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市結束後,謝霄拎著兩條鮮魚,還賺了些散碎銀兩回來。楊岳給他留了早飯,重新熱過給他端上來。
「沒露馬腳吧?」今夏看著他吃,順手也拿了張餅撕著吃。
「爺是誰,怎麼可能露馬腳。」
說實話,和董三一條船打魚,又不能露出破綻,謝霄心裡頭還是有些許緊張,基本上沒怎麼說話。幸而董三自己一肚子心思,只略問了他家裡有些什麼人,又看他打魚嫻熟得很,倒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我姐還好吧?」謝霄問道。
「沒事,就是話少點,早上我給她送了吃的,她也都吃了。阿銳也不尋死了,估計是想明白了……」今夏看向楊岳,好奇道,「大楊,你怎麼勸得他?」
楊岳笑了笑,謝霄在面前,他不願多說,只道:「沒什麼,就是勸了勸。」
今夏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我要是六扇門總捕頭,沖這就給你升職加薪!這麼好的大楊,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她指得並非楊岳勸服了阿銳,而是楊岳竟願意去勸阿銳,這份胸襟,尋常人如何能做得到。
「你趕緊當總捕頭,我可等著呢。」
楊岳笑道。
接下來幾日過得平靜無波,謝霄那邊始終沒有發現董三有異樣的舉動,好在兩人捕魚也一直相安無事。謝霄捕魚技藝愈發嫻熟,每日都能捕上百來斤的鮮魚,賣得不少錢,魚主人也甚是滿意。
岑壽一直記掛著董三家的隔間,一直想法子弄明白隔間裡到底藏了什麼東西,但隔間都用泥灰封好,若想一探勢必會留下痕跡,就會讓董三發覺。
「可以租下董三隔壁的屋子,然後雇來石匠,讓他們在院中刻石獅子,然後偷偷從隔壁挖地道進董家,測算好方位,挖通隔間的地底。石匠的敲擊聲,可以掩蓋挖地道的動靜。」今夏侃侃而談。
「這個主意好!」岑壽拍案而起,「你怎得不早說,應該馬上就辦。」
「哥哥,你冷靜點,這個主意其實只有一個問題。」今夏示意他先坐下,「我算過,新河城租屋子是三個月起租,租金至少得兩、三兩銀子;還得雇石匠,至少兩人,加上石獅子的石料,每日伙食,七七八八劃下來,至少得有十五兩銀子才能辦成這事。」
「別說了。」岑壽扶額。
「咱們壓根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今夏最後總結道,「所以辦不了。」
「……大公子能早點與咱們會和就好了。」
「是啊……」
今夏長長歎了口氣。
又連著吃了好些日子的魚,楊岳已經使出做魚的十八般武藝,可連丐叔看到飯桌上的魚都開始唉聲歎氣。
「咱們吃點肉行不行?肉絲、肉末也可以。」他問。
今夏也不想吃魚,不過更不願意花錢買肉,向楊岳提議道:「大楊,咱們可以做魚丸,炸著吃也行,煮湯也行。」
「那不還是魚的味道麼?」
今夏接著道:「多放點蔥姜就行了,對了,還可以做魚糕。」
說話間,謝霄拎著兩條鮮魚回來,褲腳挽得高高,把魚遞給楊岳之後,就朝今夏道:「今天有點不對勁的事兒。」
「什麼事兒?」岑壽騰地站起身。
今夏忙殷勤地端了凳子給謝霄坐:「哥哥快說,什麼事兒?」
「今日到了河面,還未開始撒網,對面便來了另一條船,船上有提燈,一明一暗地閃,兩長兩短,我一看便知曉不對勁,但也只能裝著不在意。董三把船上的提燈遮了兩次,後來那條船就走了。」
「肯定是來與他接頭的人!」今夏一聽便道。
「後來在魚市上賣完魚,董三就把他今日賺的銀兩給了我,說他明日有事要用船幫人運貨,讓我明日歇一歇,那些銀兩就算是補償。」
「你收了銀子?」岑壽問道。
「那當然了,他都說到這份上,我若不收,豈不讓他疑心。」
「他肯定是要用船去與人接頭,所以必須遣走你。我們弄條船,跟著他!」在別院中憋屈了這麼多日子,總算等到蛇出洞的時候,她摩拳擦掌很是興奮,「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天不亮就得去打魚的日子總算是快到頭了,謝霄摩拳擦掌道:「我再去弄條船,咱們可以在河口草深的地方候著。」
「大楊,你多烙點餅,我們帶著身上吃。」今夏朝楊岳道。
楊岳道:「我去,你不用去。」
「不行,你水性沒我好。」今夏道,「再說,還有謝家哥哥和岑二哥,說不定都輪不到我動手。」
沈夫人皺眉道,朝今夏道:「有他們倆就夠了,你不能去!」
「姨……我是捕快,捉拿賊寇那是應當應分的事情。」今夏好言相勸道。
「不行,太危險,你不能去!」沈夫人的口氣不容置疑,轉向丐叔道,「你把她看牢了,她若偷偷跑出去,我只記你的不是。」
丐叔臉上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委屈。
今夏沒想到沈夫人這般認真,頓時回想起在渡口時她死死拽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去涉險的情景——「不行,我不能讓你再去送死!」她的話猶在耳邊。
她滿腹疑惑地看著沈夫人:「姨,你究竟為什麼?」
沈夫人望著她,目光復雜,良久才道:「你喚我一聲姨,就是咱們倆有這個緣分,我不能看著你去涉險不管。」
「我知曉您對我好,可是……不應該這樣。您瞧,我娘對我也很好,我爹對我也很好,他們也總是要我小心謹慎,可他們不會什麼都不讓我做。」
「那是因為他們不是你親生爹娘!」沈夫人沖口而出。
此言一出,今夏驟然愣住,四下裡鴉雀無聲。
沈夫人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心情激蕩,看著今夏似有滿腹話語,卻不能再說下去,匆匆起身回了房。
「她、她……她到底是怎麼了?」今夏回過神來,心裡騰地惱火起來,「這事跟我是不是我爹娘親生的有什麼關系,他們把我從小養到大,他們心不心疼我,難道我不知曉麼?」
沒人接話,謝霄、岑壽等人,包括楊岳、丐叔在內,都不知曉該說什麼。
今夏把怒火轉向丐叔,把六扇門的制牌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叔,莫說我事先沒告訴你,我可是六扇門的捕快,職位雖低,好歹是朝廷的人。你敢拘禁我,就是和朝廷作對!」
「丫頭……」
丐叔沒奈何地看著她。
今夏也梗著脖子瞪著他:「和朝廷作對,可沒好果子吃!」
「丫頭……」丐叔歎了口氣,「坐下坐下,瞧瞧這委屈勁兒,眼圈都紅了,這事又不是不能商量。」
今夏的眼圈確是紅了,別別扭扭地坐下,小嘴一扁:「她……怎麼能說這種話,我爹我娘對我好著呢,她什麼都不懂!」
「對對對,她話說的是不對,可她也是因為關心你才會說錯話。」丐叔安慰她。
淳於敏悄悄給今夏遞上帕子,同情地看著她。
今夏用帕子胡亂抹了抹眼睛,盯著丐叔:「這事,於情於理,於國於家,叔你都得幫我?不能美色當前昏了頭。」
丐叔為難地挪了挪身子:「……這樣吧,我再和她說說,說不定你姨就能改變主意。」
「你倒是快去呀!」今夏催促道。
「我早飯還沒吃完呢,這個……」
今夏把他拽起來,往他手裡塞了個包子:「叔,全靠你了!」
丐叔沒法子,只得往沈夫人的房裡去。
在門口勾頭盯著看,直至丐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今夏跳起來,朝岑壽和謝霄:「走!咱們現下就走!」
「調虎離山,高!」謝霄朝她一挑大拇指。
「什麼虎啊,我叔在我姨面前頂多算一貓……走,趕緊走。」
來不及等楊岳烙餅,今夏多拿了兩個包子,偷偷摸摸地和謝霄、岑壽走了。
***
沈夫人深蹙娥眉,在房中坐著,心不在焉地拿了衣衫來縫,沒縫幾下便戳了指頭,又疼又氣,只得歇了手。
房門雖沒關,丐叔仍在門板上叩了叩,笑問道:「方才見你早飯沒吃完,餓不餓,我再給你端點了?」
「不用。」沈夫人轉頭,忐忑問他道,「我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丐叔邁進屋來,歎口氣道:「是不該說的,那孩子眼眶都紅了。」
聞言,沈夫人更加懊惱。
「有件事,我早就想問你了,自從在杭州遇見這孩子,你對她便不一般,大事小事樣樣上心。今日又說出這等話來,難不成你比人家爹娘還要掛心她?這其中究竟是個什麼緣故?」丐叔緩聲問道。
「我……」沈夫人欲言又止,「此事我現下還不能說,並不是因為信不過你,而是我還需要有人來作最後的證實。總之,這孩子對我而言很要緊,我是不能看著她出岔子的。」
「很要緊?」
「對,就像親閨女一樣。」沈夫人道,「所以,你一定幫我看好她,千萬莫讓她跑去與倭寇交手。」
丐叔輕咳幾聲:「這個……我來尋你這會兒工夫,她肯定早溜了。」
沈夫人急道:「這孩子怎麼……出了事兒怎麼辦?」
「兒大不由娘,況且你又不是她親娘。」丐叔安慰她道,「這孩子你還看不出來麼,主意大,人也機靈,再說謝霄和岑壽也都在,不會有事的。」
沈夫人將他望著。
「要不我現下就去追,把那丫頭五花大綁地捆回來,就把她給你栓在這桌腿上,你抬抬眼就能看見她,往後不管她去哪裡,都栓條繩子……」
沈夫人何嘗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心下也知曉不可能事事限制今夏,歎了口氣道:「行了,你不用故意在我面前說這等話。」
丐叔住了口,試探問道:「真不用我去追?」
「不用了。」沈夫人復將衣衫拿起來縫制,忽得想到什麼,眉毛一挑,看向丐叔,「你是故意放她走的吧?」
「天地良心……」
丐叔立時做出一副六月飛雪含冤莫白狀。
「行了行了,別解釋了。」沈夫人只得饒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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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泊河出城的河口兩旁,各有一片兩人多高的蘆葦叢,蘆葦叢不算大,但藏一條船已是綽綽有余。
頭枕著*的船板,謝霄心無掛礙,已然睡著。
岑壽只閉目養神,雙耳一直留意著周遭的動靜,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聲響。
頭靠在船舷上,今夏從蘆葦葉的間隙中仰頭看夜空中的銀河,找了找織女星,又找了找牛郎星,想著現下陸繹在岑港不知在做什麼,也不知何時才能來新河城與她會合,不由無聲地歎了口氣。
從懷中把姻緣石掏出來,在手中輕輕摩挲著,大概是帶在身上的緣故,黑潤的石頭觸手生溫,反射著點點星光,瞧著似有靈性一般……
「你,真的能護佑我和陸大人在一起麼?」她瞧著它,心道,「你一定要有用才行,這是大事,可不能糊弄我!」
今夏把姻緣石放在手心上,絮絮叨叨地在心裡叮囑了半日,岑壽瞇縫著眼睛瞥了她好幾眼,她都渾然不覺。
到了丑時三刻,不遠處隱隱傳來船破水之聲,岑壽推醒謝霄。
謝霄掬了捧河水激面,瞬間清醒過來,悄悄撥開蘆葦葉望去——果然就是董三的船,因船上還放著一盞提燈,模模糊糊能看見董三的面容。
待董三的船駛遠,謝霄才把船劃出蘆葦叢,不愧在水上長大,他劃船的技藝了得,船無聲地遠遠地跟著董三的船。
將至河心時,董三的船停了下來,他舉起提燈,以衣袖為罩,一明一暗閃過兩長兩短。片刻之後,遠處也有燈光明暗呼應……
兩船相互駛近,不多時,便會和在一處,董三似與來者商談了些事情。
「咱們怎麼辦?現下上去抓他們?」謝霄蠢蠢欲動。
「不急,再等等。」
岑壽冷靜地觀察。
今夏目力不及他二人,只能看個大概人影。沒多久,兩船各自劃開,董三仍是沿著來時路徑返回。
「別管董三,先去追那條船!快!」今夏趕緊低聲喚謝霄。
在沉沉夜幕的遮掩下,謝霄讓船無聲地繞了個彎,錯開董三的船,朝接頭之人的船直追過去。
那船順流而下,行得甚快,謝霄追得急,最後已顧不得水聲。船上之人似有所察覺,回首望了好幾次,然後將船槳劃得飛快。
「他發現了,快!」
既然已經被發現,岑壽遂操起另一只船槳,朝前猛劃,巨大的水聲轟轟直響,小小的船簡直就像在水面上飛起來一樣。
已經沒槳了,今夏只能趴在船舷邊,拼命用手劃水。
很快兩船相距不到三丈遠,船上之人轉過身,右手一揚。
「小心!」岑壽眼尖,趕忙喝道。
謝霄反應甚快,聽暗器破空之聲,舉槳阻擋,暗器細如牛毛,瞬間沒入木槳之中。
岑壽運起內力,將船槳擲出,正中那人背心。這一擊力道甚大,那人吃疼,撲倒在船內。謝霄緊劃幾下,兩船靠近,岑壽飛身躍入船中,趁著那人還未起身,便制住了他。
「別讓他轉過來,當心他嘴裡含暗器。」
今夏也躍過來,尚記得上次阿銳吃的虧,連忙提醒岑壽。
岑壽以手鉗住那人的後脖頸,微一用勁,那人喉嚨間頓時發出乾嘔之聲,又聽得叮叮幾聲,果然從嘴裡掉出三枚細針來。
「果然陰毒!」岑壽狠狠道。
謝霄拽著船繩躍過來,看見倭寇吐出來的細針,想起上次的事情,惱怒之極,對著倭寇就是一腳:「敢暗算爺!活膩味了你!」
倭寇抬起頭來,口中嘰嘰咕咕說了一長串東洋話,頓時三人都有點傻眼。原想著從倭寇口中套出線索,可他們三人沒有人會東洋話,這下可麻煩了。
「別給爺裝啊!」謝霄又是一腳踢過去。
那人鼻青臉腫,又是嘰嘰咕咕說了一通東洋話。
今夏煩惱地推了推額頭,問岑壽道:「你家大公子就聽得懂這話,你會不會?」
岑壽犯難地搖搖頭。
「現下怎麼辦?」謝霄問道。
今夏手一揮,果斷道:「打暈了,先綁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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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別院上上下下也沒找出個懂東洋話的人,那倭寇被捆此地,問不出話來,還得浪費吃食餵他,著實叫人心疼。今夏與岑壽商議半日,最終決定將此事稟報駐扎在此地的戚將軍。戚將軍與倭寇交戰多年,軍中肯定有懂得東洋話的人。
兩人遂往軍中去,被擋在營外,一問之下才知曉戚將軍率軍往台州去了,三日五日也未必回得來。
「請問,如今城中是誰主事?」岑壽問道。
「城中之事你們自然該去衙門。」
今夏問道:「若是發現了倭寇蹤跡呢?衙門裡頭衙役有限,怕事的多,只怕不會管。」
看守營門的軍士思量片刻:「你們不妨向戚夫人稟報,她會有所決斷。」
「戚夫人?」今夏一怔,「哥哥你指得是戚將軍的夫人?她能管倭寇的事?」
向一個女人稟報,岑壽本能地皺了皺眉頭,也覺得甚是荒唐。
似乎早料到他們會有此反應,軍士笑了笑道:「你們信我便是,眼下城中能做主的,敢做主的就只有戚夫人了。」
今夏與岑壽將信將疑,向軍士問明了戚夫人所住之處,便尋過去,好在就在近處,行不多時便到了。
叩門之後,一名丫鬟來開了門,目光毫無怯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一遍,這才接過岑壽和今夏的腰牌細看。
「錦衣衛、六扇門……」她復將腰牌還回,「請兩位稍候,待我先稟報夫人。」
「有勞姐姐。」今夏有禮道。
門復關上,今夏朝岑壽晃晃腦袋:「看見沒,連底下丫鬟都這般英姿颯爽,這位戚夫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岑壽仍皺著眉頭:「再不一般也只是個女子,這倭寇之事非同小可,她能有何對策。我只想她能速速聯系到戚將軍。」
「小看女人,會吃大虧的,哥哥。」今夏笑嘻嘻道。
岑壽不搭話,只哼了一聲。
過得一會兒功夫,那丫鬟復開了門,朝他們道:「夫人有請,兩位隨我來。」
此處應該是戚將軍在新河城的住處,簡簡單單的一處小宅院,還沒有淳於老爺家的別院大。跟著丫鬟行到內堂,一名穿著半舊藏藍湖縐通袖襖牡丹翟紋馬面裙的少婦正在桌前忙碌,偌大的一張八仙桌上,擺滿長槍的槍頭,狼筅的筅頭,還有腰刀等物,可謂是刀光劍影,寒氣逼人……
「夫人,人帶來了。」丫鬟稟道。
那少婦手上尚拿著一柄腰刀擦拭,聞言抬眼望來,淡淡道:「兩位請坐。看茶。」任憑是誰,讓六扇門的捕快找上門,都不會認為是件好事,更何況還有位錦衣衛跟著。
看著桌上的利刃,岑壽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這位戚夫人確實非同一般。
「聽說戚將軍的鴛鴦陣甚是厲害,用得就是長槍和狼筅吧。」今夏饒有興趣地看著桌上的兵刃。
戚夫人將手中的腰刀入鞘,看向今夏,微微一笑:「姑娘在京城,也知曉鴛鴦陣?」
「是,我家頭兒對戚將軍改良鴛鴦陣十分推崇,還曾經給我們講過它的諸多變化,如適用於巷戰的五行陣,還有可沖鋒追擊的三才陣。我們對戚將軍都佩服得緊。」今夏笑道。
岑壽瞥了眼今夏,暗歎:這馬屁拍得真是到位。
戚夫人果然對他們面色和緩了許多,問道:「聽說你是六扇門的捕快,這位官爺是錦衣衛,不知此番上門有何要事?」
「是這樣……」
今夏頗有條理地將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講了一般,從杭州城外遇見董三,再到新河城如何對他盯梢,說得甚是詳盡,聽得戚夫人娥眉深鎖。
「不知夫人此處,可有懂東洋話的人,或者可以找到懂得東洋話的人?」
岑壽到最後才問道。
戚夫人微微一笑:「我懂東洋話,我來審他。」
這下,不僅是岑壽,連今夏都微微一驚。「夫人,你也懂東洋話?」她奇道。
「我隨將軍抗倭多年,與東洋人打交道的時候甚多。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所以我特地請過教習先生來教東洋話。」戚夫人起身道,「兩位略坐片刻,我換件衣衫,便隨你們走一趟。」
「多謝夫人!」
今夏與岑壽連忙起身施禮。
戚夫人轉出內堂,今夏朝岑壽擠擠眼睛:「怎樣?我說這位戚夫人不一般吧?」
一位女子因為丈夫抗倭,自己竟然還特地去學了東洋話,這的確不是一般女子。岑壽無話可說,只能點點頭。
「對了,你家大公子為何也會東洋話?」今夏好奇問道。
岑壽歎口氣道:「老爺對他的要求高,除了東洋話,他還學了高麗話,蒙古話。」
今夏嘖嘖而歎:「虧得他天資聰敏,若換做是我,苦也苦死了。」
岑壽挪揄她道:「大公子現下不在這裡,你不用拍馬屁。」
「哥哥,拍馬屁這種事情是不分人前人後的,逮著機會就得拍。」今夏一臉正氣地教導他。
早知曉說不過她,岑壽舉手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