兩點起不來。
「傅自喜,你在這面壁呢?」夏傾一回來就見著她對著門板直直地站著。
她回過頭來,「哎,夏傾,你吃好快呀。」她才站了一會兒呢。
「……我不是告訴了你,我沒鎖門?」
「你不在,不好進的。」
夏傾推了門進去。「你自己去臥室睡,我會叫你。」然後看著她侷促的樣子,「你不會緊張得睡不著吧?」
「不知道呢。」她也怕。
事實是,傅自喜根本不會失眠。
躺下的時候,她喃喃說了句:「夏傾的床真舒服。」
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過夏傾為了叫醒她,很不容易。
把她捏了又捏,揉了好一陣子,又啃又咬的,她才迷糊糊地醒過來。
「乖,傅自喜,起床了。」吃足了豆腐的夏傾心情非常好,抱著她起來。
夏傾讓霍叔送他倆去了X大。
他當年報考大學沒想著要走多遠,都選了本市的。傅自樂就讀的A大是文科學校,他的是理科。
傅自喜從知道要去他的母校後就顯得很欣喜,但當她下了車,站在校門口的時候就有些躊躇了。「夏傾,我真的可以進去麼?」
夏傾笑著鼓勵她。「你可以。」
她看著從校門延伸進去的林蔭校道,心裡溢滿暖暖的情緒。
夏傾牽起她的手,慢慢地領著她進去。
他看她這反應,就知道自己這地點選對了。
聽說她連小學都沒有讀完就退學了。這麼多年的過來,想必是從沒有過「同學」這個稱謂的陪伴。
距離校門不遠處就是教學樓,夏傾想到了什麼,在岔路口處問她:「傅自喜,你想去上課麼?」
她垂下眼,回答的聲音低了些。「想的。」頓了頓又說:「媽媽說以前去過的,後來學校不讓了。」
夏傾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拉著她往教學樓走去,說道:「我帶你去聽課。」反正混著上個公共課不是問題。
她聽了,抬起頭看他,又驚又喜。「可是我們不是學生呢。」
「跟著小爺有肉吃。」
夏傾帶著傅自喜去教學樓逛了會,找著大課室,問了下,正好是公共課,就挑了中間排坐下。
傅自喜從沒來過這麼大的課室,覺得很新奇。
夏傾見她這副模樣,逗著她說了句:「小土妞。」
她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沒見過的。」
正好這時候老師進了來,她見到了就端正了身子。
夏傾知道她是想聽課,也不笑她了,握著她的手,輕輕揪著她的肉揉。
就這麼過了大半節課,周圍的學生也漸漸不安分了,課室有些嘈雜起來。
夏傾看她聽得很專心,低聲地問她:「傅自喜,你聽得懂麼?」
她轉過頭來看他,搖搖頭,也低低地回答:「不懂的。」
然後她眼睛又變成月牙兒,學他的動作,捏著他的手。「但是,夏傾,我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
是真的。
她以前很羨慕別家的孩子能去上學。媽媽教她看些簡單的算術題,她也是學得很辛苦。
她相信著她自己不是傻子。但她也知道,她比別人要笨。
她嚮往著學校,但是又不安。媽媽有時會牽著她去自樂的學校看看,她都有點怕遇上認識的人,怕他們說她笨。
後來媽媽走了,她就再也沒有去過學校。
夏傾向來是情隨心動的人,感受到她的喜悅,反捉著她的手,親了下。
誰知被那老師瞧見了,立馬吹鬍子瞪眼了。兩人要一起來上課就算了,居然還敢親親熱熱的,這不刺激他麼。
「那兩位同學!上課不准談戀愛!」
課堂哄堂大笑。
傅自喜原先不曉得是說誰,不過看到全部人回頭看他們,急忙低下頭。
倒是夏傾淡定得很,朝著那老師笑著:「不好意思。老師,就這一次。」
這本是大二的課,傅自喜的模樣長得比夏傾小,那老師便以為她是他的學生,男的應該是高年級的。
「那位女同學,你站起來回答問題。」
傅自喜聽了,更是慌得頭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夏傾又捏了捏她的手,然後站了起來,「老師,她是陪我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夏傾。」
那老師覺得這名字熟得很,也沒去翻花名冊。
其實這老師也只是想做做樣子立立威,不然以後學生都效仿他倆來談戀愛,他就老淚縱橫了。所以等夏傾回答完問題便讓他坐下了,也沒多為難他。
傅自喜全程都低著頭。
「傅自喜,抬起頭來。」這只傻鴕鳥。
她稍稍抬了頭,見學生們都沒再往這邊看了,才鬆了一口氣。想跟夏傾說話,又怕再被老師捉住,咬著唇不敢開口。
這副乖學生的神情惹得夏傾心癢癢的。
一直到下課後,傅自喜見老師走了,才說:「夏傾你好厲害,我剛才好怕。」
夏傾也不急著出去,依然坐著,「怕什麼,你有我呢。」說得理所當然。
她怔了下。
其實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她今天來學校,沒有那種害怕的心情,是因為有夏傾在。
「夏傾……」她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是重複著。「我很高興,真的。」
「嗯嗯,我看出來了。」夏傾倒是應得很隨意,繼續問著她:「我們晚上不回家吃飯了。你想在學校食堂吃還是去外面吃肉?」
她看著他,雙眼裡閃著期待。「我想……在學校。可以麼?」
「你說了算。」他的本意不就是讓她高興麼。
當然她說什麼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