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她!」裴煜一想到面前這個女人就是前世害死歐陽靜的罪魁禍首,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將歐陽靜護在身後,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怎麼,有了男人連媽都不認了?」萬平望著緊緊抓著男孩衣服的女兒,用旁人都能聽清楚的音量說,惹得不少路人側目。
又因為裴煜跟歐陽靜一看就是中學生,路人僅憑她這一句話就將他倆當成了不好好學習背著家長搞早戀的叛逆少年,一些好事的人已經停下腳步準備看戲了。
「我們走。」歐陽靜被周圍的目光盯得難受,拉了拉裴煜小聲說。
「急什麼?」萬平聽見歐陽靜的話立馬說:「媽媽想跟你說兩句話就這麼難?見了我就跑,我是老虎還是獅子能吃了你?真不知道你奶奶成天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還冒充人家媽媽,是不是有病啊!」裴煜看穿這女的故意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引得路人注意好讓他們走不開,於是乾脆直接否認。說完又拉上歐陽靜:「走,別理這個神經病,下次她再來糾纏你直接報警。」
「好笑,我本來就是她媽媽,你倆談朋友她這都沒告訴你?撒謊可不是好孩子。」萬平看他們要走,連忙快走幾步攔住他倆,她說完似笑非笑的盯著歐陽靜,「原來你就這麼跟你男朋友說自己媽媽啊?有精神病的跟蹤狂?你也不看看你勾引男人的這張臉是誰給你的!」
這些話要是放到普通的小女孩身上估計早都氣紅了眼,但歐陽靜從小就是在這種無中生有的指責中長大的。雖然莫名其妙的對她怕得要死,但歐陽靜明白這時候一旦承認這女人跟她有血緣關係就麻煩大了。「直接報警吧。」她掏出裴煜給的手機。
圍觀群眾本來看見這一大一小的女的長得相像,都以為這是一出媽媽抓叛逆女兒的家庭鬨劇。然而現在見到這小女孩敢報警,頓時轉了風向,要是事實真如這女人所說,親閨女怎麼也不可能報警去抓自己媽媽吧。
萬平沒想到這倆小孩居然比她想像的要難纏,男孩先不提,歐陽靜這個從小沒媽的孩子居然對「母親」一點也不嚮往這還真是出乎她意料。不過……對付聰明的孩子倒是挺有趣呢。她眼波一轉,頓時就換上了一副悲慼的神色。
「報警吧!趕緊報警!最好再去做個親子鑑定,你就會知道媽媽沒有騙你了。我知道,你奶奶肯定恨透了我,才跟你說我已經過世。可是當年我跟你爸爸分開也是萬不得已,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這些年也一直很想你……」萬平這番話說得又悲憤又懇切。
知道事情真相的歐陽靜跟裴煜都驚呆了,這人換臉之快,演技之精湛真是讓人咋舌!這演技已經足以騙過不知情的陌生人了吧!裴煜這才想起小何姐姐跟他說的話,萬平這是表演型人格發作了。
「……媽媽不想對你做什麼,就是想跟你說幾句話,看你現在過得好不好……」萬平說著說著還真的哭了起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對他們指指點點。
歐陽靜看著萬平哭得悲切,內心已經有些動搖,或許她真的只是想認下她這個女兒,跟她說說話?
就在她開始動搖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裴煜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跟著就聽到裴煜大聲打斷萬平:「別演了!你這套話對多少人說過了?街上逮著一個跟你長得像的女孩就演,派出所那都有備案了,你還說自己沒病?」不就是撒謊嗎?誰不會?!
「趕緊走,別跟她糾纏了。」裴煜低頭對歐陽靜說,說完拉著她的手撥開人群就往公園門口走。
「等等!」萬平跟了上來意欲阻攔他倆,「你一定搞錯人了,我從沒有亂認女兒!她真的是我女兒啊!」她說著又來拉歐陽靜。
裴煜煩不勝煩一把抓住她手腕往外一折,厲聲警告:「你再來騷擾她我見一次打一次!」說完又靠近萬平小聲說:「我還沒成年,就算打殘了你也沒什麼大不了,不信你大可以來試試。」
說完才鬆了手,然後趁著萬平捂著手腕痛呼的時候拉著歐陽靜一路飛奔,遠離這個詭異的女人。
直到坐上地鐵,兩人才真正舒了口氣。
「裴煜,你剛才是不是威脅她了?」歐陽靜問他。
「你聽見了?」裴煜覺得自己聲音應該夠小了吧。
歐陽靜搖搖頭又點點頭,她雖然沒有聽清楚,但是靠推測也能猜得出裴煜說的話。「你不要千萬不要犯傻,為了她犧牲自己前途太不值得了!」她焦急的說。
裴煜笑笑:「那是嚇她的。我們這種文明人,做事當然會用腦子。」
「真的?」
「當然!」裴煜說得斬釘截鐵,「還有幾個月我們就能同校了,我要是因為她進去了那多不划算!我有那麼傻嗎?」他說著還捏了捏歐陽靜的臉。
「痛啊!」歐陽靜拍開他的手,雖然裴煜的回答讓她放了心,但心跳卻突然劇烈起來。她不是傻子,裴煜剛才的話差不多是表白了吧。雖然從小被奶奶灌輸「中學談戀愛影響前途」的觀念,但是裴煜的父母不也是早戀分子嗎?她是不是也可以試一下……
還沒等想完地鐵就到了一個換乘大站,一下子湧上來近一倍的人,把他倆擠到了角落裡。裴煜用手肘支在牆上,給歐陽靜留出來一個相對不那麼擁擠的空間。沒有旁人擠著,舒服是舒服了,但是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像壁咚,更兼裴煜還貼心的低頭問她擠不擠。
歐陽靜想要回答,一抬頭,才發覺兩人距離近得臉都快貼上了。她慌忙低下頭,使勁搖了搖。
她頭頂的碎髮細茸茸的掃過裴煜下頜,彷彿有只羽毛在心尖上拂過一樣,撓得他心裡直癢癢。然後下一秒,他就不止心裡癢癢了。歐陽靜沒有說話,手卻悄悄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兩人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是從這一刻起,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終於挑破了。
歐陽靜枕著裴煜的胸口,聽著胸腔裡明顯過速的心跳聲,心卻異常的安靜下來,彷彿只要在他身邊,那些流言蜚語以及她親媽的騷擾就都成了煙雲,過眼即散。
等下了地鐵,裴煜拉著她的手,跟她慢慢的往新的住處走。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直到走到大院門口,他們才停了下來。
「你……」
「那個……」
「你先說。」歐陽靜搶著開口。
裴煜指著他們來的那條馬路說:「你這裡的大門雖然在馬路邊上,但是從車站到這裡還有挺長的路,你上學放學都要靠著人行道裡邊走,特別是路邊有車停的時候千萬不要靠近。」
歐陽靜又是感動又是訝異:「你是怕那個女人把我抓走?不會這麼誇張吧?」
裴煜嚴肅道:「你不看新聞啊?這種當街搶人的事不在少數,反正你提防著點最好。今天要是你單獨遇到她,她那麼表演一番,然後說只想跟你說幾句話,你是不是會答應了?」他可沒有錯過歐陽靜那個動搖的表情。
歐陽靜沒有否認,卻還是忍不住說:「我覺得也許她也不想做什麼,可能真的就是想女兒認自己吧……」
「天真。」裴煜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幻想,「你瞭解她嗎?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萬一她賭博或者是吸毒欠了債要把你賣了還債呢?她今天是一個人,要是改天呢?你怎麼知道她身後沒有幫手?」裴煜想到上輩子的發生過的事,越說越覺得不安。
歐陽靜被他的「推測」嚇了一跳,她只是本能的害怕那個女的,倒沒有想他那麼多。現在被裴煜一提醒,她才意識到她的心軟有多危險。那個女人除了生理學意義上是她的母親以外,其他的她一概不知,如果貿然的跟她走,那和在路上跟陌生人走有什麼區別?「我知道了。」她點點頭,認真的說:「我一定躲著她。看到她就跑!自從跟你練散打以後我每天都跑步,現在跑得更快了,她肯定跑不過我!」
裴煜想到當初躲陳立鈴她用的也是這招,不由笑了起來。逃跑躲避看起來慫,事實操作起來卻是最穩妥的對策,至少免去了正面槓的風險。
歐陽靜看他一直笑不由有些羞赧,伸手擰了他一把:「你笑什麼笑!」
裴煜笑得更深了些,問她:「你現在住的地方從家裡看不到大門吧?」
歐陽靜點點頭,不知道裴煜為什麼有此一問。還沒來得及反問,忽然覺得眼前一暗,臉上就被人偷襲了。歐陽靜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捂著裴煜親過的地方看著他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裴煜叫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著,忽然升起一點小小的罪惡感。以他靈魂的年齡來算,這是在啃嫩草了吧。「快回家!」他催促歐陽靜,不然再做點什麼更出格的事該嚇到她了。
兩人分開後,裴煜終於斂了笑。歐陽靜的生母這顆定時炸彈還是早點拔除得好。釣魚執法什麼的,只要操作得好,也不是不可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