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黃鶯無力地靠在石壁,已經是身嬌腿軟,氣喘吁吁。
她弱弱求饒,「不要了!」
沈璋舔舔唇,好吧,先放她一馬。
黃鶯腳軟地不能走路,只能靠在沈璋身上,她跟他商量,「先不要提親好不好?」
沈璋抬頭親了親她粉嫩卻有些紅腫的小嘴,安慰,「別擔心,我家人會喜歡你的。」
臥槽,誰TM擔心這個!
黃鶯只覺全身無力,真是跟他沒法交流了。
不過,有些話還是得說。
她小心翼翼,斟酌著開口,「我覺得這一切太快了,不像是真的,再等等好嗎?」
聞言沈璋在她身上摸了一下,邪笑,「很真,還很軟。」然後又抓著她的手探入他衣襟,緊緊壓在胸膛上,問:「真嗎?」
黃鶯抓狂。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我還沒准備好!」
黃鶯的語氣很嚴肅,從表情到動作,到最最細微的眼神,都在昭示她的心意。
沈璋身體一僵,終於不能再忽視了。
他轉眸看她,收斂了眼中笑意,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卻讓黃鶯無端覺得有些冷。
她有些後悔說得這麼直接。
「你要准備什麼?」他一字一頓,問得鏗鏘有力。
黃鶯咬著下唇,低下頭,「我怕,真的很怕,你現在喜歡我,對我好,但是一年之後呢,兩年呢,三年呢,一輩子呢。萬一你有一天厭棄我了怎麼辦?」
沈璋嗤的一聲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傻樣!」
他過來親親她的鼻尖,當然他更想親下面的某個部位,但是實在是被他蹂lin過了,此時正紅腫不堪。
「別怕!」他細聲安慰,「相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怎麼證明?」黃鶯驀地抬頭,雙目灼灼,逼視著他。
沈璋一愣,感覺自己好像被算計了。
黃鶯心裡偷笑,面上卻帶著哀傷,「以一年為限,若是你不變心,我就嫁給你。」年底你就滾蛋了,還嫁個毛?
沈璋覺得很不爽,非常不爽,恨恨地瞪著黃鶯。
黃鶯面上警惕,用言語激他,「還是你不敢?」
明明知道是激將法,是個坑,偏偏他沈璋就得往裡跳。
他的鶯姐姐真是學聰明了!
沈璋不甘心,但也不想逼迫她太過,只好含恨點頭同意。
黃鶯露出真心的笑容,跟他講條件,「為了我的名聲,你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哪怕一星半點。」
沈璋冷眼瞧她,「那是不是說,沒有外人的時候,就想幹什麼都行了?」
說著,心有不甘的沈璋覺得不能輕易饒過她。黃鶯原本整理好的衣衫又凌亂起來,這次,沈璋來勢洶洶,摸得更深入,親得更凶猛。
……
黃鶯覺得全身都沾滿了沈璋的口水,晚上泡了一個時辰的澡,心裡才舒坦些。
碧柔又往浴桶裡添了些熱水,心疼地望著黃鶯,「怎麼就磕到唇上了呢,那地方最是皮薄,娘子一定遭了不少罪。」
黃鶯臉一紅,心虛地往下沉了沉,整個腦袋都埋到浴桶裡。
碧柔被嚇了一跳,剛要叫喊,就見黃鶯吐著泡泡冒了上來。
見此,碧柔忍不住噗哧一笑,「奴婢怎麼覺得娘子近日性子活潑了許多,難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其實碧柔說的是老太太過壽一事,但是黃鶯心虛,立刻警惕地看她,「什麼喜事,哪裡有什麼喜事?」
沒想到黃鶯反應這麼大,倒叫碧柔愣了好半晌,好一會才回神,小心翼翼道:「老太太過壽算不得喜事?」
「啊……」原來是這件事,黃鶯紅了臉,有些尷尬,連忙補救,「當、當然算!」
碧柔鬆了口氣,狐疑地看了眼黃鶯,誠懇道:「娘子,奴婢覺得您近日有些疑神疑鬼,是不是沒休息好。」
「沒有。」黃鶯大方笑了,「我這幾日睡得可香了,就是之前一時沒反應過來。」
「哦。」碧柔點點頭,聲音有些低,像是自言自語,「奴婢也覺得娘子應該睡得好,您這幾日看著很不一樣,不僅性子活潑許多,人也不一樣了。」
黃鶯追問,「怎麼個不一樣了?」
碧柔歪著頭,遲疑,「這個……奴婢形容不上來,只覺得更有朝氣,更活潑,像是放了下沉重的包袱。」
黃鶯聞言一怔,好一會才道:「別添水了,去將葛巾取來,更衣吧。」
洗完澡,黃鶯穿著細膩輕薄的寢衣,趴在床上。
現在天氣已經很熱了,晚上睡覺要開窗透氣,祖母怕她被風吹到,就取了極細膩的月紡紗給她罩著窗戶。
月紡紗透氣又遮光,極為難得,產量也極少。
黃家哪怕大富,有錢也買不到,有這樣一匹,還是祝家送給沈璋,又轉送給老太太的。
黃鶯用手指劃著身上細密的絲綢,心想這要是現代,她也算是白富美一枚了。
吃穿用的,全是最好的,絲綢衣服隨便穿。
要知道,在現代,某某坊一條手工絲綢旗袍就要2000多,她最多只能對著圖片流口水。
而現在呢,穿的都是綾羅綢緞,繡娘都是頂尖的,更有未來皇帝陪她初戀。
黃鶯嘿嘿笑,她也算是不白活了。
至於沈璋,先拖著吧,走一步算一步。哪怕最後甩不掉他,然後他又變心,她也算是皇妃一枚,享受著人家最奢華的一切,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
黃鶯掌著壽筵瓷器,瓷器輕薄珍貴易碎,粗瓷碗碟等物當然不用她親管,只安排妥當的下僕看管便是。但是鎖在庫房裡的珍貴瓷器,就不能輕忽了,裡面一些茶碗都是醴陵出產的細白瓷,極為珍貴。更有兩件釉裡紅瓷的瓷雕,一為松,一為鶴,取松鶴延年之意,是老太太的陪嫁。
釉裡紅瓷本就難得,萬中難出一件,更何況是寓意深刻的精細瓷雕。
有多珍貴,可想而知。
老太太擔心黃鶯第一次掌這種大件,而林氏又不讓人放心,就派陶嬤嬤去幫忙。
結果,陶嬤嬤去了,很快又回來,臉色又驚又歎:「老太太可是多慮了,大娘子不知道有多妥帖。」說著就把黃鶯的法子詳細講了一邊,聽得老太太嘖嘖稱奇。
黃鶯將現在食品溯源理念糅合,責任分撥到個人,將每一塊分管為何人,分管時間,瓷器件數詳細記錄在案。交接時用對牌,並有碧柔等人做監管,務必把責任落實到個人。
東西在哪塊損壞,一查便知。下人們各個小心謹慎,提起十二分精神,充分發揮聰明才智,直到把瓷器交到其他人手中才算鬆了口氣。
陶嬤嬤跟老太太敘述完之後,都不知道怎麼誇獎感歎了,只一味道:「大娘子真是……真是……」
這世間聰明的人多,可難得有像大娘子這般聰明又謙虛謹慎的,每一步既妥帖謹慎,又足夠信任,敢放權給下人。
「大娘子,以後定是錯不了!」陶嬤嬤最後用一句話做總結。
——
黃鸝絞進腦汁想了幾道菜之後,就心煩意亂了,把單子一扔,不開心:「不是有舊例嗎?壽桃壽面就夠了,想那麼多菜幹什麼,好煩啊!早知道我就攬了堂會這事了,南街的春熙班堂會唱的最好,還能寫幾本新戲。」
一旁的綠思不動神色,但心裡卻暗暗鄙夷,連最簡單的菜單都擬不好,還想掌堂會?
堂會都是外院的爺們負責的,戲班子都是男子,進駐府中可不是小事,要找地方安排,食宿都是問題。
這般眼大心空,拈輕怕重,居然還敢跟大娘子比,真是提鞋都配不上!
綠思剛開始跟著黃鸝時,覺得她還不錯,伶俐機靈,看著是聰慧之人。結果時間越長越是鄙夷,嫉妒小心眼也就算了,偏偏蠢不可及,總想著跟大娘子爭尖。
大娘子那是風度,不與姐妹爭短長,她可倒好,沒個眉眼高低,反倒愈加來勁。桂嬤嬤不知教訓了她多少回,一點長進都沒有。幾年下去,弄得桂嬤嬤都沒脾氣了,也不願意管她,做錯事就狠狠罰。
「也不知道大姐姐那裡怎麼樣?」黃鸝念叨了一句,她擬個菜單就這麼麻煩了,黃鶯那邊肯定更忙。
嘿嘿嘿,越忙才越好呢,就沒有時間纏著祝明睿了。
黃鸝轉了轉眼珠,突然回頭看向桂嬤嬤,語氣頗為居高臨下,幸災樂禍:「嬤嬤,大姐姐那肯定忙得很,她又是第一次管事,我擔心出了什麼差錯,您去幫幫她。」
桂嬤嬤眼皮都沒撩一下,冷淡道:「大娘子事事妥當,連陶嬤嬤都用不到,哪裡顯著奴婢?」
她這話明著是說她自己,實際卻是暗諷黃鸝:用不著你顯!
黃鸝登時臉色通紅,狠狠瞪了桂嬤嬤一眼,轉回頭時還氣呼呼的。
剛開始,祖母把桂嬤嬤給她時,黃鸝還挺得意的,覺得這是祖母對她另眼相待。可沒想到,她這哪裡是來個嬤嬤,分明是祖宗,這也管,那也管,管得她束手束腳不說,言語還冷淡。
氣了一會,黃鸝只覺得胸口發悶,索性也不在屋裡待了,去找黃鶯,她倒要看看她怎麼個妥當法。
桂嬤嬤似乎看出了黃鸝的心思,挪了兩步,半擋在門口,「家中娘子都在為老太太壽宴幫忙,二娘子便是自己沒有心,也不應該去打擾其他姐妹。」
什麼叫她沒有心!
這樣誅心的話她居然也說的出口,若是被祖母知道,她還……還……黃鸝只氣的胸口氣短,眼前發黑,一陣陣眩暈。
桂嬤嬤見狀,退出門口,「娘子不舒服,就在室內多休息,不要出門了。」說著將門合上。
黃鸝腳步一亂,要不是綠意扶著,差點都摔倒。
這、這桂嬤嬤居然敢明目張膽地關著她。
黃鸝伏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雖然急功近利,短視嫉妒,但卻並非愚笨之人,甚至還有幾分小聰明。而且因為她心思重,很會察言觀色,別人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都能感知。
自從上回在祝明睿的書房磕破了頭之後,她就敏感的發現黃鶯對她態度變了,也沒有明顯的呵斥冷落,但卻明顯感覺到疏離。姐妹之間氣氛不對,黃豆黃雀最能感知。
黃鸝原本還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今生黃鶯對她不錯,比前世還要好,有心想要問問黃豆黃雀是否感覺的到。
結果……黃鸝眼中閃過一抹恨意,黃豆和黃雀更讓她心寒,連遲疑都沒有直接疏遠她,甚至比大姐姐都明顯。
日子久了,讓下人察覺到端倪,對待她們母子也怠慢起來。
從前,黃鸝還沒覺出不同,只是不滿老太太和父親的偏心,至於奴婢,她根本就沒放到眼裡。
然而就是這些她沒放在眼裡的奴婢,讓她感到更加可怕。
吃穿用度還不敢太怠慢,可若是她有個什麼額外要求,一律被打回。就連她晚上想要個水沐浴,下人都推三阻四,不是廚房裡沒人了,就是柴還沒劈,總之各種理由。
——
黃雀正在陳姨娘處,自從覺出大姐姐對二姐姐態度有變之後,她就逐漸減少在院子裡的時間,盡量不與黃鸝碰面。
母女兩個說貼心話,陳姨娘歎了口氣,「二娘子實在是太過了,大娘子雖然仁善但也不會一直忍讓她,如今叫她吃吃苦頭也好。」
黃雀默不作聲,見識過其他人家庶女慘況之後,讓她十分慶幸,主母和大姐姐的寬厚。
大周商人嫡庶界限沒有士人那麼嚴苛,規矩沒有那麼大,誰能得勢,全看誰手腕厲害。但是正妻的天然地位,除非小妾手腕極端厲害,否則根本撼不倒。
妻者齊也,與夫齊體。上到天子,下到庶人,都只有一個正妻。
哪怕林氏出身再低,黃氏再看不起她,她也是正正經經的主母,是入了族譜的。
黃雀見到過,多少家的庶出子女就跟奴僕一般,遇見厲害點的主母,姨娘侍妾更是連站得地方都沒有。
在家中,幾個庶出子女能得優待,有下人伺候,不知讓多少人羨慕。
黃雀想不通,黃鸝還有什麼可求的,為什麼要那麼貪心,遇見這樣寬厚慈愛的大姐姐簡直就是福氣。
陳氏一邊挑著窗花樣式,一邊憂心道:「多虧了大娘子慈愛,老太太不忍她傷心,才對你們這般看重。唉,如今二娘子這般不識好歹,也不知會不會拖累你和三兒。」
「阿娘放心,大姐善心。」黃雀淡淡道,「別看大姐姐現在對黃雀這般嚴厲,其實也是教她,不然以後惹出了事,苦得也是她自己。」
聞言,陳氏目露欣慰,「大娘子是菩薩心腸,可卻也……太慈愛了些。」
黃雀抬頭:「阿娘多慮了,大姐姐原本就和我們一樣,看祖母的意思,大姐姐將來肯定要加入官家的,寬和的名聲對她有益。而且,大姐姐雖然慈愛,卻不軟弱。她一直不與二姐姐見識,不過因為在她眼中,二姐姐就是跳梁小丑而已,根本傷不到她。」說到這,黃雀歎了口氣,「誰會和咬自己鞋子的螞蟻過不去呢。」
見黃雀看得這般明白,陳氏既欣慰又心疼,都怪她不好,埋沒了雀兒,雀兒若是托生到主母肚子裡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