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結果

  雖然有許多妖怪來幫忙,但尋找碎片仍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為那最後一塊碎片實在是太小了,它幾乎是所有碎片中最小的一塊。它也許卡在哪個石頭縫裡,也許已經陷進了淤泥的深處,甚至也可能被哪條魚吞進了肚子裡。

  妖怪們法力強大,縱然能厲害到填了這北海湖,可拿這一個小小碎片也沒有辦法。

  但即便是一時間無法找到,只要看著這眾志成城的場景,心裡多少是個安慰。

  至少,北海先生當年的付出是有價值的。

  等候的過程中,許白收到了顧知發來的信息,他已經決定離開百達,簽約四海了。這是他深思熟慮以後做出的結果,也意味著他的人生即將翻開新的篇章。

  他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與許白分享,許白又轉頭與傅西棠分享,希望這個「新的開始」能為他帶來好兆頭。

  遠處,黑色的天空和泛白的湖在地平線上交匯,一艘小木船便在那交匯處慢慢地劃過。商四坐在船頭聽陸知非將他小時候的故事,一邊把手垂在船外,掌心噴薄而出的黑色法力鑽入平靜的湖面,在湖底颳起颶風。

  小船繼續慢悠悠地向前航行,颶風颳過之處,湖底被掘地三尺,任何一塊細小的石子都不能逃過。

  「走吧。」傅西棠忽然站起來。

  「嗯?我們先回去嗎?」許白不明所以。

  傅西棠:「如果真的那麼容易找到,商四一個人就夠了,或許我還是得回去把探測器完成。」

  許白點頭,這也有道理,雙管齊下麼。

  「可總得跟他們說一聲吧,四爺和祛黎都還在湖中央,要不我們等他們回來?」許白說。

  聞言,傅西棠淡定地拿出了手機。

  許白:「……」

  他這個現代妖倒是忘了,還有手機這麼便捷的東西。

  於是傅西棠跟商四打了個電話,約定明天傍晚繼續在這裡碰頭。當然,如果他們今天晚上就能找到碎片就再好不過了。

  隨後傅西棠和許白先行離開,在公園外,碰到了蹲在路邊郵筒旁的阿煙。孤獨的阿煙,寂寞的阿煙,手裡拿著根串串,整個人還沒有一個郵筒大。

  許白再次:「……」

  商四開結界,把吃了麻辣燙歸來的阿煙,給隔絕在外頭了。

  回去之後,許白就陪著傅西棠在書房裡做探測器,他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可陪伴還是可以的。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商四那邊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可見碎片還是沒有找到。

  許白汲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到樓下,開火煮麵。作為一個只會吃不會做的人,許白只要進了廚房,就相當於三級殘障。

  但他可以煮泡麵,僅限於泡麵,換成掛面就不行,除非你想吃麵糊糊。

  雖然請傅先生吃泡麵有點不大上檔次,但許白自詡有大把的愛心放在裡面,還配了兩個溏心雞蛋,傅先生一定會感動的。

  傅西棠見他只端了一碗麵,依稀記起他對泡麵的熱愛,問:「你不吃?」

  許白搖搖頭,把面放到桌上,而後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傅西棠,說:「你給我吃一口,好不好?」

  「導演又讓你減肥?」

  「哪有,我那只是虛胖、水腫。我可是條水蛇。」

  這個解釋沒毛病,非常合理。

  最後許白吃了半碗麵加一個雞蛋,說是繼續陪傅西棠做探測器,可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他連續奔波了好幾天,剛才又吃了點東西,睏意上湧,實在有點撐不住。

  傅西棠停下手頭的工作看著他,卻沒有把他叫醒。直到許白徹底睡過去,整個人往旁邊歪倒,他才及時伸手把人撈進懷裡。

  許白趴在了他的胸膛上,沒醒。

  傅西棠便就這樣抱著他,隔了許久才把人送回房間裡。

  窗邊有清風,柔和的月光灑在許白熟睡的側臉上,他似乎在做夢,眉頭微蹙。傅西棠幫他掖好被角,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心底一片平靜。

  轉頭望去,屋外的滿月樹又比昨日高了些許。

  等到他們找到了北海的花種,就把他種在滿月樹旁,傅西棠想。從今以後一年又一年,春生雨露、夏有繁花,他們始終都會在一起。

  這是一個和平的年代,該醒來的都醒來了,該回來的也都該回來了。

  翌日,許白仍如往常一般出去工作。今天他要去錄一個弘揚傳統技藝的公益短片,參演的人包括他在內足有十來個人,每人只有幾句話的戲份。所以如果順利的話,只需要兩三個小時就可以搞定了。

  朱子毅還是很為許白著想的,這段時間接的工作都在北京,避免他到處跑,顧不上傅先生。

  十幾個人的公益短片,分了好幾天好幾個批次來拍攝。跟許白一起搭戲的是一位藝術界的老前輩,許白已經去得挺早了,沒想到對方比他還早。

  老前輩沒什麼架子,但是脾氣很固執。他跟許白要拍的東西是皮影戲,於是他提早幾個小時來,已經在那兒鼓搗了好久。

  許白過去跟他打招呼,他就把許白拉過去一起學。工作人員連忙跟他解釋,許白妝還沒有化,老爺子便不太高興了。

  許白連忙擺擺手,「不礙事,我化妝很快的,反正現在還早,我先學著。」

  「這才對嘛,來來來,我教你。」老前輩抓著許白的手,瞪了那些人一眼,就把許白帶到角落裡繼續鼓搗去了。

  於是一老一小坐在角落的小馬紮上,為了一段最多不過十幾秒的鏡頭,愣是一坐就是兩個鐘頭。

  「我跟你說你這樣不對,你這娃娃怎麼手那麼笨呢。」這是老前輩第十八次埋汰許白,可他自己也是個半吊子,還是照著網上學的。

  許白看破不說破,又演示了一遍,才換來對方一個滿意的點頭。他拍拍許白的肩,說:「年輕人就要腳踏實地的,你要推廣什麼東西,得自己先足夠瞭解嘛。」

  「是。」許白點頭,餘光掃到老前輩的孫子兼助理,友好地笑了笑。

  大孫子都快愁死了,這老爺子在家裡愛說教也就算了,出來還這樣。幸虧許白看起來並不介意,不然又得鬧妖蛾子。

  許白倒覺得這樣挺好,只是原本預定兩三個小時的拍攝時間被拉長了許多,他最後妝也沒化,徵求導演意見後,直接素顏上鏡。

  老前輩很開心,直誇許白有前途,讓他哭笑不得。

  拍完短片,竟然已經是下午兩三點。許白給傅西棠發了一個信息,直接往北海公園去。說是一會兒就到,可首都的交通磨得人沒脾氣,許白到的時候,已經過四點了。

  傅西棠說他已經到了,還在那個湖邊長椅處等他。

  許白便又給自己使了個障眼法,穿過如織的人群,腳步微快地往那裡走。

  可是許白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落水聲,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驚呼聲中,許白連忙回頭去看,就見水裡有個小姑娘在撲稜。周圍的人焦急得很,一個大約是小姑娘家長的女人已經哭出了聲,被人攔著才沒跟著跳下去。

  熱心市民趕緊組織救援,許白見已經有人下水了,便沒有插手。

  然而就在這時,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人群互相擠壓著,把許白身邊的一個老爺子都差點擠到水裡去。

  許白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他,卻沒想到老爺子沒事,反倒是他腳下一個不穩,被人給擠到了水裡。

  這可丟臉丟大發了。

  「撲通!」許白重重摔進湖裡,整個人都沒入湖面,不過他還謹記著這是在人前,不能變回真身。於是他趕緊浮出水面,可入目的風景已經變成了黑白。

  什麼哭喊聲,落水的小姑娘、圍觀的人群,都不見了。

  身後,傳來商四的聲音,「你趕得可真巧。」

  許白霍然回頭,就見一艘小船悠悠行來,傅西棠坐在船尾,對他伸出了手,「上來。」

  許白被他拉上去,還不忘問:「剛才那小姑娘呢?」

  「當然是救起來了。」商四坐在船頭,手裡還抓著一把瓜子,像一位看戲的大老爺。

  許白禮貌地笑笑,怕弄濕傅西棠的衣服,乾脆就在他腳邊坐下來,趴著船舷又往水裡望了一眼,說:「怎麼就忽然落水了?」

  「她看見妖怪了。」傅西棠解釋。

  原來如此,有些小孩子心靈純淨,眼睛清澈,確實是可以看見妖怪的。難怪傅先生和商四要把尋找碎片的時間定在晚上,這樣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許白點點頭,不再多問。

  忽然,許白覺得衣服裡有什麼東西在動,這可把他嚇死了,差點沒跳起來。

  「傅、傅先生……」許白一把抓住傅西棠的褲子,全身緊繃,聲音顫抖。他的心裡此刻大約有十幾輛聯合收割機並排開過,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摧毀麥田、踏平田埂,在吶喊著——

  我身上是不是有蟲!!!

  感謝多年練就的演技,讓許白此時此刻還能保持表面上的鎮靜。

  「在哪兒?」傅西棠問。

  「後、後邊兒。」

  商四繼續翹著二郎腿咔咔咔地嗑瓜子,看著傅西棠從許白的衣服裡捉出一條——蝌蚪大的小魚。

  小魚躺在傅西棠的掌心,不甘地甩動著尾巴,兩隻眼睛瞪得賊大,嘴巴一張一張地彷彿在質問他們為啥要擾它清夢。

  許白:「……」

  氣氛有些尷尬,許白抓起小魚把它放回了水裡,企圖當作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

  傅西棠讓許白去岸上,把衣服弄乾,許白搖頭,「反正我衣服都濕了,傅先生你就讓我繼續下水唄。」

  「……」

  「我保證,一會兒就上來了。」

  傅西棠望著許白濕漉漉的眼睛,最終還是敗下陣來,「過半個小時上來吃飯。」

  「遵命。」許白帥氣地敬了個禮,而後把涼鞋一脫,就跳入了水裡,身姿矯健。他沒有變回原形,妖太多,脫衣服穿衣服都麻煩。

  可即便如此,入了水的許白,仍然靈活愜意,一如蛟龍入海,自在隨心。

  傅西棠看著他水中的身影,不由笑了笑,而後拿出探測器放入水中,將它送往許白的身邊。

  許白浮出水面,跟探測器大眼瞪小眼——他現在可以確定,傅先生是真的很喜歡河豚,這探測器胖乎乎圓滾滾的又是河豚模樣。

  可他為什麼不做蛇形的呢?蛇難道不可愛嗎?許白心平氣和地想。

  日落,全能小門房阿煙帶來了許多吃的。熱騰騰的飯菜往岸邊一擺,香氣飄蕩得湖裡的許白都聞到了。

  游過去一看,阿煙跟祛黎正在吵架。

  「老子縱橫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就你這小身板?」

  「不服?不服老子一腳把你踹到太平洋你信不信?」

  「不信。」

  「那你信不信我去找胡三小姐告狀?」

  「……」

  「哼,怕了吧!」

  「……」

  許白學著商四的樣子,默默地伸手把岸邊的一碗粉蒸肉端過來,一邊吃一邊看戲。粉蒸肉已經蒸得很爛了,許白就用勺子一勺一勺舀著吃。吃著吃著,他又瞄上了旁邊的蛋黃蝦仁。

  於是當阿煙和祛黎吵完,回頭看時,就發現兩個碗都空了。

  罪魁禍首已經默默地回到了水裡,悄無聲息地游出了一段距離,留給他們一個銷魂的後腦勺。

  阿煙&祛黎:「……」

  掌中寶你給我回來!

  掌中寶不會回來,因為他看到傅先生來了。為了避免傅西棠把他抓上岸去,他當然是丟下碗筷就往湖心游,然而帶著探測器,又一頭紮進了湖底。

  他跟著探測器游啊游啊,中途還碰到了其他的妖怪。但是探測器一直沒有停,它似乎要把整個湖都繞一遍,才能確定碎片最後的落點。

  不知過了多久,探測器終於停了下來,繞著某個地方不肯走。

  許白心喜,連忙落到湖底,開始四處搜尋。這片湖底很亂,應該已經被妖怪們搜過,也被商四的風颳過,幾乎連淤泥被攪亂了,又重新沈澱。

  難道碎片會在這裡嗎?

  許白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仔細搜尋著,可是過了許久,他都把手伸進淤泥裡仔細摸索過了,也沒能找到什麼碎片。

  傅西棠給他看過其餘碎片合成後的樣子,就是一把金色的小鑰匙,所以它的碎片也就是一塊金屬碎片。

  可它究竟會在哪兒呢?

  忽然,許白感覺到有什麼碰了碰他的手。低頭看去,就見一條蝌蚪大的小魚在啄他的小手指。

  他動了動,那魚便一下子逃開來。

  他不動了,魚便又回來,繞著他的手轉悠,像是在與他玩耍。

  咦?

  許白忽然靈光乍現,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或許生活在這片湖裡的魚會知道啊!

  他不由伸出手指去觸碰那條魚,企圖能與他溝通。

  可這條魚太小了,沒有靈智,無法溝通。但許白也不氣餒,目光掃過湖底,又看到一條錦鯉,於是飛快地追了上去。

  他問過身邊的每一條魚,甚至是路過的鳥兒,尋找一個可能的知情者。

  這片湖裡應該沒有土著妖,否則商四早去問了。但所謂心誠則靈,許白覺得只要有希望,繼續找下去,總會有結果。

  於是,接收到探測器反饋信息的傅西棠望著平靜的湖面,不由把手探進水中。他在想,剛剛游過的那條魚,是否也跟許白說過話。

  水妖與生活在水裡的生物之間,總有特殊的溝通方式。

  而就在這時,一條錦鯉忽然躥出水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拍打著尾巴躍過傅西棠的小船,再度落入水中。

  結界剝奪了它絢麗的色彩,但是那一下宛如「鯉魚躍龍門」的驚艷姿態,仍然留在傅西棠的眼睛裡,久久不能散去。

  縱身一躍後,又是成群結隊的狂歡。

  岸邊的阿煙、水中的妖怪們,甚至是商四,都驚訝地看著魚群的異動。黑色的夜空和泛白的湖面上,歡快的魚群似水中的游龍,從這頭游到那頭,又一個擺尾。

  「嘩!」許許多多的魚同時躍出水面又齊刷刷落下,像巨龍在戲水。

  而水中的許白,他站在湖底看著魚群在他頭頂游來游去,不時便會有一條魚停在他面前,把口中銜著的東西給他。

  有一顆顆小珍珠,也有一塊破鐵片、一個小貝殼。

  它們並不知道許白到底在找什麼,於是把能找的,都給他找來了。

  「天吶……」有妖怪驚嘆著,他倒是不知道,這些可能連靈智都不具備的小東西,竟能搞出如此大的動靜來。

  甚至於,它們的力量加在一塊兒,或許能做成他們也做不到的事情。

  阿煙的心裡莫名緊張起來,許多妖怪的心裡也開始緊張起來。胡桃緊緊抓著祛黎的胳膊,遙望著動靜最大的湖中央,一顆心慢慢地提起。

  緊張的氣氛在蔓延,忽然,許白露出頭來,奮力往岸邊游來。月夜之下,他的手上好像抓著什麼東西,反射著亮晶晶的光芒。

  「他、他他……」阿煙激動得變成結巴,雀斑好像都要從臉上掉下來。

  只見眼前一花,傅西棠就出現在他面前,背對著他大步走到岸邊。

  先生此刻……一定也很開心、很激動吧。

  阿煙這樣想著,心裡愈發高興起來。他跟著先生那麼多年,追尋著這麼一個渺茫的希望四處奔波,有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只有先生默默地堅持著,一直到現在。

  他應該是自責的吧,北海先生出事的那兩次,他都不在家。

  好在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阿煙感到由衷的開心。

  此時,許白終於回到了岸邊,抓著傅西棠伸出的手一步跨到岸上。而後還不等喘口氣,他就把掌心裡緊緊攥著的那個東西遞給傅西棠,笑著說:「傅先生,我找到了。」

  掌心攤開,一塊碎片靜靜躺在那裡,等待著故人。

  「嗯。」傅西棠的神色沒有一絲外露的激動,但他的動作比平時要慢一些。拿出口袋裡其餘的碎片,將這最後一塊拼上,鑰匙瞬間恢復原狀。然後他取出吊墜,將鑰匙緩慢而堅定插入吊墜後的那個小孔中。

  他的動作真的很慢、很慢,像穿越了百年那樣久。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寶船樣式的吊墜,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激動人心的場景。

  就連商四,都露出了罕見的認真。

  「咔噠。」鎖開了。

  寶船的邊緣裂開一條縫,自動分成了兩瓣,然而所有人都看到——在那籠子的內部,空空如也。

  「怎麼會這樣?」許白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語。

  「這不可能!」阿煙拚命搖頭,簡直快瘋了。

  籠子裡竟然是空的!是空的!花種不在這裡!

  這怎麼可能呢?!

  他陪著先生走過那麼多地方,找了那麼多線索,籠子裡怎麼可能是空的?!

  所有的妖怪都怔住了,愕然地望著傅西棠的掌心。胡桃摀住了自己的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而平日裡與傅西棠最不對付的祛黎,也忍不住別開了自己的眼睛。

  大家忽然都不敢去看傅西棠的表情。

  「傅先生。」許白聲音乾澀,望著傅西棠依舊平靜,卻漆黑一片的眼底,心忽然顫了顫。而後他幾乎立刻轉身,衝動地往湖中去,「花種可能掉在外頭了,我再去找找……」

  可是傅西棠卻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聲說:「不用再找了。」

  許白的身體僵住,沒敢回頭。冰涼的湖水從他身上不斷滴落,風一吹,冷得讓人有些發顫。

  「這就夠了。」傅西棠繼續說著,那聲音很輕,就像秋天裡的落葉,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傅先生……」許白回身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指尖輕微的顫抖,不知怎的,傅西棠沒哭,他倒是想替他哭了。

  「傅先生。」許白緊緊抱住他,身體卻彷彿無力支撐,兩個人慢慢地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