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朱姣

這樣鬧了一場,連晚膳都沒用。

黃鶯都有些餓了,她推推身上的沈璋,「睿睿,我餓了。」

聞言,沈璋目光一黯,勁腰挺了挺,伏在她耳邊吹氣,「饞貓,不是給你吃著呢嗎,難道想搾乾我不成。」

黃鶯心裡羞憤欲絕,但是身體卻是控制不住的輕顫,想了花嬤嬤的教授,黃鶯一狠心,雙腿盤了上去,手在他後腰腰眼處,接連刺激。

果然沒一會,沈璋就結束了。

他似乎是被這樣新奇的感受驚住了,環著她一直撒嬌,「鶯兒,這樣真好,以後你配合著,我們多試幾個姿勢好不好。」

「不好。」黃鶯扭頭。

沈璋纏她,「都說了這是雙修之道,是天地本源,萬物生息之道,鶯兒怎麼還總是害羞。」

「呵呵。」黃鶯轉過頭,伸手捏了他胸前粉點一下,感受著他身體的輕顫,挑眉看他,「這麼信奉道家啊,道家還說七日一洩呢,以後我們每隔七日來一回,直至你弱冠。」

沈璋一僵,晴天霹靂有木有!

「不行。」沈璋一口拒絕。

黃鶯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過了好一會,眼眸突然濕潤。

沈璋心疼了,趕緊一下一下親她的羽睫,「別哭,別哭。」

「你凶我。」黃鶯想起現代的經典吵架詞。

「對不起。」沈璋腦袋埋在她頸項,「鶯兒想幹什麼都行,我都可縱你,但此事萬萬不能依。」

「那五日吧。」黃鶯討價。

「三日。」

「五日。」

「三日!」

「你欺負我!」

「鶯姐姐……」沈璋妥協。

取得初步勝利,黃鶯美滋滋地泡在浴池中,沈璋黏在她身上。他現在已經變成連體嬰了,恨不得與她寸步不離。

「出來吧。」泡了一會,沈璋就把人抱出來。

黃鶯拍打著水花,「我還沒泡完呢。」

「不能泡了。」沈璋啃了她嬌俏的鼻頭一下,又頂了頂額頭,「你還沒用膳呢,泡時間長了不好。」

「沈嬤嬤。」黃鶯給他起了個外號,這才剛剛成親,他就已經進化成家庭婦男,成日嘮叨。

聽見這樣一個外號,沈璋不氣反笑,低頭在她胸上啃了一下,沈嬤嬤又如何,只要她能平安無事。

兩人用午膳,然後出去散步消食。手牽著手,仿佛就能這樣走到天荒地老。

「明日要去東宮拜見太子妃。」黃鶯握了握沈璋的手,有些緊張。

「別怕。」沈璋安慰他,「太子妃性格柔和,不會為難你的。」

「晉王妃也要去嗎?」這是黃鶯第一次單獨和妯娌相處,難免緊張,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出身低下,但外人若是因為她而看低沈璋怎麼辦。

「小傻瓜。」沈璋點了她額頭一下,「你是秦王妃,怕什麼,有我在什麼也不用怕,誰要是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我給你頂著。」他要他的鶯兒,無所畏懼,歡快肆意。

「那你……」

「放心!」

秦王府很美,兩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逛過去。

王府很大,又剛落了雪,沒來得及收拾,看著白茫茫一片。

黃鶯一襲紅衣,白中一點紅,很是惹眼。朱姣幾乎是立刻就看見了她,她抿抿唇,看了眼身邊的木琴,突然開口,「我要去賭一把,你去嗎?」

木琴的回答是轉身就走,離她遠遠的。

沒想到木琴這麼不夠意思,朱姣氣得直跺腳,喊她,「那你就守著你的冷屋過去吧。」才不過一個中午,龐吉那幫人態度就變了,將她們從溫暖的房間移到冷冰冰的下人房,別說是炭了,屋裡連炕都沒有,就是冷冰冰的兩張床。

富貴堆裡養出的朱姣哪裡受過這個,沒一會花瓣般的櫻唇就青紫了。

她知道現在時機不對,秦王新婚,正是甜蜜時候。但她真的忍不下去了,這樣的房間住幾日,粗茶淡飯吃幾頓,她人就廢了。而且危險藏機遇,她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剛新婚,雖然燕爾,但是新媳婦難免矜持,王妃肯定不會當著王爺的面處理她,而且她又是貴妃送來的人,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更重要的是,朱姣她生得平常,這樣的人不惹眼,王妃也肯定樂意放過她,博個寬宥的名聲。

只要她能到王妃身邊伺候,那就進可攻秦王,退可守王妃,贏得她的信任。

朱姣捏了捏手腕上的笤帚,又看了眼高高亭子,和地上的厚雪,算計著。這一摔下去肯定會受傷,但她別無選擇。

朱姣眼中劃過一抹狠戾,爬上亭子邊上的圍欄,狠狠摔了下去,「啊……」

尖叫聲驚起一群鳥雀。

黃鶯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懵了會神。

回神之時,正對上沈璋擔憂的目光。

「別怕!」腦袋突然被按住壓在懷中,黃鶯幾乎能感受到胸膛之上那細微的顫抖。

「怎麼了,誰在叫?」黃鶯問。

「沒事。」沈璋親了親她的額頭,溫聲道,「不過是個小丫頭腳滑了而已。」

跟在身後的龐吉和趙嬤嬤自然知道是什麼人,龐吉暗恨,這個朱姣果真是不安分的,當初就應該再狠一點,讓她什麼心思也不敢生。

看著遠處摔落的身影,趙嬤嬤眸光復雜,這位倒真是個狠心的。

趙嬤嬤是見慣宮裡暗處的刀光劍影的,知道此刻極為凶險,朱姣摔在王妃面前,於情於理,王妃都應該派人診治。她是貴妃的人,不敢怠慢,可若是留在身邊,就是放條毒蛇在身旁。

如若是置之不理,根本又說不過去,王爺還在這呢,王妃若是問都不問,就顯得她無能。問過之後處理不好,就顯得她心狠,總之,一箭三雕。

真是好計謀啊!

趙嬤嬤心裡記住了這個朱姣,心裡盤算著要如此破這一劫。

「摔倒了?」黃鶯不知是朱姣,只以為是某個掃雪的丫頭摔了,這天寒地凍的,摔一下即便沒骨折,也要青紫一片。

黃鶯有些不忍,「過去看看。」

沈璋將她卷在懷裡,語氣不悅,「看什麼,自己受了驚嚇不知道,走,先回去。」

沈璋緊緊抱著黃鶯,不讓她亂看,一路上沒停話地安慰她,就怕她嚇到,手都沒離開過她腦門。

趙嬤嬤一路愣愣跟著回到知秋院,只覺得腦袋不夠用了,這狡詐陰毒,一箭三雕的毒計居然就這麼簡單破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趙嬤嬤看了沈璋一眼,神色復雜。

唉,這後院之中,再完美,天衣無縫的計謀都敵不過男人的偏心。

沈璋似乎是十分擔心黃鶯被嚇到,剛剛她驚呆那瞬間,沈璋心都快蹦出來了。他心中有結,知曉他們都是再世之人,最怕驚嚇,萬一驚擾了魂魄,沈璋幾乎是不敢想。

黃鶯覺得沈璋太小題大做了,又是沐浴,又是念安魂經,不就是嚇了一下,哪裡用得著。

不過,他這樣緊張,黃鶯心裡還是很受用的。沒一會,就在安魂經中睡著了。

沈璋給她蓋好被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出門。

見了龐吉,語氣不善,「那賤婢呢。」連名字都不想叫了。

剛剛王爺火急火燎,又是焚香又是念經的,龐吉心都跟著提起來了,哪裡還顧得上朱姣。

可憐朱姣扭傷了腳,不能動,在雪地裡趴了將近一個時辰。

聽了龐吉的話,沈璋冷笑,「真是便宜她了。」

便宜?龐吉趙嬤嬤等人心上打了個哆嗦。

接著只聽沈璋淡淡道,「將她交給衛鎖。」然後看向屋裡的幾個管事頭目,「你們也跟去看看,多帶點人,記住了,以後若是再敢驚擾了王妃就是那般下場。」

龐吉和幾個嬤嬤丫頭帶著人過去時,是提著心,等回來時,是腿腳軟,臉色煞白。幾個嬤嬤還能忍,其他行綠的幾個丫頭,見識少,扒著柱子哇哇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綠雲、綠霞等見沈璋英俊,稍稍動過心思的丫頭,瞬間全死了心。只要一想到沈璋,神色頓時一片畏懼。

龐吉雖然面色比眾人好一些,但心裡卻是翻騰不已,那一下下施展在朱姣身上的手段,就像是落在他身上。

想到臨去時,王爺的目光,龐吉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抓著田武的手青筋畢露,「木琴呢,木琴在哪?」這個丫頭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則他小命不保!

黃鶯可能確實是驚住了,足足睡了一下午。剛睜開眼睛,綠意就端著茶碗過來,裡面泡著紅紅的枸杞。

黃鶯一杯水下去,才稍稍精神了些,「再倒一杯來。」口中還覺乾渴。

花嬤嬤在一邊,輕聲道:「王妃不然喝點銀耳湯吧,一會要用晚膳了。」

「也好。」黃鶯點點頭,靠在綠雲送來的迎枕上,打量著屋內的幾人,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綠意還好,像是綠雲等臉色都白得很,走路甚至有些腿軟。

見黃鶯盯著綠雲走路,花嬤嬤瞪了綠雲一眼,低聲道,「出去看看銀耳湯送來沒有。」不識抬舉的東西,做出那樣一副虛弱狀,難道是想在王妃面前給王爺上眼藥嗎?

她活得不耐煩了,別人可沒活夠呢。都說了不能驚擾王妃,她居然還敢生這等心思。

被花嬤嬤攆了出去,綠雲神色有些委屈,綠霞上前低聲嗔了她一句,「你怎麼回事,不要命了嗎?」

綠雲低垂了頭,不說話。

綠霞恨鐵不成鋼地使勁點了她腦袋一下,沒一會花嬤嬤出來了,看見綠雲,語氣冷漠,「一會你就報病吧。」

暗藏的意思是要將綠雲換出去。

綠霞大驚,急忙扯綠雲的袖子,「快,快跪下,給嬤嬤求情。」

綠雲執拗地甩開綠霞,冷眼瞪著花嬤嬤,挑釁,「知道御馬監史太監嗎?那是我哥哥,嫡親的哥哥。」

御馬監?花嬤嬤心口一窒,被綠雲這猖狂樣子氣得喘不上來氣。

「你給我滾,快滾,我不想看見你。」花嬤嬤指著門口。

「哼。」綠雲一甩頭,走了,她還不想在這待了呢,明日就給哥哥送信,她要回宮,不要在這陰森森的秦王府待了。

綠雲走了之後,花嬤嬤瞪著綠霞,語氣不好,「你給我過來。」

到了耳房,花嬤嬤坐在椅子上,盯著綠霞,「你要是還想在王妃身邊,就乖乖交待,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綠霞噗通跪在地上,身體顫抖,「嬤嬤,求您寬恕綠霞,綠雲本名史雲,是御馬監掌印太監的嫡親妹子。」

「她怎麼會到了王府,娘娘不知道嗎?」這娘娘指的是賢妃。

「知道。」綠霞又磕了個頭,解釋道,「綠雲兄妹年少入宮吃了很多苦,如今史太監掌了御馬監,就想讓妹子出宮,過好日子,不想再伺候人,所以求了賢妃娘娘。」

「原來如此。」花嬤嬤點了點頭,賢妃這是賣了史太監一個恩情,如此,王府也沒留著她的必要,索性送出去吧。

誰料,綠霞還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

花嬤嬤臉色一變,這裡面還有事。

綠霞哆嗦了一下,在花嬤嬤的盯視中,說道:「史家是罪臣,不能脫奴籍。」

花嬤嬤身體一僵,難怪賢妃先前沒有言明,這是想讓綠雲做妾侍嗎?不對,花嬤嬤搖了搖頭,賢妃不會伸手王府中事的,估計也就是給個機會。

史直想讓妹子進王府,是想要投靠秦王嗎?

可滿宮裡面的人都知道他是貴妃那邊的人啊,這是想三心二意!

花嬤嬤這腦子後宅搞搞手段還行,遇見這等事,就不夠用了。但她也算是機靈,知道到現在,這事已經不能算內宅之事了,得報給王爺。

花嬤嬤將此事透給龐吉,龐吉倒是光混,直接道:「這事還不簡單,隨便給她安排個事,調離王妃不就成了。至於她自己的想法,讓她折騰吧,找人看著點就是。」

花嬤嬤心領神會,這意思是王爺知道這事。

——

黃鶯醒了之後,沒看見沈璋,「王爺呢?」

顧嬤嬤近前,一邊幫她整理外衫,一邊道,「去外院了,長史吳大人過來了。」沈璋封秦王之後,吳邕就成了他的長史。

「哦。」黃鶯點點頭,「那先暫緩擺膳吧,等王爺回來。」

顧嬤嬤整理外衫的手一頓,而後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到外間,趙嬤嬤就迎了上來。她二人也是伺候過祝妃的,今上最寵愛祝妃那會,與大臣議事都要許久,不許人打擾。

而今,王妃實在太依賴王爺了,說不得王爺就要在外院和吳大人一塊用膳。

雖是這麼想,但是王妃吩咐了,她們也不好直說,只等著王妃自己回轉過來。

誰料沒一會,秦王就回來了,陪著王妃一塊用膳。

眾人面上雖沒有什麼,心裡卻是愈加敬重王妃了,如此看來,王爺對王妃不是一般的敬重啊。

晚膳,黃鶯簡單用了碗山藥粥,吃了點清淡的蔬菜就放下了筷子。沈璋倒是吃得很多,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和黃鶯在一塊食欲又分外的好,每餐都要三碗飯打底。

吃飽了飯,兩人一塊去書房,站著練字消化。

黃鶯站在一旁給他研磨,看他筆走龍蛇。

突然,沈璋開口,「知道吳邕過來有何事嗎?

黃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他,這是讓她插手政務嗎?

她記得沈璋一向霸道,喜歡一人獨攬大權,下頭人對他都畏懼不已。

「說啊。」沈璋用毛筆在她下巴畫了一縷鬍子。

黃鶯放鬆了,嗔他一句,「別鬧。」

沈璋收回筆,一邊練字一邊道,「吳邕這次過來是為了翰林院侍講學士的人選,我跟父皇說,要讀書。」

「讀書?」黃鶯呆了,沈璋還用讀書嗎,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現在不是應該抓緊時間入朝聽政嗎?

沈璋給她解釋,「如今太子和晉王鬥得厲害,我這個時候入朝聽政,既惹眼,又插手不上,弊大於利。」

「而且還不僅於此。」沈璋給她一點一點解釋,「我離京多年,對外宣稱是身體不好,和父皇一樣在外養病。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我在外是避難。如此,哪裡還有什麼好先生,那些科舉出來的重臣,一個個清傲得很,骨子裡定會瞧我不起。」

沈璋頓了頓,繼續道:「政事,我若是處理好了,太子和晉王就會認為我心機深沉,開始防備;若是處理不好,但就失了臣心,落一個無能的名聲,總之,兩面不討好。」

黃鶯現在是完全處於驚駭之後,她驚得不是沈璋入朝聽政居然有這麼多危險,而是他居然跟她說這個。

不是不允許女子參政嗎?他不是霸道自負嗎?

這畫風好像有點不對!

「小傻瓜。」沈璋又在她臉上畫了一瞥胡子,聲音溫柔,「你我夫妻一體,我的事就是你的事,難道你不想管我?」他又委屈了。

「不是,不是。」黃鶯心疼,連臉上墨跡都顧不上了,抓著他的手,鄭重:「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沈璋丟了筆,按著她的腦袋,直接吻住。

這一世,我要你站在我旁邊,我的就是你的。不會再像前世那般,什麼都不知道,隨便一個人都能騙你。

他不光要自己保護她,也要給她武器、人才,讓她能夠保護自己!

世間,男子害怕女子□□,只有沈璋是親自把這個權力送到黃鶯手中。因為他怕,連自己都不敢完全信任,怕會傷了他,所以把武器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