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許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傅西棠又早起了。因為他嫌懶不想爬樓梯,所以臥室就在一樓,推開門出去,他就看到傅西棠正對著他坐在沙發上喝茶。
他睜著朦朧的睡眼,赤著腳光著上半身走過去,嘴裡嘟弄著「傅先生」,一頭栽在傅西棠懷裡。
傅西棠第一時間拉過沙發上的薄毯將他包住,而後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去吃早飯。」
許白並不想動,他還沒睡夠呢。傅西棠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抱著他就不想再動,只想在他身上磨蹭。
忽然,身後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咳。」
許白霍然抬頭,轉身看向背後,就見背後的沙發上,坐著一臉便秘加無奈的朱子毅。
朱子毅推了推眼鏡,說:「早啊。」
許白這才坐起來,臉上沒有一絲被人撞破的尷尬,說:「你怎麼在這兒?」
朱子毅真想一口茶水噴死他,但礙於大老闆在此,他連翻個白眼都不敢。
傅西棠解釋道:「他來跟我商量你日後的行程。」
「哦。」許白不再多問。傅西棠又催了他一句,他就乖乖地起身去吃早飯了。
早飯已經做好了擺在廚房裡,還是熱的。許白思忖著傅西棠大概是吃過了,就端著盤子靠在廚房的桌子上,遙遙看著客廳里的傅西棠下飯。
傅西棠看過去,他還衝他眨眨眼。
朱子毅縱觀全程,從來不知道自家藝人私下裡竟還是這樣的,沒個正經。辣眼睛,非常的辣眼睛。
過一會兒,許白進屋換衣服,傅西棠也跟了進來。
許白這才問他:「朱子毅都跟你談些什麼呢?」
傅西棠:「他只是站在經紀人的角度,為你說了些話。他很專業,也很負責。」
「那是當然。」許白大概明白了,朱子毅大約是怕兩人身份太不對等,許白會吃虧。大妖的心思很難猜啊,比起人類,大妖與小妖之間更多了一種臣服與被臣服的關係。
朱子毅並不希望許白失去自主權,他可以不管許白的私人情感,但這一點,是無論他交什麼朋友都必須堅守的底線。
好在今天這一番看下來,朱子毅覺得情況還挺樂觀。他跟傅西棠接觸很少,但一個人的言行足以體現出他的品格,他連對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都能保持應有的尊重和禮貌,應該並沒有什麼專制霸道的毛病。
而且,這倆人的感情似乎真的很好,他也是白操心了。
許白換完衣服就跟著朱子毅出門,新劇的籌備活動已經開始了,在進組之前,他要先進行武術訓練和戲曲訓練。
這一次許白一人分飾兩角,演一對雙胞胎。兩人自幼分離,一個為了上位不擇手段,成了別人的入幕之賓。不僅認太監做乾爹,甚至能丟下自己身為男兒的臉面、自尊,學那戲子咿呀婉轉,曲意逢迎。另一個則冷酷剛直,無情還似有情,一步步靠實力升遷,時任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
故事發生在天啓年間,閹黨橫行,但這部劇,卻並非一部正宗的權謀大劇,甚至很多都發生在遠離廟堂的江湖鄉野。兩位男主在那個年代,也不過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們從同一個起點出發,最終交出了兩份完全不同的人生答卷,並以此向觀眾呈現出那個波瀾壯闊的動蕩年代。
很典型的以小見大的手法,很典型的林雍老爺子的風格,很典型的許白喜歡的款,狗血又刺激。
武術指導是樊導親自邀請的大腕兒,許白到達位於城郊的訓練場所時,已經有好幾個同組演員在了。他並沒有遲到,但毫無疑問,他的課程是排得最滿的,所以來的還是有點晚了。
武術指導的臉有些臭,這一位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臭。
許白摸摸鼻子,忽然有點小興奮。
他做一個武打明星的夢,終於要實現了!
於是,原本想要給許白一點下馬威看看的武指,在許白不斷的「繼續」、「再來」聲中,彷彿看到了一個外星人。
這大影帝看起來白白淨淨的,那麼打起來那麼牲口?
先不說招式是不是花架子,這體力實在太變態了,哪有人趴下那麼多次還能好站起來的,還興致勃勃的???
「呼……」許白喘了口氣,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此時此刻他已全身是汗,黑色的T恤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露出結實的腹肌。
他隨意抹了把汗,把貼在額頭上的頭髮往後撩去,張著嘴喘著氣,笑說:「吳老師你可太狠了,打得我都快沒力氣了。」
吳商嘴角抽抽,這還叫沒力氣,變態啊你!
「下盤不穩,你繼續蹲馬步。」他瞪了許白一眼,轉身坐到了長凳上,媽的,累死他了。
許白摸摸鼻子,沒什麼異議的照辦了。
一天很快過去,一同訓練的演員們年紀差不多,很快就混成了一片。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終推出一個靦腆的小青年來,問許白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有約了。」許白隨手把毛巾拿起。
「哦……」小青年有些失望,隨即看著許白手裡的毛巾,又忍不住說道:「許哥要去洗澡嗎?不如我們一塊兒過去吧,現在人有點多,提前過去就能佔到位置了。」
許白想了想,正要點頭,一旁候著的姜生卻連忙衝上來,說:「那個,謝謝了啊,我們待會兒還有點事,就不在這裡洗了。許哥我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聞言,那小青年帶著最後一絲希冀望向許白,卻只看到許白無奈地聳了聳肩。
「明天見。」許白揮揮手,利落地跟姜生走了。
小青年沒辦法,只好轉身看著同伴,搖了搖頭。
回家的車上,許白忍受著一身汗,看向認真開車的姜生,問:「今晚我們有事嗎?誰讓你這麼說的?」
「子毅哥啊!他說你不能跟大家一起洗澡,讓我一定攔著你,並把你準時送回家。」
聞言,許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朱子毅那個叛徒,才不過跟傅先生聊了兩句,怎麼就開始替傅先生管著他了?
向資本大佬低頭的叛徒!
回到家,許白隔著老遠,就把隨身的東西往沙發上一扔,而後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跑。路過廚房看到正在做飯的傅西棠,他也只是來去如風的喊了聲「傅先生」,就一頭扎進浴室。
「砰」的一聲,關門也沒個輕重。
溫熱的水流衝刷過身體的剎那,許白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而後愉快地拿著肥皂給自己打滿泡沫。
他哼著歌,可洗完澡拿起毛巾時才發現——他沒有拿內褲。
讓傅先生拿吧,還有有點羞恥。
自己隔空取物吧,距離好像有點遠,法力不夠。
權衡再三,他乾脆把浴巾往腰上一裹,赤著腳就從浴室出去了。做妖麼,就要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坦坦蕩蕩無遮掩。
出去一看,傅先生竟然不在。
於是許白更加大膽,直接跑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冰可樂。洗完熱水澡,一口冰可樂,快活似神仙呀似神仙。
傅西棠從屋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放浪不羈的一幕。濕著頭髮的青年背靠在冰箱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塊浴巾裹著,大大方方地展示著他過人的身材。赤裸的上半身滿是吻痕和淤青,白花花的大腿上,甚至還有他昨夜留下的指痕。
他好像餓了,又轉身掀鍋蓋偷食,直接上手拿,一點兒不講究。
「啪!」許白剛把一大塊牛肉塞進嘴裡,屁股就挨了打。
可他又不敢生氣,訕訕地回過頭去,舔著嘴角的醬汁看著傅西棠,討好似地笑了笑,說:「傅先生剛才去哪兒了?找你好久。」
傅西棠目光幽深地看著他,不露喜怒,「去沙發上趴著。」
許白:「乾嘛,你要打我啊?」
相處得越久,浪裡白條的小毛病就暴露得越多。比如懶,不如不講究,比如容易「恃寵而驕」,就好比現在,他的手又偷偷摸摸背到身後,企圖再拿一塊肉吃。
「去趴著。」傅西棠冷下臉來,他才不情不願地收回手,認命地趴到了沙發上。
看到傅西棠過去,他還伸手捂著屁股,說:「你可不能再打了,再打該腫了。」
傅西棠忍不住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再亂動,就不是打一下了。」
許白表面裝乖巧,其實心裡在想:你又不能打死我,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哦,不對,爽在你心。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傅先生。
傅西棠又好氣又好笑,乾脆塞給他一個抱枕,拿出藥油來替他推拿。這滿身痕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出去被人揍了。
傅西棠的手勁不輕不重,恰到好處。許白舒服得忍不住哼哼,動一動,腰上的浴巾就直往下掉。
他也不伸手去拉,只是趴在抱枕上轉頭看著傅西棠,嘴裡哼哼著,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浪蕩笑意。那剛洗過澡還氤氳著水汽的眼神里,像藏著小勾子,眨一眨眼,春色無邊。
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兩人自然而然滾地沙發上,交換一個深吻。傅西棠伸手沿著鬆散的浴巾探入,許白作勢要踢開他,卻抬腿纏在他腰上。
一方衣著整齊,一方不著寸縷。
但許白今天是真的有點累了,所以傅西棠只是按著他狠狠吻了一通,連吻痕都小心地沒有留下。他馬上就要去拍戲了,不方便。
「傅先生,餓了。」許白趴在他身上,肚子唱著空城計。
傅西棠無奈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起來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