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青翎愣了愣:「你是說表哥?」
小滿:「我說的敬瀾少爺,咱們家的二姑爺。」
青翎臉一紅:「胡說什麼,拿來的什麼姑爺?」
小滿笑道:「二小姐到了這會兒您就別嘴硬了,定是敬瀾少爺得了信兒,高興的不知怎麼著了,跑到後頭的桃林裡頭自己樂去了,也不知在外頭待了多長時候,身上的袍子都給露水打濕了。」
說著瞧了青翎一眼:「如今剛開春,晨露寒,要是鑽到身子裡,可了不得,二小姐上回二少爺著涼,您從書上看的那個驅寒湯怎麼做來著,要不奴婢叫廚房熬了給咱姑爺送去,省的病了。」
青翎微微皺了皺眉嘟囔了一句:「自己的身子弱還不知道在意著,他既跑出去,自是不怕著涼的,再說陸家的廚子難道不會熬,非咱們巴巴的熬了送過去做什麼?」
嘴裡雖這麼說,卻從炕櫃上頭拿了本書擱在炕桌上:「我去娘屋裡瞧瞧去。」轉身走了。
小滿哪會不知她的意思,等青翎出了門,過去拿了炕桌上的書翻了翻,果然裡頭夾著一張方子。
二少爺是個最不喜歡吃藥的,卻又喜歡往外跑,去年冬底下,下雪的時候貪著玩雪,在外頭的時候長了,著了寒,回來就病了,病了偏不好好吃藥,二小姐才想出這麼個主意來,如今用在敬瀾在少爺身上正好兒。
小滿端了個砂鍋剛了客居,長福瞧見她忙迎了過來:「小滿來了啊。」眼睛不住的往後瞄。
小滿:「別看了,我們姑娘沒來,就是叫我給敬瀾少爺送驅寒湯來。」
小滿話音剛落就聽屋裡陸敬瀾的聲音:「是小滿來了嗎?進來吧。」
小滿應一聲走了進去.
陸敬瀾自來內斂,昨兒得了信兒,心裡歡喜的要炸了一般,不想叫娘瞧見,才跑了出去,到後頭的桃林裡頭,轉了半天,一想到小翎兒就忍不住高興,哪還顧得夜寒風露。
轉的累了就在桃林外的木墩子上坐著,想自己跟翎兒剛見面的時候,黑□□的小臉兒,活脫脫就是個假小子,可那雙眼卻異常的亮,眼珠一轉就是一個主意,見天兒的往外頭跑,也難怪說她是瘋丫頭呢,不過自己倒是很喜歡。
後來說變就變了,彷彿不過一轉眼就變成了大姑娘,皮膚養白了,身量抽長,站在哪兒亭亭玉立的,若不是那雙依然靈動的雙眸,真想不出跟之前的假小子是一個人兒呢,這樣的翎兒自己更喜歡。
想到此不覺好笑,翎兒什麼樣兒自己不喜歡呢,人都說姻緣天定,自己第一次見這丫頭的時候,就繫了扣兒,此一生也解不開了。
坐著想著不覺一宿就過去了,等他意識到有冷的時候,已是曙光乍現,方發現夜露已經打濕了衣裳,這才回來。
長福這一宿可也沒睡,幾次想出去找,卻想到少爺的性子,只得作罷,等的好不焦急,天亮了才瞧見少爺一身寒氣的回來,忙預備熱水,伺候著泡了熱水澡,剛換了衣裳,小滿就來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一宿沒睡,陸敬瀾的精神卻極好,目光落在小滿手裡的托盤上:「這是什麼?」
小滿忙道:「這是驅寒湯,是我們家二小姐從書上找來的方子,用老薑,枸杞大紅棗熬的,最是驅寒,比藥都有用。」
敬瀾唇角微揚:「是翎兒叫你送過來的?」
小滿:「是啊,二小姐聽奴婢說一早撞上了敬瀾少爺,想著晨露重,怕少爺著了寒,就命奴婢送了這驅寒湯來。」
陸敬瀾卻笑了出來:「如此直白,倒不像這丫頭的性子了。」
小滿給陸敬瀾戳破,嘿嘿一笑:「敬瀾少爺快趁熱吃了吧,發發汗,寒氣就祛出來了。」
長福接過去放到炕桌上,打開,拿了湯勺遞到少爺手裡。
陸敬瀾舀一勺吃了忽開口道:「真甜,可是擱了糖?」
小滿一愣,撓撓頭:「我們二小姐的方子上沒說放糖啊,難道是廚子弄錯了。」
長福看了她一眼,心說這丫頭還真不如穀雨機靈,傻不拉幾的,連這話都聽不出,少爺哪是說這驅寒湯甜,是說二姑娘這份心意甜呢,都說丫頭是主子的影兒,這丫頭天天在二姑娘身邊兒伺候著,怎麼一點兒機靈氣兒都沒沾上呢。
陸敬瀾把一小砂鍋驅寒湯都吃了,倒真覺得身上暖烘烘的,舒服了許多,抬頭看向小滿:「翎兒夜裡睡得可好?」
小滿笑道:「我們家小姐最是個沒心事兒,便天大的事兒在我們小姐瞧來也不是個事兒,只一沾枕頭就能睡著,夫人總說我們小姐心大。」
陸敬瀾薄唇抿了抿:「倒真是心大,不像我,一點兒小事兒就高興的睡不著了,這會兒還不覺得困呢。」
小滿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生怕自己再待下去,說了什麼,敬瀾少爺更不高興,忙道:「敬瀾少爺歇著吧,奴婢這就回去了,如今穀雨幫著夫人做針線活兒,二小姐身邊兒就奴婢一個丫頭,不好耽擱太久。」
陸敬瀾揮揮手:「去吧。」
長福送著小滿出來,小滿才道:「剛我進去的時候,敬瀾少爺還歡歡喜喜的,怎麼忽然就不高興了呢。」
長福白了她一眼:「你傻啊,昨兒聽說二姑娘答應了親事,我們少爺歡喜的在桃林裡頭轉悠了一宿,早上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呢,我們少爺這兒興奮的一宿沒睡,可你卻說二姑娘睡得別提多踏實了,擱你是我們少爺,能高興的了嗎?」
小滿嘟嘟嘴:「可我說的是實話啊,這都多少年了,敬瀾少爺還會不知二小姐的性子嗎,什麼時候有過愁事兒。」
長福:「心裡知道跟親耳聽見能一樣嗎,這男女之間的事兒最難說,即便心裡頭明白對方是個什麼人,可心放進去了,也難免揣著希望,說起來二姑娘也真是,這五年我們少爺用了都少心思啊,二姑娘卻每每避著少爺,就為了這個,我們少爺愁得頭髮都差點兒白了,真不知二姑娘的心腸是不是石頭做的。」
小滿不樂意了:「我們姑娘的心腸才不是石頭呢,先頭是覺得兩家門戶不搭,便敬瀾少爺有這樣的心思,不也白費嗎,我們姑娘最是個聰明人,明知不成的事兒,自然不會往心裡去了,更何況你們陸家再顯赫,我們姑娘壓根也不稀罕攀高枝兒,故此才避著,省的落一個攀附你們陸家的名聲,更何況,你們陸家先頭不也瞧不上我們家嗎?難道你們瞧不上,我們小姐還非得上趕著不成。」
小滿幾句話倒長福給噎住了,半天才道:「你別惱啊,咱們這不就說笑話呢嗎,如今這事兒成了,這些話往後就別提了,再說便陸家如何,我們少爺可是一心想著二姑娘的。」
小滿:「若不是敬瀾少爺這份誠心,我們二小姐又怎會應下,昨兒晚上夫人可是跟小姐說了敬瀾少爺一車的好話呢。」
長福想起什麼,低聲道:「還有件事兒,你跟我撂句實話,你們二少爺那個朋友,就是叫穆小九的那個是不是安樂王?」
小滿笑了起來:「沒瞧出來,你倒是個機靈的,連這個都能猜著。」
長福心說哪是自己機靈啊,這根本是明擺著的事兒嗎,當初可是少爺跟二姑娘一起遇上的那位混世魔王,更何況,慕容可是皇姓,這天下間敢說自己姓穆的能有幾個?
長福:「那你們二姑娘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成少爺的朋友了?」
小滿道:「二小姐說當日碰上的安樂王的本就是二少爺,不管安樂王二少爺是不是朋友,都跟我們小姐沒關係,不跟你廢話了,真的走了。」撂下話快步出了客院。
長福鬆了口氣回屋來把小滿的話說了一遍,陸敬瀾頓覺有些鬱悶的心情敞亮了不少,到底這丫頭對自己還算有些情份,對安樂王可是絲毫情面也沒有的。
忽想起昨兒這丫頭的樣子,不禁低笑了一聲,這丫頭還真是,明明是算計著為胡家找靠山,卻仍能如此坦蕩,天下間還真難找出第二個來,或許是因為在她心裡只要是為了家人,做什麼都應該,所以才如此,真不知什麼時候,她能把自己也當成她的家人看待,自己這一生便再無所求了,至於安樂王,只要這丫頭有心迴避,安樂王這輩子都不會看破這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戲,不過還得盡快把親事定下來,自己才能安心。
正想著就見青羿邁了進來,一進來就拱手:「我可是專程來倒喜的,恭喜恭喜,終於夙願得償,這幾年的心思終究沒白費了。」
敬瀾倒也大方笑了一聲:「你倒是個消息靈通的,還沒定下來呢。」
青羿笑道:「我這仨妹子裡,數著小翎兒這丫頭的主意最大,爹娘又由著她,她若不應,任你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白搭,所以說,只她點了頭,這件事兒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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