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覺得,她要檢討自己了,試探這個招真是太爛了!
她哪怕是底氣不足,也不能惡心睿睿啊。
可是……她也沒別的辦法了,難道只因為不喜歡,就將她們打殺出去嗎。恩愛時,他容著她,可情淡時,這就成了她不容人,嫉妒的罪證了。
所以,最最保守的辦法,就是利用沈璋攆她們出去。
一切的一切說到底,都是因為她沒有底氣。
出身不高,唯一依賴的只有沈璋的寵愛,若這寵愛消失,她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一只,任人宰割。
不要說黃家給她出頭了,估計還要埋怨她不會討好王爺呢。
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守住自己的心,不理雜事,真是那麼容易的嗎?
哪怕最後她真的不爭不搶,固守一方,自己動手,過自己的小日子。但只要她還在秦王妃這個位置上,就是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先別提,吃用減少,下人慢待,側妃寵妾冷嘲熱諷這些‘家常便飯’,一旦誰生了壞心,給她來個栽贓陷害,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想要吃好的,用好的,她想要自由自在風風光光,她想要沈璋只喜歡她一人,至死不渝,永不變心,她還要生一對兒女,美滿一生。
她真是太貪心了!
可沒辦法,誰讓她就是俗人一個呢。
——
沈璋和黃鶯親著親著就滾到一塊去了,這真是生命的終極真諦啊!
經過了氣喘吁吁的親密探索,感情升華了,隔閡也沒了。
還能說說知心話。
沈璋揉著黃鶯汗濕的碎發,聲音因為某種事滿足而透著愉悅的沙啞,「不是說五日嗎?小騙子!」
黃鶯摟緊了他的腰,飽滿的胸口無遮無攔緊緊壓著他,沒羞沒臊:「你讓春蘭靠近你,我不開心。」
沈璋的大手在她腋窩側面探索著飽滿,摩挲了一下,拿鼻尖蹭她,「是你讓春蘭靠近我,你個壞蛋,居然讓別的女人碰我!」
黃鶯將頭埋在他頸窩,閉著眼睛不說話。
沈璋在心裡歎了口氣,知道她還是不夠信他。
他伸手捧過她的臉,面對著,盯進她的眼中,「如果今日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你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等她們爬上我的床嗎,嗯?」最後的尾音,含著一絲戾氣。
其實,最開始,沈璋並沒有注意到這四個丫頭,對他來說,其他女人跟木頭沒有什麼區別。之所以注意她們,是因為黃鶯,她察覺到黃鶯情緒的異常,還有眼中的試探和委屈。
明了這一點之後,他真是又氣又心疼,氣她不信他,又心疼她這般委屈自己。
這種類似小事,只要他身居高位,就根本不可能杜絕,以後還會有,難道她都要這般試探,然後自己一個人悄悄委屈嗎?
她能忍得了,他卻忍不了。
看她神色不快,他不知有多心疼。
所以,最好的辦法,必須讓她自己想開,給她足夠的底氣。
不喜歡的直接就攆了,看不順眼的,那就打發了,怕什麼呢。身為他的妻子,什麼也不需要怕,更不用委屈自己。
黃鶯知道沈璋話裡的意思,他在逼她,逼她面對,讓她相信他。
可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鼻子頓時酸得跟檸檬似的了。
別說是發生了,就是連聽一聽,她都受不了。
她不要別的女人上他的床,不要,他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
委屈的黃鶯嗚嗚哭了,陷入到愛情中的女人就是這麼容易感性,微小的事情也能觸到她敏感的神經。
沈璋最怕黃鶯哭了,哭得他心都化了,「別哭,別哭。」他笨拙地哄她,小心翼翼親她的眼睛。
但是委屈之人有個特征,越有人哄,越有人心疼,她越是哭得停不下來。
本來眼睛就又紅又腫,再哭下去就變成小兔子了。
沈璋心疼黃鶯的腫眼泡,不想她哭,猶豫了一會,臉都憋紅了,方才小聲道:「鶯姐姐,跟你說個秘密。」
有秘密?
黃鶯眼睫毛動了動,開始假哭。
「其實……」沈璋有些難以啟齒,「其實,我很久以前就傾慕鶯姐姐了,一直想辦法接近你。」
黃鶯抬起臉淚眼朦朧的看他,「多久以前?」
沈璋瞥了瞥頭,「8歲的時候。」
噗——
黃鶯噴了,這麼早熟!
在黃鶯震驚的目光中,沈璋臉色越來越燒,他真的不習慣這種直接的剖白。
他能欺負她,能色、誘她,但是這種話,真的很難說出口。
「所以……」他吞了口唾沫,「很小,很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傾慕鶯姐姐。」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璋也沒什麼好害羞的了,索性豁出來。
他突然轉過頭,直直看著黃鶯,「不知為什麼,一見到鶯姐姐,我心裡就歡喜,所以想辦法跟你偶遇,欺負你,偷看你……這樣的我,還不能讓鶯姐姐放心嗎?」
沈璋真是豁出去了,除了重生,其他一切都剖開在黃鶯面前,只為她能心安。
但是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
黃鶯狐疑地看她,臉上神色有些古怪,「這麼說,我泡溫泉時,感覺有人偷看,其實是你!」
「我給師父送食盒,也是你弄出來的偶遇?」
「踏春穿相似的衣服,也是你!」
……
「還有……」黃鶯有些不確定,「有一次我在泡溫泉時睡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身體不對勁,是不是也是你?」
沈璋垂眼,沉默。
「混蛋!」黃鶯怒了,「這麼小,就好色,色狼,你居然……居然……你到底對我……都做過什麼!」
「舔了一遍!」
「啊——」
這一聲驚叫,讓外頭守著的人齊齊變了臉,花嬤嬤和趙嬤嬤對視一眼,目光莫名。
春梅則是越來越忐忑,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裡所有的喜悅還有幸災樂禍,都漸漸消散。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退路了,若是王爺王妃和好如初,那、她們只有死路一條!
她突然轉頭看向春蘭,看見春梅無波無瀾寒譚水一般的眸子,春蘭突然打了個冷戰,手腕顫抖。
不要,她不要死!
春蘭猛地轉身,向外跑去。
春梅臉色一變,當機立斷,「兩位嬤嬤,我去看看春蘭。」
趙嬤嬤厭惡地皺了皺眉,「去吧。」
春梅追了出去,春菊春竹對視一眼,給兩位嬤嬤屈了屈身,也跟著跑了出去。
不過還是慢了一步,等春菊春竹追出去時,春蘭靠在石壁上,滿臉是血。
春菊春竹打了個哆嗦,齊齊看向春梅。
春梅聲音同以往一樣沉靜,絲毫沒有波瀾,「春蘭撞了石壁破了相,不能再伺候主子了。」
春竹悄悄瞥了春蘭一眼,發現她整個右半邊臉有一指長的傷疤,翻卷著露出紅白的血肉,駭人至極。
這張臉,算是毀了!
對於她們這種人,臉無異於生命。
春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雙腿一軟,嚇得跪倒在地。
春梅厭惡地掃了她一眼,轉向春菊,「去請兩位嬤嬤過來。」春菊老實聽話,哦了一聲,扭身向室內跑去。
等人進去,春梅走到春竹身邊,壓低聲線,「不想死的話就去請鄧奶娘過來,快去!」
春竹剛走,花嬤嬤和趙嬤嬤就過來了,本以為是四人搞得苦肉計,結果一見之下,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這兩個宮裡混得老人精,見到春蘭的慘狀都忍不住腿軟。
好一會才緩過來,「怎麼回事?」趙嬤嬤勉強鎮定心神。
春梅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道:「春蘭惹得王爺王妃生了嫌隙,令王妃動怒,自知有罪,以死謝罪!」
在宮中多年,心中百轉千回的趙嬤嬤哪裡聽不出來春梅話中的未盡之意,再抬眼掃了眼春蘭,氣得身子直哆嗦。
好你個春梅,這招使得妙,心夠狠!
王爺王妃在淨室這麼久不出來,多半是和好了,而且王妃生得好,又正是新婚燕爾,王爺不會因為一個丫頭和王妃置氣的。王妃提一句,輕易就能趕走她們,只要將人趕走,事後弄死她們就跟碾死只螞蟻一樣簡單。
可沒想到春梅居然殺了記回馬槍,還給王妃扣了一頂嫉妒的大帽子!
春蘭還沒做什麼呢,王妃就動了怒,在外人和王爺眼中,就是王妃不能容人,逼死春蘭。
哪怕王爺再寵愛王妃,心裡也不免嘀咕,這就等於生了嫌隙啊!
有這一場,但凡四春日後出點什麼事,王爺第一個要怪在王妃頭上。
王妃還沒動這四人呢,就有了春蘭這狠心一撞,若是真把她們趕走,豈不是通通要自戕在王妃跟前。
投鼠忌器,她們這是逼著王妃不能攆走她們,不敢傷害她們,更是在王爺王妃心中劃一道深深的裂痕。
好個一箭三雕啊!
步步精妙,更是下得了狠心。
此時的安靜跪著的春梅在趙嬤嬤眼中無異於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怎麼回事?」鄧奶娘急匆匆趕到,她在路上聽春竹提了提,心裡也以為是苦肉計呢。沒想到見了人,居然真的破相了,頓時心疼得直哆嗦。
這都是錢啊!
個敗家玩意!
心裡難受難免就口氣不好,鄧奶娘氣勢咄咄逼人,「怎麼回事,這是惹惱了主子?」
花嬤嬤搶先一步,在趙嬤嬤之前開口,語氣關切,「這別說這些了,救人要緊。」只要處置了傷口,不讓王爺看到,就有回轉餘地,花嬤嬤轉頭吩咐紅玉紅雪,「去,將春蘭抬到房中,趕快去請郎中。」
鄧奶娘擋在春蘭面前,語氣不善:「不准動,這是要毀屍滅跡嗎?」
花嬤嬤臉色一變,也冷了臉,「鄧奶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她惹惱了主子,以死謝罪,我不過是救人。」
「惹惱了主子?」鄧奶娘語氣不屑,「春蘭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了?」
花嬤嬤沉默,就是因為沒做什麼,這事才難辦!
龐吉得知消息,也跑了過來,看見地上的血肉模糊的春蘭臉色一變,厲聲道:「都是死人吶,趕緊把人弄走,別污了主子的眼。」
「龐公公。」鄧奶娘面向他,「春蘭可不是普通的丫頭,是王爺外家送給王爺的禮物,無論損壞與否,旁人都沒有處理的權力。」
「外家?」龐吉冷笑,「咱家怎麼不知道勇國公府給王爺送了這種禮物呢,鄧奶娘可要慎言。」
鄧奶娘變了變臉色,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皇后的母家才算是王爺嫡親的外家。
不過也沒什麼,鄧奶娘頓了頓了,穩下聲線,「不提這虛名,公公應該知道祝家之於王爺的意義,這事,公公就別插手了。」
蠢貨!
龐吉心中恨極,要不是看在銀兩的份上,他才懶得管她。
連丫鬟婆子都看出她的目的,當王爺是傻子嗎?王爺能對王妃生嫌隙,但那畢竟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容不得底下人糟踐。
不過幾個丫鬟婆子罷了,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居然還想壓制王妃。
蠢,蠢不可及!
「來人,把她給我抬下去!」龐吉直接吩咐幾個身強力壯的內侍動手,鄧奶娘自己犯蠢不要緊,他可不想被連累了。
鄧奶娘能擋住花嬤嬤等人,卻擋不住身強力壯的內侍,直接被人禁錮住,扣在一邊。
眼見著春蘭就要被帶走了,鄧奶娘急切,什麼也顧不得了,居然大喊大叫起來:「爺,王爺,您快來救救奴婢吧,奴婢要被人害死了!」
蠢貨!
龐吉猛地轉頭,眼神劃過一抹殺意,氣得手都哆嗦了。
這時,綠意從屋中出來,臉色不善,「出了什麼事,居然敢大喊大叫,驚擾了主子,十個你也賠不起,都賭了嘴,拉下去!」
「你算什麼東西……」鄧奶娘嘴裡不乾不淨,結果剛說了一句話,綠意就飛身而至,兩大耳刮子甩過去,打的眾人齊齊懵了。
「紅雨,掌嘴!」
紅雨走到鄧奶娘跟前,就要打她。
龐吉眉心一跳,看著綠意,遲疑,「綠意姑娘,這、這可是王爺的奶娘。」
「奴婢而已,打!」
綠意雖說平時沒脾氣,還有點小萌,行事都聽幾位嬤嬤的話,但無論是幾位嬤嬤還是龐吉,都不敢真正惹她。
她跟祝融一樣,都是主子原來貼身伺候的人。
情分不一般!
「出什麼事了?」黃鶯扭頭。
「沒事,估計就是下人鬧一鬧。」沈璋親了親黃鶯的嘴巴,「綠意已經去處理了,咱們去泡湯泉。」
「嗯。」黃鶯點頭,她這身上都粘膩死了。
外頭,鄧奶娘已經被掌嘴數十下,沒一會,嘴巴就腫起老高,不過還能說話,「王爺,我要見王爺。」
綠意皺眉,讓紅雪去取板子,然後遞給紅雨,「用這個。」
「唔……」鄧奶娘眼睛驀地瞪得老大,拼命掙扎起來。
綠意看得心煩,直接一板子削在她嘴上,頓時掉了幾顆牙,滿口血。
春梅驚駭地看向綠意,沒想到這個平時活潑嬌俏,見人就笑的小姑娘,做事居然這麼很絕。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綠意走到春梅跟前,還對她笑了一下,然後突然抬起腳,狠狠踩向她腦袋,臉在地上的石板路使勁亂蹭,沒一會就血肉模糊了。
綠意收回腳,跺了跺,看向龐吉,「她們既然都不想活了,就拉下去活埋了吧!」
「綠意姑娘!」龐吉震驚,他沒想到這小丫頭一出口就是要人命,還活埋!
「我可是遵了王爺的吩咐。」綠意昂著小腦袋,「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就進去問王爺吧。」
龐吉哪裡敢問,但也不敢真活埋了這幾人,吩咐將她們拉下去關在柴房。
一切辦妥了,綠意扭身要進屋,臨走時皺眉看了看地面,突然道:「都收拾乾淨了,別污了主子的眼。」走到鄧奶娘身邊時,又停下,「這麼能喊,割了舌頭吧。」
「綠意。」趙嬤嬤忍不住叫了一聲,那畢竟是王爺的奶娘。
聞聲,綠意回頭笑,「嘿嘿,我說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